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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月底一張敗仗的戰報傳來,朝野再次震動,文官要求停戰的摺子壓塌了御案,實在是國庫拿不出錢來,若是再漲稅收,只怕引起民怨。天熙皇帝想收復失地之心大臣們曉的,但也請皇帝明白,真沒錢了。

  吵吵嚷嚷一個早朝,天熙皇帝揮手散朝。賀子章何等有心,這種時候如何會回家,稍停一會等大臣們散了,他卻又轉身回去。進到殿裡,東曖閣前幾個小太監迎了上去,立時迎了上去,卻是道:“請侯爺稍等。”

  賀子章面色如常,卻是輕聲問:“簫探花在裡頭?”

  三年一個探花郎,多了也就不稀罕了,但簫清和這個探花卻是十分稀罕,至少天熙皇帝很稀罕,一直到現在稱呼簫清和都是簫探花,或者探花,雖然朝中探花不只簫清和一個,但天熙皇帝叫探花肯定就是簫清和,也因為這樣,許多大臣對於簫清和的稱呼,也是簫探花多與簫大人。

  小太監點點頭,國事繁忙時期,簫清和是日夜伴駕。其實天熙皇帝並沒有明說著人擋駕,只是簫清和正跟天熙皇帝說話,貼身太監都曉的,這時候最好不放一個人進去。

  “那我等一會。”賀子章便道。

  賀子章門口站了一會,暖閣的門終於開了,簫清和從里出來,看到賀子章並不意外,今天朝上那樣一通吵,賀子章肯定會過來。簫清和上前拱手見禮,道:“許久不見賀侯爺,安好。”

  賀子章也跟著回禮,笑道:“簫探花辛苦。”

  “如何能跟侯爺比,戰事起來這些年來,疇備糧糙,增加國庫收入,實在是大大的辛苦。”簫清和笑著說,若不是賀子章左右周旋,只怕國庫還撐不到現在。賀子章品性行事拋開不說,才幹至少是槓槓的。

  兩人客套著,小太監卻是過來傳來話,天熙皇帝召見賀子章。兩人遂把話打住了,賀子章進暖閣,簫清和回家。

  朝上吵嚷了兩三天,文官堅持要停戰,休養生息,等國庫充盈之後繼續打。勛貴們多數堅持要打,戰爭時期武官更吃香,文官當然也有用,只是武官的地位也跟著措升了,一直被閒置的勛貴們終於有用武之地,如何放棄這樣的機會。

  就在眾人都以為天熙皇帝要在停戰與繼續打之間做個決斷時,天熙皇帝突然說要和談,己經打了這些年了,大珠天朝大國都槓不起了,只怕荷地一個小國更扛不起了,再加上荷地國又離大珠遠,占了一個琉球也沒大用處,那不如大家坐下來說說,看看能不能用其他方式收復國土。

  這個建議在一兩年前就有文官提過,簡單來說也就是拿錢買地,對方出個價,大珠給了錢就把琉球還了,結果天熙皇帝聽完就大怒。狠狠罵了一通,還把那官員貶了,自那之後就再沒人敢提此事。

  現在天熙皇帝自己提起了,立時有人附喝,羅大老爺因兒子和大親友都在前線,並不敢發言,賀子章也是一句未說。因為文官們就商議著有來有去,大讚天熙皇帝聖明,然後就是推薦人才,和談得有人去談才行,像這種事情武官肯定不行,必須得文官來,以後談下來之後,這就是天大的功勞。

  一直沒發言的賀子章卻是突然間吭聲了,鄭重推薦簫清和,以監軍的身份前往最為合適。賀子章提出簫清和時,有那麼一會沒人吭聲,賀子章是天熙皇帝的心腹,簫清和更是天熙皇帝的近臣,要是出聲反對,得罪皇帝身邊的紅人不是好事,更重要的是不曉的這是不是皇帝的心思。

  過了好一會林閣老說話了,也不說簫清和不合適,只是開始說簫清和的官職和資歷了。簫清和不過三十出頭,入仕年頭太短,從翰林院出來之後就是從五品中書舍人,既沒有在兵部任過要職,也不熟愁前線戰事。簫清和當然可以去,但最好不要當監軍,而是當做隨行人員過去,至於監軍一職最好另派德高望眾老道的官員過去。

  林閣老如此一說,文官們也跟著說話了,然後就開始推薦了,其實各方面最合適的人選則是現任兵部尚書黃大人。監軍的實際官職是比主帥高些的,想想前線主帥的官職,派個從五品官過去,只怕是壓不住。

  黃大人旁邊聽著,心裡卻是十分糾結,身為兵部尚書這個時候若是推託肯定不行,但若是站上前說,我要去當監軍……他哪裡有膽子跟簫清和爭,誰都知道這是天熙皇帝身邊第一貼心人,常年跟天熙皇帝在養心殿裡說話。

