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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傅毓寧咬了口小籠包,含糊道:“坐火車太累了。”

  “不是說買的臥鋪票嗎?”

  “可我換了地方睡不著呀,你又不是不知道。”

  “瞧你嬌慣的。”楊楊笑,“簡直就是豌豆公主!”

  傅毓寧再有不滿,眼前的美食也足以抵消了。吃著吃著,她突然想起來一件事:“昨晚上我一下子睡著了,那誰把我弄到房間裡來的,你家周彬?”

  “終於想起來問了。”楊楊揶揄她,“我家周彬昨晚上去城裡買喜糖了,是顧長安顧師兄,人家跑老遠把你接回來,又把睡得跟死豬一樣的你抱上三樓。周彬回來就跟我說了,他認識顧師兄三年了,沒見誰能這麼消遣他的。”

  傅毓寧臉騰地就紅了:“怎麼就是消遣了,我這不是睡著了麼……”越說越沒底氣,畢竟是她失了禮節在先。同時心裡也揣揣的,長這麼大,她還沒父母和哥哥之外的人抱過呢,更別提一個男人了。

  “行了。”楊楊不敢再跟她開玩笑了,“中午跟我一起去食堂吃飯,見了顧師兄,跟他道個謝。”

  傅毓寧不太想去部隊大院的食堂。雖然她這是頭一回進部隊,可多少也了解一些。這裡面什麼最多啊,男人!

  楊楊就安慰她,說她們這邊是一個研究院,雖然大多數人都穿軍裝,但都是知識分子,水平高著呢。

  縱使這樣說,傅毓寧還是被食堂里的回頭率震驚到了。她跟在楊楊身後,誰也不敢看,兩隻腳走得飛快,裙袂翻起,不得不伸手往下壓了壓,臉蛋都紅透了。楊楊在一旁幸災樂禍,能怪誰呢,都怪她長得太美唄。

  打好了飯,楊楊看見周彬在向她招手,便想拉著傅毓寧一起過去。

  幾個人剛坐穩,就看見周彬向遠處一個人招了招手:“顧師兄,這裡!”

  聽到這三個字,傅毓寧手一抖,筷子差點兒掉到地上去,楊楊捅了捅她,她才抬起頭,心跳加速地看向來人。

  顧師兄,顧長安。國防科技大學本碩連讀,畢業後留院工作,現年29歲。這是今天上午楊楊簡單給她介紹的一點顧長安的情況,壓根沒提到長相,所以傅毓寧在看到顧長安的那一刻,愣了下。她想不到,他會是這樣一個好看的人。

  溫藹清雅,和風霽月,傅毓寧腦子裡一下子蹦出這八個字,覺得再合適他不過了。

  眼瞧著她看人看得都呆了,楊楊不得不又碰了碰她,不好意思地向顧長安解釋道:“顧師兄,寧寧是想為昨晚的事跟你道個謝,是吧,寧寧?”她咬牙切齒地問傅毓寧。

  傅毓寧回神,唔了一聲:“謝謝你,顧師兄。”說完,她的臉又紅了,不是因為他長得太好看,而是想起昨晚的事了。他既接了她又抱了她,她謝的到底是哪一樣?傅毓寧也知道自己這個謝太含糊了,可她一個姑娘家,怎麼可能把話說得那麼清楚。

  想必顧長安也是明白的,他笑了笑,聲音十分溫和:“沒關係。”

  接下來,兩人沒再說過話。飯桌上一時只有楊楊和周彬的談話聲,兩人婚期將近,要忙的事太多了。顧長安偶爾給下意見,大多時候不開口,只安靜地吃飯。傅毓寧也是,因為插不上嘴。

  她小口小口地吃著飯,將打的兩份菜里的肉全撿光了,剩下一些蔬菜,看著就沒什麼胃口。楊楊知道她愛吃肉,就將自己餐盤裡的肉全撥給她了,傅毓寧推脫著不要。不是真不要,她還沒吃飽呢,可是當著外人的面,她怎麼好意思啊?

