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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坐在錢家飯鋪正商議呢,董五爺見金小山匆匆又來,遂起身笑問:“你大叔怎麼說?”

  金小山緩緩坐下來,道:“我大叔聽說是各位要請我叔侄保鏢,當即滿口答應下來,就看各位何時上路了。”

  董五爺點頭道:“那就好,押鏢銀是多少?”

  金小山道:“吃住由各位花銀子,押鏢的銀子來回一趟銀子二兩。”

  董五爺一呆——

  錢掌柜叫道:“才二兩銀子呀?”

  金小山淡然道:“不錯,實實在在二兩銀子,多一紋不收,少一紋不干。”

  董五爺道:“好,我們眾兄弟承你們這份情,二兩銀子這就當面付,明日一早就上路。”

  金小山收起二兩銀子對錢掌柜,道:“我不在的這幾天,每日兩隻老母雞,絕不能或缺的端給我大叔同我那水兄弟二人吃。”

  錢掌柜道:“你放心,我叫人把老金礦村各家養的雞全搜過來。”

  錢鳳早笑道:“也不怕膩,每天吃兩隻燉母雞,人還是這般的皮包骨。”

  茅店雞聲又在狂叫不休了——

  就在五老峰那面的峰頂上,天色才一線極光微露的時候,從老金礦村里走出四個人。

  董五爺背了個錢搭褳,看上去沉甸甸鼓飽飽的,約摸著裡面全是裝的金砂。

  緊走在董五爺身後的,是董五爺的兩個堂侄,一個叫董北斗,另一個叫董大年。

  兩人個頭長的精幹,望上去同後面走的金小山差不多,二十幾歲的大個,背上一把大砍刀,刀把上的紅布條綠布帶交互隨風飄著,光景一副赴沙場模樣。

  過了個山嶺,就算走出金沙河的淘金地界,四個人走的快,過午不久就到了過山嶺村。

  金小山特別進到村子裡,他前去扁和的家,因為他記得扁和曾說的一句話,他大叔有季常之癖,如今大叔不在,他正好可以問一問扁和,什麼叫季常之癖,如果能治,何不趁這次上川之行替大叔把藥帶回來。

  就在扁和家中,金小山把董五爺三人先介紹給扁和認識,然後才問道:“上次貴村鬧土匪,這兩天可曾再來?”

  扁和搖頭笑道:“至今未來,不過他們已把吃的全搜刮而去,過山嶺村又未有什麼有錢大戶,他們還來做甚!”

  金小山道:“再往前走就是五老峰,另外還有個豹子崖,不知道這傢伙會不會又窩在這兩處興風作浪。”

  扁和道:“金沙河上的淘金客就像是香氣四溢的肉一堆,豺狼虎豹豈有不垂涎的,一路走去,還是小心為是。”

  金小山抱拳道:“多謝老人家提醒,不過——”扁和捋髯望著獅目緊皺的金小山,就等金小山說下去,然而金小山結結巴巴半天,才道:“小子有一事不明,請扁大叔指點一二。”

  扁和笑道:“請講,指點倒是不敢。”

  金小山望望一旁喝茶的董五爺,這才期期艾艾的道:“上回聽扁大叔說我大叔有什麼季常之癖,這種病重不重,如果是重,我就借這次上川之行先替我大叔把藥買回去。”

  突的呵呵一笑——

  董五爺也是一怔之後,一口茶几乎噴出口外來!

  金小山道:“小子可是說錯話了?”

  扁和這才笑道:“季常之癖是病,但不需服什麼藥,至於什麼叫季常之癖,小兄弟還是不用知道的為是,有一天你大叔的身體好了,我自會替他醫治就是了。”

  金小山覺得這扁和愈說愈神秘,漸漸的連他這個人也頓感高深莫測起來。

  不過金小山見董五爺也在笑,心中已有了定奪。

  心念間,他對扁和施禮道:“只等小子這次上川買藥回來,我大叔身子果能好起來,到時候還請扁大叔大力施救我大叔。”

  扁和笑道:“一定,一定。”

  於是,金小山領著董五爺,四人起身告辭,立刻就往東趕去。

  走在山道上,金小山指著遠方的高峰,道:“前不久五老峰的土匪頭子步年高,領了三四十人就藏在第三個峰後面,這才被我合著大叔力量擺平——”董五爺早笑道:“我聽你說過,當時那女的卻中途施壞,想把你同你大叔害死在那兒——”金小山道:“其實一開始姓方的女子並未有害我之心,因為她想背叛她那個不能人道的丈夫,也要我丟下水大叔不管,再同她遠走高飛呢!”

