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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若是說出夢裡的那個女子的名字,這說明他還沒有清醒,也說明自己真的與夢裡那名女子的身份發生了交錯。

  果然,周玉兗依舊喊她“小芊”。

  盧九尾聽了這個名字,沉思許久。她一時想不到破解之法,只得撐著臉皮又問了一遍,“你瞧清楚了?我跟你的‘小芊’姑娘,真的長了一張臉嗎?!”

  周玉兗聽她再次詢問,忍不住抿唇笑了起來。他緩緩抬起自己的一隻手,托著盧九尾的半邊臉頰,俯身在她面前,“瞧清楚了,你就是我的‘小芊’姑娘。”

  盧九尾本來瞧見他說話時面容真誠,以為他腦子清醒。可是耳中再次聽到“小芊”這個名字時,就真的沒轍了。礙於前車之鑑,她不便多逗留夢境。否則,他指不定又做出什麼奇怪的事來。

  畢竟,現在在他的眼裡,她仍是他的“小芊”姑娘,可以任他“為所欲為”,自己還不得反抗。

  “算了,你既是認錯了人,那我就先告辭了。”盧九尾抬起一隻手的食指,只見指腹上繞有一圈細長紅線。

  紅線從盧九尾的指上,一直連到周玉兗的指上。盧九尾用另一隻手握著紅線,想要直接擰斷。可誰知周玉兗這時卻握住了她的手,打斷道,“小芊要去哪兒?”

  “我不是小芊姑娘,公子你認錯人了。不過我也正要去找她,你不妨讓我走,說不定我還能先你一步找到她。”盧九尾見他說話時神色緊張,生怕他又做出“衝動”之事,遂好言與他解釋道。

  “我不會認錯人的,你就是她!”周玉兗搖了搖頭,篤定道。

  他為何會那般篤定呢?盧九尾當時沒有想過,等後來想起時,卻發現為時已晚。

  “那是因為你在做夢!算了,說了你也不信。”盧九尾撇了撇嘴,不願多說,最後手指輕輕一挑,細線便從中間斷開,落到地上化出一縷紅煙。

  立時,周玉兗不見了,鬼門關也不見了。天地倒轉,一抹光亮照進四面漆黑的夢境,光亮逐漸擴大,最後籠罩了整個天地。

  盧九尾從夢裡醒來,睜眼抬頭的一瞬間,只聽“咔嚓”一聲脆響。她心中大呼一聲,我的脖子!

  盧九尾原是坐在周玉兗床前的腳踏上,頭枕著床沿,如今醒來時後,發現這姿勢坐久了,脖子都好像要斷了。

  她捂著脖子苦不堪言,一手撐著床沿想從地上站起來。然而這時她才發現,自己的雙腿也早就麻了。於是只能拖著腿,暫先坐在床沿邊上緩了緩。

  盧九尾梗著脖子,伸長胳膊去拍打自己的大小腿,想叫自己快點好走路。然後餘光瞥見床榻上的周玉兗。

  他仍舊閉眼昏睡著,未曾醒來。睡著時眉頭緊皺,像是做了什麼不好的夢。

  周玉兗真的長的很好看,盧九尾在凡間呆了幾百年,他算是她見過的凡人里長的最好看的了。即便現在皺了眉頭也很好看,清俊中帶了儒雅,卻又風流天成。

  盧九尾望著望著便忍不住伸出了一隻手,想要將他的眉頭撫平。她將手指摁在他的眉心處輕輕擰了擰,等舒展後鬆開再去瞧,他又恢復了剛剛愁眉苦臉的面容。盧九尾嘆了口氣,只得作罷。

  這時窗前的青銅鈴被一陣風吹起,敲擊出清脆的鈴聲。盧九尾驀地回頭,她雙眼緊緊盯著懸在窗欞上的青銅鈴,像是想起了什麼。

  她緩緩起身走到窗下,手指在空中輕輕一揮,懸著青銅鈴鐺的細線便從中斷開。鈴鐺懸空漂浮在自己面前,盧九尾抬眼細細看去,只見青黃色的鈴鐺壁上染了半邊銅綠。在那銅綠之下,有一隻百腳神蛛的浮雕。而原本,她掛在這裡的鈴鐺,壁面上是花枝藤蔓。

