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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馮蕭事先預訂了住處,是傑克森湖畔的小木屋,推開窗,就能看見提頓雪山嵯峨的主峰,山頂冰雪覆蓋,雲霧繚繞。

  “喂喂,這就是派拉蒙電影公司片頭的那座山呢!”何洛拉馮蕭過來看。

  “我還是先去買兩捆柴禾吧。”他指指地中間的火爐,“我剛才停車的時候問了管理員,這裡晚上只有十幾度,這樣的老式木屋都沒有空調。”

  “要點木柴?能著麼?”

  “放心,忘記了麼?每次BBQ都是我負責生火,和高手在一起,你怕什麼?”

  馮蕭去了快半個小時還沒有回來,何洛坐在室外的木桌旁,肚子餓得直叫,她做了兩個金槍魚的三明治,口水在蛋黃醬和辱酪的香氣誘惑下蠢蠢欲動,忍不住拿出一片辱酪送到嘴裡。

  “好啊,我去勞動,你就偷吃。”馮蕭回來,從車後備箱取出木柴。

  “哈,誰讓你這麼慢,別說買木柴,砍樹也應該回來了。”

  馮蕭接過三明治,咬了一大口:“不知道吃多了的話,會不會都顛出來。”

  “顛什麼?”

  他笑著,向身後指指,兩個牛仔牽著馬,抬高帽檐,衝著何洛微笑。

  “剛才在遊客中心遇到的,明天和後天的horseback tour都預訂滿。人家本來是要下班來交崗,被我軟磨硬泡給拽來的。”

  “你口才很好啊。”何洛開心的繞著棕色的馬匹轉

  13、無底洞 …

  了一圈。

  “其實很簡單,就是欺騙了善良的美國人民的感情。”馮蕭攬著她的腰,眨眨眼,“親熱點,我說,咱們是來度蜜月的。”

  傑克森湖湖水碧藍,倒映著青色的雪山,夕陽金紅色溫暖的光芒在微波上跳躍。湖畔開滿了寶藍和淡紫的矢車jú,還有叢叢簇簇的小向日葵。何洛戴上牛仔的寬檐帽,聽他們哼兩段不知名的牧歌,馮蕭在不遠處,騎著馬微笑。

  月亮出來了,皎潔安靜地映照著雪山,爐子裡的木柴噼噼啪啪響著。何洛白天有些著涼,又想坐在門外看湖光山色,馮蕭說:“剛洗過澡就吹風,小心感冒的更厲害。坐在床邊看也是一樣的。”還拿了一條毛毯把她裹住。何洛抱膝坐在床上,一副委屈無奈的表情。

  馮蕭笑了,抬手撥開她的劉海,吻了吻何洛的額頭:“還好,腦門兒不是很熱。”她頭髮還帶著薄荷糙洗髮水的清新味道,仿佛有一縷月色附著在發稍,光澤明亮,引誘著他的手指穿過濕潤的髮絲。馮蕭低頭,輕柔地吻下去,何洛坐不穩,後頸貼緊他的掌心。他的手掌漸漸放低,何洛已經感覺到頭髮觸在枕上,又濕濕地貼在臉頰上,很不舒服。她側臉,想把頭髮蹭開,

  視線從窗口探出去,只看見雪山霧靄繚繞的峰頂,被月光染成淡青色。這樣的夜色太寂寞,何洛忍不住比上雙眼,想起田馨的話,“難得有人把你當孩子一樣寵著,該嫁就嫁了吧。……還有,生米煮成熟飯就好了。”

  毛毯散在床上,她頎長的脖頸伸展進睡衣寬敞的領口,和鎖骨隱約的輪廓連在一起。能感覺到,馮蕭的雙唇沿著這一線吻過來,手掌已經掀起衣襟,游移到她的側腰上,炙熱的溫度傳來,令她心中一滯。

  本應是柔情無限的時刻,何洛卻覺得心中有淡淡的憂傷,所有的思緒就和霧靄山嵐一樣,揮之不散,清冷地纏繞在心頭。絲毫觸摸不到那些想法的輪廓,每次想去捕捉,它們就輕盈地散開,然而這霧氣越來越重,漸漸凝結成露珠,掛在眼角,撲簌簌地滾落下來。

  還不想,就此塵埃落定。

  李雲微的外婆跌了一跤,骨傷並不嚴重,但同時誘發了心血管疾病和肺炎。她從深圳趕回去,陪了外婆將近一個月,直到老人身體康復。返程時她路過北京,才大叫吃不消,衝著章遠抱拳稽首:“同桌,你人脈廣,拜託幫我找份工作吧,我看遲早我要被開除了。”

  “你真是不拿我們當朋友。這麼大的事情,就自己扛著,早說我們都能幫幫忙。”

  “畢竟是家事,怎麼好意思總麻煩你們?好在趙承傑在市立醫院工作,已經幫了很多忙。”

  “外婆好些了麼?”

  “嗯,還算穩定,人老了,難免骨

  13、無底洞 …

  質疏鬆,然後加上原來呼吸道就有些問題……”李雲微嘆氣,“這次真是嚇死我了。本來覺得在深圳那邊收入高,想多攢兩年錢,現在看來,還是乖乖回家工作的好。你在那邊認識什麼大公司麼?幫我推薦推薦啊。”

  “我認識的一些客戶,倒是在當地有分支機構。”章遠說,“不過肯定要你轉行了,你捨得放棄現在的工作麼?你不是說,很喜歡當高中老師?”

  “都習慣了……只要你介紹給我一份高薪的工作,就不算放棄什麼了。”李雲微拍拍章遠的肩膀,“有同桌罩著,我放心。”

  “其實,一個人還是很累的。聽說,有人還在等你呢,我是說……許同學。”

  “賀揚麼?我不和他一起走,是對的。只不過我用外婆的事情做藉口,不肯出國,很對不起他呢。” 李雲微低頭咬著指甲,“我說沒有申請美國的大學,他說可以結婚陪讀。我就發脾氣和他吵架,說他不尊重我,說我放心不下外婆……其實,我是沒有勇氣和他在一起一輩子啊。”

  “婚前恐懼症吧?許同學對你不是挺好的?”

  “他是很好,不過多數時候,我們選擇是那個喜歡的人,而不是那個最好的人。”李雲微抬頭,“感情如人飲水,冷暖自知。我到最後,發現沒有辦法勉強自己。是我對不起他。”

  “選擇了一個人,就要接受她的決定,說不上誰對不起誰。”章遠說,“還有,最不能勉強的,就是自己的心。就好像彈簧,壓得越狠,彈得越高。”

  “那你還選擇這麼壓著?小心憋得吐血!”李雲微瞥他一眼,“你們兩個都是我的朋友,手心是肉,手背也是肉,我希望你們兩個,都可以開開心心的,就算不能在一起,也都要各自幸福起來。”

  “她很幸福吧。”

  “我不知道。”李雲微沉默片刻,“我只知道,他對何洛很好。你前段時間不是見到何洛了?”

  “我不敢多問,怕知道什麼自己承受不了的事情,掩耳盜鈴,自欺欺人吧。”章遠笑著截下她的話,走到窗邊,“最近我們人事改組,緊要關頭。我不知道自己還能分出多少時間和心思來想她。我也很累,我所有的投入都沒有回應。有時候,我真的不抱任何希望了,但是又不想給任何自己遺憾的機會。我知道,多等一分鐘,都會讓她離我更遙遠,只是我不知道還能說什麼。大概能想到的,只有你好,再見。”

  “其實念念不忘比說再見還更痛苦,銘記過去,更需要勇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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