  楊楊凶她:“快吃吧!”之後又對對面兩個男人說,“寧寧跟我從小在西寧長大,吃肉都吃習慣了。”

  傅毓寧感覺自己都沒臉在這兒待了,這個楊楊,她還不如什麼都不說呢!

  果然,周彬笑了笑,催促她快吃:“夠不夠?”

  “夠了夠了。”傅毓寧越說聲音越低,“真夠了。”

  她說著,偷瞄了眼顧長安。只見他目光落在她的餐盤上,神情居然有些嚴肅,不知道在想什麼。下一秒,就見他起身,向賣飯窗口走去。折身回來時,手裡的餐盤盛的滿滿一盤紅燒排骨。

  他將盤子放到餐桌中間,只說了兩個字:“吃吧。”

  這句話說得並沒有特定的指向,或許並不是針對她。可年僅二十歲的小姑娘傅毓寧,卻克制不住地臉紅了……

  (二)

  之後兩天,傅毓寧跟楊楊去食堂吃飯就故意避開飯點。不知是不是老天爺可憐她臉皮薄,這兩天都沒有遇到顧長安。楊楊早就注意到她有些躲閃的眼神了,忍不住打趣道:“把心放到肚子裡去吧,顧師兄這兩天跟著宋院士去外地開會了,不在院裡。”

  傅毓寧長吁一口氣,有些哀怨地看著楊楊:“你怎麼不早跟我說?”

  “我也不知道能把你緊張成這樣啊。”楊楊笑,支著下巴打量她,“果然周彬說的沒錯,你這一看就是從沒談過戀愛的小姑娘。”

  “沒談過戀愛怎麼了。”傅毓寧睜圓眼睛瞪了楊楊一眼。

  “臉皮子就是薄!”

  說完這麼一句,楊楊趕緊跑開了,氣得傅毓寧想打她也夠不到人。她是惱死這個發小了,說什麼不好啊,偏說她愛吃肉!她現在就盼著她的婚禮趕緊結束,好儘早趕回西寧。

  一周後,楊楊和周彬的婚禮正式舉行。

  兩人的婚禮是在研究院的禮堂舉辦。說是禮堂,其實也就是一個階梯教室那麼大,大概能容納一百來人。好在兩人也不準備大肆慶祝,請院裡的同學和同事來熱鬧熱鬧就行了。

  婚禮的前三天,傅毓寧跟著楊楊還有幾個女兵一起去看禮堂布置的情況。看完之後,幾個女孩子關上門在屋裡面研究楊楊的新娘妝。她們這些人裡面大多都是沒結婚的,就一個女兵在老家的時候見過自己嫂子結婚時的樣子,照貓畫虎地給楊楊描了一個,眾人一看,差點兒笑茬了氣。幾個女兵因為忌憚著楊楊是嫂子,不敢笑得太過分。傅毓寧才不管那些,笑得肚子都疼了。

  楊楊惱了,壓著傅毓寧,讓那個女兵也給她描了一個,任傅毓寧怎麼求饒都不行。描完之後,楊楊一看,也忍不住笑了出來。嘴唇塗紅也就算了,兩邊臉頰都塗上了厚厚的腮紅,說好聽點像個紅富士大蘋果,說難聽點,那簡直就是……

  傅毓寧羞都羞死了,通紅著一張臉,追著楊楊打。一旁的女兵目睹著兩個“大蘋果”嬉戲玩鬧著,這回是真正敞開笑了。不遠處站崗的哨兵聽見禮堂里傳來的笑鬧聲,都在好奇這幾個女孩子正在幹什麼,心正癢著,一個人邁著長腿走了進來。哨兵立刻站直,敬了個禮。

  顧長安回了個禮,他是來幫周彬補禮堂申用手續的,這小子最近一邊做實驗一邊準備婚禮,忙得人都瘦了一圈。他這個同門師兄,能幫一點就是一點。

  顧長安自然也聽到禮堂內的聲音,他問哨兵:“是誰在裡面?”

