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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徐沂立刻站穩,敬了個禮:“參謀長。”

  顧淮越示意他放鬆:“昨晚上我就知道你回來的消息了,怕打擾你休息就沒過去看你。怎麼樣,剛老李找你談話了?”

  “是。”

  “這個老李,就是心急。”顧淮越失笑,他看著徐沂,“行了,今天難得放鬆一天,也別想那麼多了。”

  徐沂答了聲是,又問:“嫂子過來了?”

  “還沒有,估計是萌萌貪睡,誤了時間了。我讓司機去接了。”想起小女兒,顧淮越神色愈發溫和,“怎麼,小褚過來了沒?”

  “沒有。”徐沂抿了抿唇。

  顧淮越有些詫異,看一瞧徐沂這神情差不多就明白了。他沒有多說,只是拍了拍徐沂的肩膀。

  被人這麼一安慰,徐沂的心情更複雜了。一時腳步也沒有之前快了,跟顧淮越告了別,慢慢地走下樓梯,出了機關大樓。

  此時的天,已徹底放晴。雖然氣溫很低,但看到燦爛的陽光,人心也容易跟著明快。

  右前方的八一禮堂,有幾個兵正在往裡面搬道具,看樣子是為了晚上的演出。徐沂站定,手遮額頭,迎著陽光,注視著禮堂正上方碩大的八一軍徽的標誌。

  聽老兵說,這八一禮堂建成之後,不知見證了多少對新人的婚禮了,連他們師參謀長顧淮越的婚禮都是在這裡面辦的。他當時聽了,就頗為羨慕,同時也想到了褚恬。

  他 們在一起那麼久了,可他仍欠著她一個婚禮。也曾計劃著在這裡,還想帶她來看,可未曾想這一天真的來了,卻會是這樣。心情沮喪是不言而喻的,更多的,卻是愧 疚。他欠她的,真是太多,多到想彌補,都難。也許這一次的事只是一個契機,她受了那麼多的委屈一起爆發,所以才不想原諒他。

  微微在心底嘆了口氣,他收回手,又注目了片刻,才轉身離開。只是還未走回宿舍的時候,聽到身後有人叫他。回頭一看,是顧淮越身邊的通信員小馬。

  小馬氣喘吁吁地跑到他面前:“徐參謀,參謀長讓您去機關大樓前的廣場,找您有事。”

  “這麼急,參謀長沒說有什麼事?”

  小馬搖搖頭:“您別耽誤了,快去吧。”

  徐沂見狀,只好加快腳步往回走。

  小馬看著著急:“參謀長說了,用跑的,要用跑的!”

  徐沂咬咬牙,發足狂奔。

  機關大樓的廣場前,顧淮越正背手等在那裡,看見徐沂,向他招了招手:“來了。”

  徐沂略調了下呼吸,問顧淮越:“參謀長,您找我?”

  顧淮越嗯一聲,卻也不看他,視線直視著前方,目光帶笑:“你瞧,來得還挺快。”

  徐沂順著他的視線看過去。一輛吉普車剛駛過A師的大門,緩緩地向廣場開來,最後停穩了。司機跳下車,打開了后座的車門,蹦蹦跳跳下來一個小姑娘,是顧淮越的女兒,顧萌萌。

  顧萌萌小朋友歡快地向爸爸跑了過來,隨之下來的嚴真連囑咐她一聲慢點跑都來不及。

  看著這對母女,徐沂突然有種預感。他想,參謀長沒事兒不會叫他來看這個。

  腦子一熱,他走上前兩步。

  僅僅只是兩步,他看到車上又下來一個人。那人穿了一件墨綠色的大衣,襯得皮膚瑩白如雪。捲起的風吹亂了她的頭髮,她下意識用手一壓。

  她的一舉一動都那麼熟悉,儘管她用口罩和圍巾遮住了半張臉,可徐沂還是瞬間就認出來了,那是他老婆,褚恬。

  真看到人,他又怔在那裡了。

  驚喜來得太快,像一股cháo水漫過腔肺,他感覺連呼吸都被壓住了。他傻了一樣站在原地,看著褚恬越走越近。

  然而褚恬卻像沒看見他一樣,慢慢地走了過來,站到了嚴真身邊。

  她摘下口罩,跟顧淮越打了個招呼,又捏了捏小萌萌的臉。

  顧萌萌小朋友拉住褚恬的手,抬頭問嚴真:“媽媽,能不能讓恬恬阿姨跟咱們一起玩?”

  嚴真看了站在不遠處的徐沂一眼,笑著拒絕女兒:“等回去好不好,恬恬阿姨今天也有事呢。”

  顧淮越彎腰將女兒抱了起來,親了親她的小臉蛋,而後對徐沂說:“還傻站著?真打算讓小褚陪萌萌玩兒?”

  徐沂回過神,走了過來,跟褚恬站在了一起。顧淮越見狀笑了笑,領著妻女先走了一步。

  目送著三個人離開,徐沂側過身,看著褚恬。見她低著頭看腳尖,小半張臉都被圍巾給遮住了,也看不清她的表情。

  兩個人都沒說話,徐沂伸出完好的那一隻手,想要去拉褚恬的手,卻被她躲了過去。尷尬地咳嗽了兩聲,徐沂開口,聲音還是不免有些低啞:“來了。”

  褚恬依舊低著頭,半晌,才嗯了一聲。

  徐沂笑了,是發自內心的笑:“走吧,先回我宿舍,這裡冷。”

  兩人一前一後回到了機關幹部的宿舍樓,一路上引來了不少人注目,尤其是單身。徐沂走在前面,將人都擋了回去。

  宿 舍里,地上還放著半開的包裹和零散堆放的物件。包裹是他的,昨夜回來已經是凌晨兩點了,累到精疲力盡就先這樣放著了。剩下的其他東西都是室友的,那哥們從 來都不喜歡整理內務,反正現在混成軍官了也沒人管了。他在的時候還能幫著收拾,不在就只能任由東西這麼亂擺著。

