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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內心在抗拒著,不想得到那樣的結果。不敢去想,她甚至都沒有做好該做的心理準備。

  她已經沒辦法接受再次失去重要的東西了。

  但有些事情,不論如何祈禱它不要發生,已經註定的結果終究還是無可避免。

  血族結界裡很空闊,沒有生靈的氣息。占地廣闊的尖頂古堡透著一種死寂幽邃的壓抑感,整體沉重的灰色上細看之下有著因時間的流逝侵蝕而出的斑駁痕跡。這並不會破壞那份美感,反而增添了一些沉穩和悠遠。

  血族的城堡在沒有生靈存在的情況下會具有一種獨特的魅力,仿佛這樣的一座建築並不適合被人居住時附有的那種鮮活的生氣。但西蕾恩特此時根本無暇顧及這些。

  她有些迷茫地在血族領域內徘徊,內心的焦慮和不安被理性沖刷到只剩下自我保護般逃避現實的平靜。

  轉過一個轉角後,她看到了滿地的屍體。滿眼的暗紅和後知後覺的血腥味讓她的瞳孔縮了縮,腦內的神經像是被什麼刺激到了使她從那種消沉的狀態中清醒了幾分。

  用星隕殺人是不會留下屍體的,所以有沒有可能是血族中遭遇了什麼變故?鉑蘭瑟爾她其實沒有因為星隕耗光壽命而……

  西蕾恩特跑向了那些屍體。

  最終,她在一個躺在地上的白髮少女前停了下來。一縷縷的髮絲蜿蜒在血泊中的樣子讓西蕾恩特想起第一次見到她時白髮鋪散在雪地上的情景。

  鮮紅與純白。

  果然已經晚了。

  “我以為你足夠信任我,不必親自跑一趟來驗收成果呢。”鉑蘭瑟爾笑了笑,勉強地說著,白髮和嘴角還有衣服上沾滿了血跡。她像是想要坐起來,奈何她已經沒有這個力氣了。

  “到最後果然還是被族裡的人發現了異常。壽命不足以施放星隕,沒有辦法只能正面迎戰了,結果就是這樣。不過姑且也算是都清理乾淨了。”鉑蘭瑟爾自顧自地說著,也沒管西蕾恩特能不能聽清她嘶啞而無力的聲音。

  “西蕾恩特,我有的時候會想,你一個人活在這世界上寂不寂寞啊,面對著那麼多愛過你的人,你真的沒有一次動心過嗎?為什麼過去的事情你不能讓它就那麼過去呢?你將自己悠久的時間中的一瞬定義成了永恆,難道沒考慮過對別人來說,你就是別人確確實實的永恆嗎?”

  習慣便不知道寂寞是什麼感覺了。動心過,但是不論是誰都會死去。我讓它過去了,可那又能如何,已經沒辦法挽回了。

  永恆?是啊,我知道。

  從你們的出生到你們的死亡,我始終都是你們的神,你們的永恆。

  “儘管血族不信星神教,但事到如今總算可以擺脫那層神與生靈的關係站在與你對等的位置上講話了。”因為星辰一旦從那片星空中隕落,便不再歸星界掌管了。

  鉑蘭瑟爾有些費力地吸了口氣,然後微微抬了抬下巴。如果她現在能夠站起來,這個動作就應該使她像是一個貴族小姐那樣,自信又不顯得盛氣凌人。“重新自我介紹一下,我是鉑蘭瑟爾·雪利卡。”

  “身為血族女皇之女卻因為所愛之人而殲滅了血族的一個背叛者。”說這句話時鉑蘭瑟爾的語氣有些自嘲,如果後世將此載入史冊,自己或許會被批判得很慘吧。

  鉑蘭瑟爾覺得自己的意識開始模糊,但仍然睜大眼睛盯著西蕾恩特的方向,儘管她已經幾乎失去視覺了。

  “西蕾恩特,我愛你。”

  少女緩慢、堅定、哽咽地說出這句話後,永遠地閉上了眼睛。結界之外、天邊的殘陽在那一個瞬間熄滅了光芒。

  西蕾恩特眼前一陣恍惚……無數的光影在她的腦海中碎裂,她緩緩地蹲下身,抱住了那具冰冷的屍體。

  很熟悉的場景,忘了在哪裡見過,目睹過太多次死亡,已經記不清了。

  ……

  “終於可以擺脫那層信仰的關係作為友人來與你講話了……”

  是誰?是誰說的?

  “重新自我介紹一下,我是翼族星系一脈現任星皇的長姐……”

  鮮血的紅和髮絲的白。到底是誰?

  “我是西蕾恩特·斯塔爾……”

  不,我不是,為什麼我要將自己的名字這樣發音?應該是“星寂(賽蕾恩特·斯塔爾)”才對。

  “……星界的大祭司,父神唯一一個有情感的孩子。”

  有情感的?

  “赫爾穆拉……我……”

  赫爾穆拉……“焰”的發音?這是誰的名字?

  “我是賽蕾恩特·斯塔爾。人界星神教第一任也是唯一一任教皇。”

  對,我是星寂,我不是西蕾恩特。我是星界的神使,人界星神教的教皇。

  “鉑蘭瑟爾,我恨你。”

  傳說啊,在很久很久以前,有一種樹叫做大椿,它將八千年當成一個春季,八千年當成一個秋季。春夏秋冬輪迴下來,人類的一年則相當於大椿的三萬兩千年,它的時間感也就是人類的三萬兩千分之一。或許晝夜交替,寒暑更迭在它的感知下也僅限於明度與溫度,以某一個突然清醒的瞬間為節點,而後漫不經心地記錄下自己活過的時間。沒有人類的感情,也沒有人類的心緒起伏,同樣沒有那份“活著”的概念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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