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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齊斐無論如何也料想不到,讓言在誤會解開後也依然對這條褲子十分在意的關鍵詞是——貼身。

  締結婚姻後的兩隻蟲之間,雙方感情越深,雌性對於雄主氣息的分辨感知能力就會越發敏銳,同時也對雄主的氣息越發迷戀,極易進入到期望被雄蟲氣息包裹的渴求狀態。

  之前齊斐外出參與終測時,言便鑽進過放滿齊斐衣物的衣櫃裡,然而那也只是短短一段時日,在齊斐回來之後,他再也沒找到過這樣的契機。齊斐本蟲已經回來,他不再需要和衣服一起睡覺,這一點當然不錯。然而齊斐與自家伴侶還暫時還未處在同一部門內,言並不是時時刻刻都能見到自己的雄主,這也就意味著,他並不能時刻都感受到雄主的氣息在自己周圍。

  在這樣的情況下,能夠獲得一件留存有雄主氣息的物品並時刻帶在身邊,無疑是最好的選擇,如果這件物品還是日常與雄主親密貼合的貼身物品,那便更佳。

  言暗暗思索過許久他該向雄主求取一件什麼樣的貼身物品才好。

  他的思索結果還沒有得出,那條地球犬所獲得的物品已經給予了他答案。

  ——一條屬於雄主的貼身長褲。

  然而那件衣物,現在卻正在被一條來自地球的哈士奇悠然墊在身下。

  哪怕已經知道了“上一任”僅是一個誤會,雌蟲仍是需要靠鋼鐵般的意志力來壓制自己,克制住他想要一個箭步竄過去將衣物奪走的衝動。他默默盯著那條他迅速起了窺伺之心的長褲,那上面極有可能還帶著充沛的,獨屬於雄主某處的氣息,僅是光思考一下就能讓他覺得躁動,而獲得這份殊榮的對象卻在暴殄天物,將其當做普通地毯使用。

  各種意義上來說,這件衣物在言眼中是實實在在的珍品。

  既然不可去奪取雄主賜予他者的物品,那麼,他或許可以乾脆向雄主坦白自己的期望,然後期待著雄主也會贈予他一條?

  言如此思考著。

  最終他下定決心,看向一直靜靜注視著他的黑髮雄蟲。

  “雄主。”

  “嗯?”

  齊斐在一旁看著他的伴侶神色變換了半天,最終眼神歸于堅定,便知道言肯定做好了什麼決定,現在準備告訴他。

  雌蟲坐直了身體,以十分莊重的姿態及鄭重的神色,誠懇的對齊斐道,“我也想要獲得一條您的褲子。”

  “……?”

  怕自己表達的不夠清晰,言在後面追加道,“就和您給小哈那條的一樣。”

  ——一樣貼身的那種。

  說完後他維持著自己正襟危坐的姿勢,期待的看著他的雄主。

  對此,黑髮雄蟲的反應是,“……”

  糟糕,齊斐想。

  他得迅速給自己做好心理建設,否則他剛剛輕輕親了親伴侶額頭時露出的幾分柔和神情,就會迅速回歸“不知道該做出什麼表情所以沒有表情”。

  第145章 心無旁騖(一)

  “阿斐。”

  “嗯?”

  “你真的不累嗎?”

  “你指什麼?”

  “就是這種時不時出現一個事件,不知道哪個點一下戳到了對方,隨後一個勁胡思亂想,需要你去幫他梳理,安撫,把人從一路走偏的思路上帶回來,否則他能一條路走到黑,然後進入牛角尖,認定自己的腦洞是現實。”

  “不。”

  “……真的?”

  “真的。”

  問話的青年神色有些複雜,他打量了片刻回答時一絲猶豫也無的好友,語氣敬佩的道,“上一個我見過的特別能胡思亂想疑神疑鬼的對象,是更年期時候的我媽,那會全家能忍受她的只有我爸。”說著他頓了頓,認真看著他身旁表情淡然的黑髮雄蟲,“阿斐,你是不是又升級進階了?”

  被問話的黑髮雄蟲看他一眼,“你要是指做父親這件事,昱和羿都已經上了中學,開始進入到青春期,我早就進階了。”

  “你知道不是在指這個,我知道小昱和奇異果都已經可以開始早戀了。”

  拍打一下齊斐的肩膀,司澤嘆氣,瞪著他們這幾個朋友中唯一一個孩子都已經如此之大的對象,“我真好奇你是怎麼練就出這麼能包容言的心境的。”

  “習慣就好。”

  司澤為這個答案露出不贊同且無可奈何的神色,微微搖頭,“說的真輕鬆。”

  習慣的確能提升對於某一反覆發生事件的包容心,但更多的人在習慣之前,就已經厭煩了反覆應對類似事件,選擇了直接退出。

  能夠像齊斐這般輕描淡寫,甚至帶著淡淡縱容的說一句“習慣就好”,這樣的存在到底是少數。

  今天是他們久違的聚餐日,距離陸北展坤白皓所在的項目組抵達蟲星,已經過去了好幾天。

  小哈在進入到新家後與新的家庭成員接觸良好,齊昱和齊羿尤其喜歡這條來自地球的哈士奇,每天下課回來後都要陪小哈鬧上好一會,並且承包了每日的遛狗大業。

  眼下,正是晚餐前的準備時間。

  廚房已經被雌蟲們承包,厲自告奮勇的說著他磨練出的技術也已經足以上桌,在司澤懷疑的注目里跟著言進入廚房,而一同過來做客的貝奎見厲跟了進去,便也拜託了言,詢問自己能否一同進去幫忙,他不好意思在外面白等著,陸北在看著展坤所駕駛機體的最新反饋數據,白皓將自己的工作報告拿給他參考,展坤則乖乖聽著設計師與維修師探討下一步的機體修改增益項,並偶爾提出自己的操作感受。

