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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裴衡嘴角的血絲溢出來,浸在華容大紅色的衣裳上面卻並不明顯,華容半天沒有反應,裴衡像是知道什麼,他艱難鬆開華容,華容卻已經支撐不住地摔倒在桌上。

  “華容!”裴衡失聲喚他,他知道華容今夜要替謝南弦報仇,卻沒想到他也服了毒。

  華容蒼白著臉,嘴角的血絲已經成暗紅色,裴衡心疼地去抹華容嘴角地血,華容笑著握住他的手:“我們欠謝南弦,欠大沄太多了,你還不清,我陪著你還。我們之前就立誓了,要永遠在一起的。”

  “我知道你已經不願再相信我,是我一次次辜負你。但是,華容啊,”裴衡艱難抱住華容:“我是真的想給你一個婚禮。結髮為夫妻……”

  恩愛兩不疑。

  燭火燒的很旺,黃色的光亮給寢殿暈染出暖暖的氛圍,裴衡抱著華容,最後竟是帶著一絲笑容的。他們像是睡著了一般,整個天下似乎都安靜下來。

  ——

  思政殿的宮人們守在外面,裡面實在太安靜,有人好奇地想去看,蒲公公用拂塵摔在他的頭上:“作死呢?”

  一會兒各個角落傳來腳步聲,蒲公公想要喚人護駕時,鐵甲侍衛已經包圍了思政殿。他們直接推開蒲公公,握著兵器便闖進了思政殿。

  一會兒,留下來的侍衛讓出一條路來。玲瓏冷著臉,帶著一個人慢慢從中間走出來。宮人們都詫異怎麼這個時候還沒有人來救駕,蒲公公卻接著突然吹來的風看見了斗篷之下的那張臉。

  他詫異地瞪大雙眼,止不住地後退,還是身旁的人扶住了他。玲瓏看了他一眼,隨後恭敬地帶著那個人走進思政殿。

  玲瓏先一步進去,地上躺著兩個人,應該是被人檢查過了。玲瓏在華容的臉上停留一會兒:“怎麼了?”

  侍衛們簡短道:“中毒身亡。”

  玲瓏點點頭,回身看著身後那個男人,她說:“恭賀陛下,賊人已死。”

  斗篷之下的男人不是謝南弦又是誰?他摘下斗篷,臉上不悲不喜,玲瓏還要說什麼,他抬手止住:“都退下吧。”

  大殿空曠下來,謝南弦看著華容,突然一笑,像是當年他下朝後急急跑回攬月殿一般,說:“華容,我回來了。”

  而這一龐大的棋局,終於走到了尾聲。

  尾聲

  謝南弦重新登基,第一天他便頒布了三道聖旨。

  第一:重整皇陵,將謝氏祖先遷回皇陵。

  第二:與大澤、南洺、北姜建交。

  第三:將禍國男寵華容鞭屍,掛在城頭暴曬三日後扔去亂葬崗。

  時間在慢慢過去,大沄依舊和平安寧。人人都在歌頌謝南弦的仁德勤勉,卻又都奇怪為何陛下已過而立之年,後宮卻還是空無一人?

  只有在深夜,已經成為御前女官的玲瓏才會看見謝南弦一個人站在窗前,對著殘月一次次地嘆氣。

  玲瓏安靜地侯在一旁,她明白,這場棋局裡根本沒有輸贏,謀來策去,他和裴衡卻被一顆棋子左右了心緒,他們同時愛上了自以為玩弄於股掌的棋子。

  一年復一年。

  在人人都忘卻了華容、裴衡甚至向北寒的時候,只有謝南弦還在執著地模仿著裴衡的一切,他不肯選秀充盈後宮;年年冬季在太液湖放滿荷花燈……他甚至有時候幻想華容還在自己的身側,直到玲瓏看不下去,大聲喚醒他,謝南弦才呆愣許久,之後發出長長的一聲嘆息。

  謝南弦駕崩前,他非要玲瓏扶著他到那年夜裡,他遇到華容跳舞的花園。彼時百花爭艷,蝶舞蜂鳴,老皇帝顫巍巍地伸出手,似乎面前站著一個什麼人,他低低笑道:“都沒你好看。”

  華容啊華容,你終究是讓我在意了一生。

  耳邊似乎還縈繞著當年華容成婚時,那些民間孩童編得調子:

  “踏馬行歌春意鬧,無邊風景四時好。

  北城嫩柳拂水若青絲,南郭嬌花輕顫蜂蝶笑。

  那女兒,輕推軒窗依欄杆,看千帆皆過紅顏不覺老。那男兒,綠竹骨傘過長街,品清酒入喉往事雲煙繞。

  春意鬧,四時好,春風十里忽又過——

  不及華容笑。”

  不及華容笑。

  新太元三十六年,大沄皇帝,駕崩。因著皇帝膝下無子,皇位禪讓於賢臣,從此依舊風調雨順,國泰民安。

  第一百章 番外:當時明月在

  一、

  大沄皇宮。

  蒲公公在深夜繞開眾人,自己提著紙火去了一處僻靜。這兒有一座枯井,深宮裡不善突然沒有蹤跡的人都在這裡。昨天,他的乾兒子—祿貴,也下去了,因為他偷偷去給容公子傳清平王的消息,被皇帝誤以為是清平王的人,輕微下了一個指令,所以祿貴就死了,悄無聲息,仿佛不曾來過。

  宮裡的人看慣了生死,蒲公公自然也是。但其他人都看得出來蒲公公對祿貴的懷念,他們都認為這實在太過了,萬一引起陛下不舒服,多的事都出來了。蒲公公沉默不說話,有人勸他把此事趕快忘了,蒲公公搖搖頭,他說:“祿貴是我的孩子啊!”其他人就忍不住笑起來,仿佛一個太監有孩子是多麼奇怪的事情,蒲公公便繞開那些人走了。

  “唉,傻孩子。”蒲公公嘆了口氣,他看著忽明忽暗的火苗,想起了當年那些青蔥短暫的時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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