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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天,劉大志、陳桐、叮噹和陳小武約了吃大排檔。

  大家要討論的主題是:微笑要走了,大家能為她做些什麼?

  陳小武和叮噹坐在一起,兩個人都特別不好意思。陳桐看了劉大志一眼,意思是:“你看,我早說了。”劉大志看了陳小武一眼,意思是:“行了,別裝了,假裝陌生呢?”叮噹則看了劉大志一眼,意思是:“我覺得我和陳小武可以先處處,你千萬不要告訴我媽。”大家彼此互看了一眼,信息交流完畢,開始討論微笑的事。

  “叮噹,微笑最喜歡的是什麼?”

  “劉德華?”

  “哎,親筆簽名的海報和照片都有了啊。”

  “對了,她特別想去看一場劉德華的演唱會!”

  “在哪裡?”

  “深圳。”

  “什麼時候?”

  “真的真的,剛好在她離開前半個月!”

  “需要多少錢啊?路費、住宿費、演唱會門票,都特別貴吧?”

  “我們以前算過,一個人的話怎麼也需要800元吧。”

  “算了,就當我沒說。”劉大志很挫敗,他連給自己買盒磁帶的錢都沒有。

  “我和叮噹可以資助你200元。”陳小武說。

  “那是要給你買BP機的錢啊!”叮噹阻止陳小武。

  “欸,叮噹,我和陳小武在一起多少年了,你和陳小武在一起多少天,你還沒嫁給人家好嗎,怎麼就干涉起我們兄弟之間的感情了?大不了以後加倍還你們嘛!”劉大志十分不滿。

  “大志,我也可以贊助你200元。”陳桐說。

  “你們真好,但是,我一分錢都沒有。”

  “那你不會去掙啊?馬上放寒假了,有一個月時間,打工唄。”叮噹鄙視劉大志。

  劉大志被點醒了。這天之後,劉大志一放學就消失了,每天晚上八九點才回家。好在每天都做作業到凌晨一兩點,郝鐵梅雖然很疑惑,但也很欣慰。郝回歸看劉大志白天困得要命,把他抓進辦公室:“你最近怎麼搞的?”

  劉大志非常不合時宜地打了一個哈欠。

  “我作業都做完了,老師說的我不懂的我當天都會弄明白的。”

  郝回歸把劉大志的作業找出來,確實比以往還要認真。

  “聽說你每天放學之後去打工?”

  “啊哈,是啊。”

  “現在這種時候還打工?”

  劉大志撓撓後腦勺:“微笑不是要走了嘛,我想打工湊錢,幫她買一張演唱會的門票,路費陳桐和小武都幫我湊好了。我想她離開,我們又去外地讀書,再見面可能是好幾年之後了吧,我想為她做些事。如果換作是你,郝老師,你肯定也會這麼幹吧?”劉大志有點兒不太好意思,畢竟是第一次想為一個女孩子做些什麼。郝回歸居然有些欣慰。劉大志已經有了變化,他正在儘自己最大的努力和勇氣去做他能做到的事。

  “那,你也不能耽誤學習,我打算寒假的時候帶你們幾個去松城看雪。”

  “真的啊?我們幾個?太好了!能不能等我打完工再去啊?”劉大志很興奮。

  “那就不用打工了,大家在一起不就好了?”

  “不行。這是大家在一起的回憶,我想給她留下單獨的一些回憶。郝老師,你不是說她喜歡我嘛。”劉大志有些羞澀。此刻的他比當年的郝回歸勇敢多了,想做,也敢做。

  “演唱會門票多少錢?”

  “我想買一張最好的位置給她,420元。”

  “我贊助你200元,你再掙220元就好了。再給你十天時間,之後不能再打工了。”

  “真的?謝謝郝老師!哇!太好了!”

  劉大志在工地搬磚,4小時8元錢。第一天覺得自己生龍活虎,放肆地搬,晚上回去後手起了好幾個水皰,腰酸背痛。第二天還能忍,到了第三天,彎腰都要飆淚。他覺得自己命都快沒了,才掙24元。如果不是微笑,他不會知道原來錢這麼難掙,很多工友已經五十多歲了,手上滿是繭,臉上也都是生活積壓的忍耐。有人一天搬12個小時,一個月掙720元。第四天一早,他跑到郝鐵梅跟前,說:“媽,我對不起你。”郝鐵梅沒反應過來。

  劉大志放學打工,晚上熬夜寫作業,白天硬撐著精神上課。

  “你能不能好好聽課?怎麼老睡覺?”微笑不知道劉大志為何又回到了從前。

  “哦。”劉大志振作起來,沒隔兩分鐘,又犯起了困。

  下課之後,微笑問:“你最近怎麼了?上課心不在焉,手上又是水皰,放學走得早,你去幹嗎了?”

  “我在打工。”劉大志脫口而出。

  “打工?為什麼?為什麼要打工?”

  “就是鍛鍊一下,體驗生活。現在才知道掙錢有多難。”

  “劉大志,我不管你幹嗎,反正馬上要高考了,你不要忘記自己的目標。我馬上也要走了,你自己對自己不負責的話,誰也救不了你。”

  “曉得了,我知道,知道了。”劉大志趕忙敷衍。

  時間過得飛快,一轉眼就到年底了。小孩準備考試,大人準備過年,人人都在期盼新的一年有新的轉變。王大千咬咬牙,訂了幾十桌酒席,請能來的拆遷戶吃個團圓飯,一來表示歉意,二來圖個吉利。雖然關係依然膠著,但聽說有飯吃,該來的人都來了。王大千在台上說了一番感謝的話,也說了項目的進展、政府的關心,底下的街坊該吃的吃,也沒誰搭理。郝鐵梅不贊成王大千請大家吃飯,一方面錢要花在刀刃上,另一方面這些街坊也沒有多少人能真正體諒他。很少人真的同情王大千,大多數人覺得他就是個騙子。

  “每桌都有酒,大家自己喝,我敬大家一杯。”王大千站在台上,幹了一杯。

  “王總,你把我們幾百號人弄進安置房,到現在沒個說法,到底該怎麼辦?你覺得你就這麼敬一杯酒就完事了?”說話的是個年輕人,劉大志認得他,是隔壁棉紡廠的小混混宋麻子,後面站了一群遊手好閒的混混。

  “王總,既然你那麼能扛事,我這有兩瓶白酒,你幹了,這個年我們就相安無事。”

  王大千笑了笑說:“這個酒我欠著吧,等工程結束後,我們再喝。不然現在喝了,今天工地我就管不了事了。”

  宋麻子不依不饒:“王大千,別給你臉不要臉,今天來吃飯是給你面子。你不喝完這兩瓶酒就是不給我面子。幹了,就互相給個面;不干,我就把這裡所有桌子給掀了。”

  王大千知道,不喝這酒,肯定有人藉機鬧事,鬧大了,還是自己收拾,而現在家裡再也經不起這種折騰了。換作以前,誰敢跟他說這個?但如今,這麼多街坊看著,卻沒人勸阻。微笑被氣哭了,她恨這些落井下石的人,也恨自己不是個男人,不然一定衝上去揍宋麻子一頓。王大千苦笑了一下,拿著杯子朝宋麻子走過去。郝鐵梅一把拽住王大千,準備跟宋麻子講道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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