  司澤在接艦的當日回到宿舍後,晚上就知道了有關小哈的一系列事件,他惦記了幾日齊斐的感情大業,擔憂著好友是否會在這樣反覆的事件里感到疲倦,今天到齊斐家後,他便趁著餐前時間讓齊斐陪他到花園裡溜達溜達,順帶提了提這個問題。

  與司澤一道繼續在花園裡漫無目的的走著,被對方這樣詢問之後,齊斐才回憶了一番自己從初識起至今所歷經過的言的“想太多”回數,他發現這個回合數目若是還要將日常生活中的小腦洞數目也涵括進來,那恐怕會變成一個得依靠終端的中央電腦才能處理清的數字。

  ——原來自己處理應對雌蟲的腦洞次數已經累積了這麼多。

  為自己回憶起的內容稍感驚訝,齊斐陷入沉思。

  對於這些回憶起的一次次糾正安撫,他的心底沒有出現任何厭煩牴觸情緒,僅有一些無可奈何,以及略微的想要發笑。

  並不是真的就從來沒有感到心累,在最初的時候,他也的確對雌蟲的腦洞產生過無力感,甚至好幾度陷入自我懷疑,認真反省著他是否真的說出了些什麼容易讓對方誤解的話。這直接導致的後果便是,不管現今言是開啟了什麼樣的腦洞,他都會在第一時間先回顧是否是自己在和對方交流時出現了任何錯位。

  先找到關鍵點,再輕車熟路的對症下藥。

  可以說無形之間,他早已摸索出了一套具有針對性的“哄蟲方法”,並且對象限定為僅對他的伴侶使用。

  齊斐都快忘了這套方法是在什麼時候成型。

  或許是在他們有了第一枚蛋之時,也可能是在齊昱能跑能蹦躂能飛後,也有可能是在兩隻小傢伙都出生後,陪著幼蟲們成長的這幾年。

  從心累到無力到無奈,到已經深知言時不時就愛多想的小毛病,甚至發現了對方更多的缺陷,但他開始習慣並越發包容著對方,在日常生活中慢慢找尋出能夠更適合兩蟲的交流方法。

  司澤所說的“又升級進階了”,指的便是這一系列心態上的進階。

  習慣這樣的相處模式後,那些胡思亂想對齊斐而言早已構成不了煩惱,反而成了生活中不知什麼時候會跳出來,讓他在為自家伴侶的腦洞折服之時,還隱隱想要發笑的笑料。

  比起清楚自己早就習慣並能熟練應對言的想太多,齊斐更加明白的是,他的伴侶這幾年來並非沒有努力。

  假定伴侶間互相信任的及格線是60,正常對象的起始分數是30及往上,這個數字會隨著雙方的相處時日增長而逐漸增長,直至升過及格線,最終達到接近滿分。

  但是他的傻蟲不同。

  言的初始值是一個慘澹的,比0還要低的負值,並且對自己本身極度缺乏信心,信心指數提升的速度還十分緩慢,還時常有著因突發事件回落下跌的風險,需要停滯一陣後才能繼續上升。

  即使他們已經相處了這麼久,兩隻小蟲崽都已經從幼蟲長成升入中等學院的小少年,齊斐努力給予著自家伴侶安定感,這也僅是讓言的信心指數從負值變成了正值。

  並非是對齊斐不信任,而是對自己不信任。

  從負到正已經是進步了許多,但言努力進步之後的數據,仍然是他者眼中的不及格。

  幸而齊斐對此並不著急。

  早就摸清了自家伴侶的性格,他自認有足夠的耐心能夠陪著他的傻蟲再繼續慢慢努力,等待著對方以那緩慢的速度,在未來的某一天終於慢慢爬過及格線,再朝著更具有信心的上一層進階。

  “原來你在感情上是堅定的樂天派。”

  司澤上下打量著齊斐,仿佛重新認識了一次對方。

  黑髮雄蟲已經將自己剛剛沉思過後的想法告知給了他。

  儘管不是想故意潑好友冷水,但出於對好友未來的考慮,司澤認為他必須得把自己的擔憂提出來。

  “阿斐,你有沒有想過,萬一這已經是言的上限了怎麼辦?”

  哪怕繼續再努力也會一直這樣維持著容易患得患失的狀態,無法達到及格水平。

  “想過。”齊斐坦然的答。

  司澤擔憂的注視著他,尋求著一個關於假如情況真的如此,對方該怎麼辦的答案。

  黑髮雄蟲給予的答案是微微聳了聳肩。

  “不怎麼辦……就這麼認了?”

  讀出了這個肢體語言背後代表的含義,司澤有些懷疑的追問。

  齊斐在這懷疑的眼神里彎起唇角,露出一個小小的微笑,他點頭肯定,“嗯,認了。”

  就算這已經是自家伴侶的上限,那也沒有關係。

  或許這個不及格的數字在他者眼中看起來實在太少,但這已經是他的傻蟲能夠達到的極限。

  言已經將自己能夠達到的最大限度全都交給了他。

  當察覺到自己對言的感情已經從單純的‘要負責’,轉變為更深層次的感情起,那時候的他所認為“傻得簡直有些可愛”的對象,就是這只容易患得患失的雌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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