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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眾人的議論聲中,陳修又道:“第二,審訊太快。”

  “審訊南安侯的案子,”陳修道:“按例須人證、物證全部到堂,可首告南安侯的惠寧伯王良,並不曾親臨大堂,與南安侯質辯,只憑他一人之詞,如何能給南安侯定罪?”

  “也有漳州府的奏疏為證,”有官員反駁道:“漳州府看到了黑甲軍出動,這是佐證!”

  “據我所知,”陳修道:“漳州府官員除了第一封報告黑甲軍異常行跡的奏疏,還有一封申明疑點的奏疏曾經抵達朝堂,但被人有意無意攔了下來,致使這封奏疏中所寫的疑點,不為人知。”

  “千里迢迢,眼見未必為實,”武威伯王庚出列,道:“以一封奏報而定南安侯的罪名,實在不公,何況朝廷並未派人去漳州府查證。”

  “這種事涉謀反的大案,卻在不到一個月的時間裡快刀斬亂麻地審訊完畢,豈不令人駭異?”陳修道:“臣只問幾個問題,既然說南安侯要謀反,那麼怎麼謀反、怎麼串通、怎麼起兵,當中具體的謀劃,居然根本沒有任何訊問!最後的結果,就是謀反是南安侯一家人謀反,沒有和任何人串通,這豈不是天下最大的笑話?!”

  朝堂之上亂糟糟起來,所有的官員,都在議論。

  “臣還有第三點,”陳修道:“用刑太慘。”

  朝堂之上,只聽得陳修一人激烈的聲音:“南安侯乃國朝第一武將,其祖追隨太、祖皇帝,南征北戰,立下赫赫功勳,二百年來為功臣第一。每一代南安侯為朝廷鞏固疆土,不墮其祖威名,卻在謀逆案中,男丁抄斬,女眷流放——”

  “眾位大臣,我所說的男丁抄斬,是上三代,下三代,不留一個苗裔,”陳修道:“不僅抹去了所有的功勳,而且扣上了永世抬不起頭來的罪名,這是朝廷對待功臣的做法嗎?”

  “南安侯,是有丹書鐵券的,”陳修道:“眾位大臣,你們都忘了,丹書鐵券是什麼了嗎?”

  便有彭城伯出列,朗聲道:“丹書鐵券是太、祖皇帝為功臣頒發的憑證,剖符作誓,藏於宗廟,約定保全子孫,永享富貴。”

  “那鐵券上寫了什麼?”眾人追問道。

  “寫的是,”一個稚嫩但沉穩的聲音響起:“恕卿九死,罪從三宥,或犯常刑,有司不得加責;謀反大逆,斬一人而革其爵。”

  長平侯世孫看著眾人,道:“意思就是說,如果犯了尋常的罪名,有司不能追責;如果犯了謀反的罪名,只殺掉主犯一人,革去他的爵位,但會保全他的家人。”

  眾人大嘩,“既然如此,當年這謀逆案只殺南安侯一人即可,家人可以不再抄斬?”

  “那為什麼,南安侯不說呢?”

  “這要問問當時三方會審的三位大臣,”陳修道:“援引刑律判決抄斬的時候,為什麼沒想起南安侯的丹書鐵券呢?!”

  “當時刑部、大理寺和都察院三方會審的,”崇慶帝開口道:“都是誰?”

  “刑部侍郎張昌宗,”陳修道:“大理寺少卿文伯仁,都察院御史王夫之。”

  然而這三個人,張昌宗已經得了癔症,神志不清,文伯仁和王夫之老邁,分別於崇慶七年和崇慶八年過世了。

  “人死了,可卷宗還在,”陳修道:“臣請陛下核查卷宗!”

  誰知刑部左侍郎戰戰兢兢道:“陛下……卷宗、卷宗不在石室。”

  “卷宗現在何處?”崇慶帝臉色一沉。

  侍郎臉色發青,跪地稱死罪,他也不知道。

  “臣知道卷宗在何處,”只見張朝元深吸一口氣,站了出來:“卷宗在……丞相手中!”

  丞相府。

  杜仲看著前來討要卷宗的官吏,冷笑道:“你們怎麼知道卷宗在我手上?”

  “張昌宗只是瘋迷了,還沒有死吧。”這官員同樣態度冷淡道:“請丞相大人不要與下官為難,快快交出卷宗吧。”

  杜仲不由得哈哈大笑:“……老夫得勢的時候,三公九卿,哪個敢跟老夫這麼說話?什麼時候,還輪的到一個下吏在老夫面前耀武揚威了?”

  “丞相為難下官不要緊,可下官不敢延誤皇上的使命,”這官吏根本不接他的話:“還請丞相交出卷宗。”

  陳國夫人臉色煞白地端著藥碗,忍不住要厲聲叱罵。

  誰知杜仲指著門邊的案幾:“……東西在柜子里,拿去吧。”

  這官吏不由得一愣,狐疑地走過去,還真的從柜子里,取出了厚厚一疊卷宗。

  查驗無誤,這官吏才貌似恭敬地請了個罪:“下官無知,還請相爺不要怪罪,下官告退了。”

  陳國夫人氣得摔了藥碗:“小人得志!老爺,皇帝當真是不念情分,用這樣的小人都逼你到什麼地步了!”

  “不逼死我不罷休啊,”杜仲冷笑道:“情分,哪有什麼情分,一開始就沒有情分!”

  “老爺,你把卷宗交了,”陳國夫人擔憂道:“這可如何是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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