  哨兵答:“是楊楊嫂子和通信連的幾個女兵。”

  提起楊楊,顧長安就不免想起傅毓寧。來之前他還聽周彬提起,因為他那一盤紅燒排骨,她這幾天在食堂吃飯都沒怎麼敢去買肉吃。其實事後他也有顧慮,覺得自己這樣做是不是有些不妥,每當這樣想時,腦海中卻總會想起小姑娘睜圓眼睛對著紅燒排骨時那一副想吃又不敢吃的樣子。

  嘴角斂起一絲笑,顧長安點了點頭。

  他快走幾步,準備上樓去見主管禮堂的范主任。正在這時,禮堂的門砰的從裡面打開了。一個扎著馬尾的姑娘急匆匆地從跑了出來,看見他,愣住了。

  顧長安也怔了下,好一會兒才認出來這個姑娘是傅毓寧。

  “你的臉——”他看著她,有些遲疑。

  傅毓寧被他這麼一提醒,才後知後覺地趕緊用雙手捂住了臉:“你別看!”她的聲音帶著氣急敗壞的哭音。

  窺見了別人的尷尬,顧長安也有些不自在。他清咳了聲,說:“我沒看。”

  話一說出口,顧長安就後悔了。

  果然,小姑娘傅毓寧立刻跳腳了。她拿下雙手,羞惱地瞪了他一眼,就逃也似地往洗手間的方向去了。

  顧長安站在原地,有些為難。他聽見身後禮堂有動靜,回頭一看,那些偷看的腦袋立刻縮了回去。微微嘆了口氣,他跟了上去。

  洗手間裡,傅毓寧使勁用水洗著臉。也不知那女兵怎麼給她塗的,把臉揉搓地通紅才洗淨。洗完之後,疼得像是颳了層皮。確定都洗乾淨之後,她才放心地向外走。卻不想剛出洗手間,就看見顧長安在外面站著,一米八的個子,像個門神。

  傅毓寧嚇了一跳,心噗通噗通地跳著。好在她這會兒清醒了點兒,知道面前這人的身份,便小聲跟他打著招呼:“顧師兄,你怎麼在這兒?”

  顧長安打量著她。許是洗得太著急,她的上衣被打濕了一大半,紮起的馬尾也鬆散了許多,落下來的頭髮大多沾了水,黏在了臉上。臉頰也紅彤彤的,這回不是塗出來的,而是洗出來的了。似乎是知道她現在的樣子很狼狽,小姑娘的腳往後縮了縮。

  顧長安看著她,笑了笑,遞過去一方手帕:“擦一擦吧。”

  傅毓寧有些驚訝地看了他一眼,又飛快地低下頭,沒敢去接。

  見狀,顧長安便說:“乾淨的,我還沒用過。”

  她不是……顧慮這個。傅毓寧又想起那盤紅燒排骨了,她想這個男人怎麼總是出其不意地做讓她為難的事。而且看上去還是很認真嚴肅的,並非故意的?

  拒絕,好像會讓他難堪。接受,她心裡又燒得慌。在讓他難堪和讓自己難受中糾結了一分鐘,傅毓寧選擇了後者。

  “謝謝。”

  她聲音小如蚊訥,接過手帕後,飛快的擦掉了臉上的水珠。大約是剛剛洗得太用力了,再碰臉頰的時候有些疼。顧長安注意到她的眉頭小皺了一下,雙眼也像是蒙了層霧氣。他想讓她動作輕一些,話到了嘴邊,卻變成了:“又不是你做新娘子,怎麼也跟著畫了個大紅臉?”

  想起這個,傅毓寧就來氣:“還不是怪楊楊……”撇了撇嘴,她卻不再往下說了。

  顧長安也聽明白了,無非就是小姑娘間鬧著玩兒。這麼想著,他就笑了笑。

  傅毓寧眼尖地瞧見了,以為是在笑她,臉頰發燙,跟著手上的動作就快了些,三下兩下就好了。

  “給你。”她把手帕遞還給顧長安,語氣有些被看破的惱怒。之後又覺得不妥,畢竟是乾乾淨淨送到她手上的,她用過之後應該洗乾淨再還給他。不是客氣,而是禮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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