  董五爺道:“忒也狠毒了,她應該看得出你同水大叔的感情,豈是她可以隨便拆散的。”

  金小山道:“我不能做那忘恩負義之人呀!”

  這時走在後面的董大年問道:“五叔,今晚只怕過不了五老峰了,天就快黑了。”

  董五爺道:“如今我們是被人保護著上路,鏢行中的規矩,路上全都得聽金兄弟,他說今晚歇哪裡,我們就歇哪裡。”

  金小山道:“從老金礦村到上川府,山路二百幾,只有五十里溜平地,今夜過不過五老峰沒關係,反正五老峰的土匪才完蛋沒幾天,哪會又有的。”

  四個人一路說著話,就在日落西山的時候,金小山又看到那座山神廟,不由笑道:“大前晚我們就是在這山神廟過的夜。”

  董五爺望望天色,道:“今天我們也走了七八十里了吧,何不今晚就在此處歇一晚,明日再上路。”

  金小山道:“五爺既然覺著累,我們就在此歇著吧。”

  不旋踵間,四人已進入那間山神廟裡。

  董五爺施力的放下背著的搭褳來,鬆動著雙肩,這才四下里看了一遍,對三人道:“這山神廟是沒有廟門的,夜裡睡覺可得小心了。”

  董北斗取出一些吃的,分給各人,然後指著這遠處,道:“五老峰前後上百里全是原始老荒林,記得上回我們七十多人全上路,大家各拿刀棍,像是上戰場般的才算平安過了五老峰的。”

  董五爺一嘆,道:“那一次還是金無哥率領的,不料他卻被那一對可惡的夫妻殺害了。”

  董大年罵道:“娘的老皮,若不是已被拴進上川府衙門裡,看我董大年饒得了他二人我就是河裡爬上來的王八。”

  金小山吃過東西,看看天色還早,這才拉住董五爺的手,笑對董五爺,道:“五爺,我有一事不明,可否借一步說話。”

  董五爺先是一怔,旋即笑道:“不能在此說?”

  金小山道:“不好開口。”

  董五爺遂點著頭,跟金小山走出山神廟。

  董北斗與董大年自不好再跟過去。

  金小山就在一棵大樹下站住,低聲問:“五爺,你告訴小的,什麼叫‘季常之癖’呀!”

  仰天一聲哈哈大笑,董五爺以手拭著笑出來的淚水道:“金兄弟,你還是個打破砂鍋‘聞’到底呀!”

  金小山道:“知之為知之,不知為不知,今日在五爺台前領教,他日就不會人前丟人。”

  董五爺這才問道:“你今年多大了?”

  金小山道:“虛年二十七。”

  董五爺笑道:“早該結婚了。”

  金小山突然心口一痛,獅目一閃,神色黯然的道:“我結過婚,也有個兒子,可是他們卻被一個叫張耀的土匪頭子殺害了,就在黃龍霸北面不遠的北斗峰下,姓張的還一把火把我新搭蓋的屋子燒了。”

  董五爺雙眉一緊,道:“金兄弟,你說害你老婆孩子的人叫什麼?”

  金小山道:“張耀。”

  董五爺神色一驚,道:“可是外號人稱‘坐山虎’的?”

  金小山道:“不錯,正是此人。”

  董五爺突然改變話題,道:“剛才金兄弟曾說起季常之癖吧?”

  金小山點頭,道:“五爺多指教。”

  董五爺道:“所謂季常之癖,實在也有個典故的,相傳古時候有個陳季常的人,家住永嘉,年輕時候也是位武林中俠士,這人也飽讀詩書,算得是文武全才而名重士林,不過這陳季常卻取了個老婆,是河東柳氏,柳氏性情十分剽悍,而且又善妒嫉,陳季常每與友人交遊,柳氏總是追根問底,尤對陳季常涉足歡場而狂鬧不已,其氣勢洶洶模樣,何異獅吼,每遇此,陳季常總是低頭作‘雄’狀伏,乖乖跟著柳氏回去,久之,人們就把怕老婆這碼子事說成了季常之癖,當年蘇東坡有詩云:‘忽聞河東獅子吼,柱杖落手心茫然。’”他一頓之後,又道:“能看出你大叔有怕老婆的毛病,當知這位姓扁的老人家醫道之高明了。”

  金小山自言自語,道:“原來是這麼一回事,這種毛病是不能以藥來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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