  徐沂掃視了下凌亂的室內,讓褚恬在最乾淨的地方—他的床上—坐下了。

  “你先坐,我把這兒收拾一下。”他說著,倒了杯水給褚恬,“先喝杯水。”

  褚恬凝視著熱氣升騰的杯子,沒接。

  徐沂還以為她怕杯子不乾淨,笑了笑,說:“是我的杯子,喝吧。”

  “我不渴。”她說。

  “那就拿著暖手,這會兒空調沒開,很冷。”

  見他執意塞給她,褚恬只好接了過來。同時她也注意到徐沂的胳膊了,嘴唇動了動,問道:“這胳膊是怎麼回事?”

  徐沂垂下眼,笑著說:“演習時不小心傷著的,不礙事。”

  他去演習了?這就是他所說的任務?難怪這麼多天聯繫不上。褚恬注視著他的胳膊,眼內閃著微光,很快又滅了下去。

  徐沂又忙著去收拾,單只手,費了好一會兒功夫才理好。他直起身,鬆了口氣。回過頭去看一聲不吭的褚恬,發現她仍舊低著頭,握在手裡的杯子早已經不冒熱氣了。

  他走過去,對她說:“水不熱了,我給你再換一杯吧。”

  褚恬不說話,也沒抬頭,像是沒聽見一般。

  “恬恬。”他彎了彎腰,放低聲音,“我給你換杯水。”

  褚恬仍是不理他。

  徐沂只好伸手去取她手中的杯子,恍惚間仿佛聽見啪嗒一聲,手背就多了一點涼意。他怔了下,借著窗外透進來的陽光,他看見落在手背上的水跡正泛著清透的水光。

  她哭了。眼淚一顆顆地落下,無聲的啜泣。

  ☆、第63章

  她哭了。眼淚一顆顆地落下,無聲的啜泣。

  幾乎是同一瞬間,徐沂感覺像是心中像是被烙鐵熨過一般,燙的發疼。有些猝不及防,手中端起的水杯也跟著抖了一下。

  他低下頭,將杯子放到一邊,伸出手,慢慢地為褚恬擦拭著眼淚。淚水卻越來越多,他擦不盡,索性擁她到懷裡,任淚水浸濕他墨綠色的軍裝外套。

  “恬恬。”他叫了她的名字,又不知該說什麼。

  褚恬仍是哭,所有的委屈都被這兩個字激起來了,她掐著踢著推搡著捶打著他,不要他抱,可無論如何他就是不放手,用完好的一隻胳膊,牢牢地抱住她。

  過了許久,褚恬的哭聲減止,推了推徐沂,仍是不見他鬆手。褚恬有些惱怒,可哭的渾身沒勁,使不出力來。兀自生了會兒悶氣,她瓮聲瓮氣地說:“放開我,快喘不過來氣了。”

  徐沂低頭看了看她,見她是真的不舒服,只得慢慢鬆開了手。

  褚恬自由了,第一個反應就是去拿包。這可又把徐沂嚇了一跳,他連忙抓住她的手,聲音有些緊繃:“別走。”

  褚恬愣了一瞬,而後甩開他的手,從包里拿出來一包紙巾。

  原來,她是想擦臉。徐沂鬆了一口氣,反應過來,知道是自己緊張過度了。

  “我來給你擦。”

  他按住她的手,拿過她手邊的紙巾,取來一條柔軟的新毛巾,在盆里的熱水浸過,單手擰乾之後,走了過來。

  “這裡太冷,要用熱水好好敷一敷,免得凍著。”

  他說著,用毛巾捂上了她的臉。

  而褚恬一掃來時的“乖巧”,使勁別著臉不想讓他碰。徐沂沒辦法了,蹲下、身,微微抬了抬受傷的那隻胳膊,將她的臉正了過來。

  毛巾最終還是敷上了臉,褚恬看著他綁著繃帶的那隻手,眼圈慢慢地又紅了。她後悔了,她不該來,她一來就忍不住當著他的面哭哭哭,太丟人了。她不想這樣的,哪怕是氣急了打他一巴掌,她也不想哭。可是沒有辦法,她控制不住自己。

  這一切徐沂心裡都很明白,他沉默了片刻,看著她泛紅的眼睛,低聲說:“恬恬,只要你別哭,我隨你打罵,好不好?”

  褚恬垂著眼睛,她將眼淚壓回去,才抬起頭來,聲音黯啞地說:“我才不費那個勁打你,我還嫌手疼呢。我直接不要你了不就行了,正好你之前不是還這麼問我麼,就當是我的回答了。”

  這是目前為止她跟他說的最長的一句話,卻聽得徐沂心驚。

  自從發出那些消息後她再也不接他的電話,再也不回他的簡訊。徐沂就知道可能有什麼地方不對了。之前還只是揣測,現在當面聽她說,他即刻就恍悟了。

  話已出口,再懊惱後悔也無濟於事了。徐沂捂緊褚恬的臉,聲音有些僵硬地解釋:“我不是這個意思。”

  他那樣問她,不是要說分手的。

  “那你是什麼意思?難道你說的那些話,都是在哄我?”她把手機拿出來,把微信調出來給他看。

  “證據”面前,徐沂無話可說。這些都是那個雪夜,他獨自一人做在小山包上一句句說下來,錄下來,發給她的。每一句,都是他說的,抵賴不得。

  “你不是自卑嗎?覺得配不上我嗎?那就分手好了,反正決定權在我這裡。你一個男人連這種主都做不了,那我為什麼還要留在你身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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