  但眾人都推他,他也只得上前一步,向天熙皇帝表示他願意以死報君恩,叫上東不上西,叫打狗不攆雞。至於要不要當這個監軍,全憑天熙皇帝的意,哪怕讓他去牽馬駕船他也樂意。

  天熙皇帝聽得卻是十分歡喜,當場就任命黃大人為監軍,簫清和陪同,當然監軍出去和談肯定不能兩個人,下剩人等就由黃大人和簫清和去挑選,欽天監挑日子,看看什麼時候出發走。

  朝堂上一番安排,黃大人下朝回家換了衣服立時騎馬去了天時園,賀子章只說了一句話,凡事聽簫探花調度,哪怕再小的事情都去請示簫探花,全聽他的肯定沒有錯。現在沒人能比簫清和更合天熙皇帝的心意,哪怕是他這個最初有擁立之功的貼身臣子,此時都不比簫清和。

  黃大人誠惶誠恐的走了,賀子章卻是默然在書房裡坐著,既不要茶也不要書,幾個書僮看這樣架式,都怕撞到槍口,只是遠遠的站著。

  “虞老爺來了……”小廝傳話進來,聲音卻是不敢太大。

  話音落,虞秋元進來了,虞秋元是常客,並不像旁人那樣要先通傳,除了賀子章這裡有大事,不然都是直接進門來。

  賀子章抬頭看看他,卻似乎是輕舒了口氣。虞秋元上前問安,議和這麼大的事,下朝之事就傳遍了,虞秋元便連忙過來。

  賀子章給書僮們揮揮手,書僮們退了下去,還順手把門關上。

  “我聽人說沿邊要議和了……”虞秋元沒再說下去,賀子章曾經跟他說過,以天熙皇帝的性格,琉球一日不回歸戰事就不能停。至於和談什麼的,以前就有大臣提過,結果被重罰了,現在天熙皇帝自己說要和談,總覺得很怪異。

  賀子章看向虞秋元問:“你覺得這是真議和?”

  虞秋元聽得一怔,卻是不敢說,畢竟天熙皇帝自己說要議和的,但是不是真議和?虞秋元真的說不好,他才見過兩回天顏,天熙皇帝的脾氣性格他更不曉的。

  “想我入朝也這些年來了,風光也風光夠了,眼看著孫兒都要娶媳婦,也是時候退一退了。”賀子章突然說著,神情似乎有幾分傷感。天熙皇帝不會議和,他敢拿人頭賭。只是這個話天熙皇帝並沒有跟他說,原由只怕是因為自家女兒嫁了羅慕白。

  當皇帝的最怕大臣結黨營私,其實當臣子的也是害怕,朝中同僚,上司下屬,師生姻親,這些都是人際關係,只想當個純臣為皇帝忠心,那需要很高很高的水平。三年一科舉那麼多人才進來了,你想說我能為皇帝擋子彈,別說去表現了,就是讓皇帝聽到你的話也不容易。

  不服不行,簫清和絕對是人才,能讓皇帝信任的就是人才,能得信任兼器重的更是人才。像簫清和這樣幾乎把天熙皇帝喜好心思想透猜透,並且把自己想法加遂與皇帝之上的更是人才中人才。

  虞秋元聽得大驚,賀子章才四十幾歲,正該仕途上更盡一步的時候,如何會說出這樣的喪氣話來了。道:“侯爺正值壯年,如何說這樣的喪氣話。”

  賀子章抬眼看向虞秋元,卻是笑了起來,道:“我也就是隨口一說。”跟虞秋元的關係太好太親近,許多話說的也就很隨意,合理的退後未必是壞事,沖太先弄不好就把自己的身家性命衝進去了。

  虞秋元看賀子章笑了,多少鬆了口氣,倒不是賀子章退下來之後他占不到什麼便宜,而是實在認識賀子章太多年,曉得他不是知難而退的人,突然說要退,他還以為賀子章是被刺激過度精神失常了。想想卻是問:“那此次和談?”這到底是真談還是假談?若是假談,那又要如何談?

  賀子章看看他,卻是道:“好好在翰林院裡讀書,朝堂上的事你還管不著,你不用管我,只要顧好你自己就行了。”

  虞秋元不敢再問,只是點頭道:“是。”

  “對了,你既然與簫探花認識與先,他過幾日就要起程去沿邊,你也去送送他。”賀子章說著。

  虞秋元心中驚訝,簫清和去沿邊,他是肯定要去送,賀子章如此叮囑他一句,倒是讓他有些不解。

  賀子章看到虞秋元眼中的驚訝,笑著道:“想問什麼?”

  “沒有。”虞秋元立時說著。

  賀子章微笑著點點頭,果然長進了,這樣才對,有些事情知道不如不知道,就是不小心知道了也要裝不知道,因為皇帝不想你知道。隨即揮揮手道:“你也去吧,好好在翰林院裡讀書,有事我會去尋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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