  盧九尾知道,她先前懸掛在這裡的那隻鈴鐺是用來捕夢的,捕捉周玉兗的夢境,好讓她得以進入。而現在掛在窗前的這枚鈴鐺,卻是用來無端造夢的。

  不需要“日想夜思”,只需要造夢者自己的意圖。他想要什麼樣的夢,那青銅鈴便能造出什麼樣的夢。

  盧九尾真是千算萬算都沒算到,自己竟被一個凡人給騙了。原本她只是一個捕捉別人夢境的旁觀者,現在她卻被別人“捕”了去,成了夢境的組成元素之一。這當中的差距可謂天壤之別。也難怪,後來夢境裡的“小芊”姑娘都變成了她自己。

  ☆、回來的人

  他到底,為什麼要騙自己呢?

  盧九尾提著被換了之後的青銅鈴,緩步朝依舊躺在床上的周玉兗走去。

  他閉目沉睡,面容一如既往的沉靜。盧九尾看不到,那雙闔上的眼瞼下是怎樣一雙眸子,而眸子底下,又是怎樣的心思。

  盧九尾現在回來起來,從周玉兗第一次去找自己,就表現的很是奇怪。後來他帶她入宮,請她為自己入夢尋人,再到故意留她在宮中。他與她的行為舉止,處處透著說不出的怪異。

  但她起初只以為他貴為王匱,心性與常人有些不同。如今看來,應該是早有預謀。

  盧九尾提著鈴鐺在屋內走動一圈,她想找找看,自己原先帶來的那隻鈴鐺被周玉兗藏在了哪裡。她打算將計就計,也悄悄將他掛上去的那隻鈴鐺換下,好瞧清楚,他的夢裡到底有什麼。

  但是周玉兗既是偷偷將鈴鐺換了,那麼想來就沒打算讓盧九尾找到原先那隻。

  盧九尾找不到鈴鐺,身邊又沒有新的,便只得將手中的“生夢鈴”重又掛了上去。

  她想起自己的院子裡倒還有幾隻“捕夢鈴”,但是她一來一回需得半日。本著不能被周玉兗看出她的意圖的心思,盧九尾要想一個合情合理的理由回去一趟,還是有些麻煩的。

  她決心暫時不再入他的夢,等兩天看看情況再說。

  往後幾日,盧九尾只當作什麼都沒有發生,她什麼都沒有發現,照樣與周玉兗以禮相待,客氣疏離。

  她尋思著要找個機會跟周玉兗提一提自己要回去這件事,但奈何周玉兗始終沒有給她機會開這個口。直到後來某一日深更半夜,她終於找到了一個合情合理的理由。

  那夜下了雨,細雨綿綿,淅淅瀝瀝地落在皇城內。盧九尾被外頭的雨聲擾的睡不著,睡覺時翻來覆去,只覺心頭煩擾。

  忽有夜風吹來,伴著寒涼的絲雨,一點一點溜進大殿。殿中帷幕被風吹起,像是一池海棠紅在殿中飛舞。盧九尾一條胳膊撐在床上,支起上半身,“你是誰?”

  有人開門進了她的房間。

  “小尾,父皇回來了。”寂寥的聲音在殿中響起。

  盧九尾愣了一瞬,然後手扯著被角用力將被子掀開,再隨手拽了件外袍往身上一裹。她邊跑邊說,“帶我去看看。”

  路過周玉兗的時候卻又被他拽了回來,“你先把鞋穿上。”周玉兗低頭盯著她打赤的雙腳,眉頭緊皺。

  “我忘了,你等我一下。”被周玉兗提醒了一下,盧九尾這才發現自己沒穿鞋,遂又急忙往回跑。

  她匆匆將鞋套上,然後隨周玉兗去了太上皇的寢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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