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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多久,金小山就呼呼入了夢鄉。
夢是甜的,美好的。
因為他看到水大叔蟒袍加身,三班衙役前呼後擁的在大街上,他正要上前去招呼呢!
◎◎◎
水行雲可並不像金小山夢中那般的風光又體面。
他如何會想得到“桃花娘子”方小玉的腹內機關呢?
上川府就在五老峰東南,只要快馬加鞭,不用一天功夫就會趕得到的。
水行雲別看一身癆病,但他在金小山的侍候下,大力保養而精神頗佳,一夜馬程,二天進到上川府那座大門的時候,離午時還有一個時辰呢。
奔馳一夜,水行雲先找了一家大飯店,又叫了一隻清燉全雞填飽肚子,這才向店裡夥計問道:“夥計,向你打聽個地方。”
夥計是個中年漢子,一張臉被刀子颳得青不溜嘰的發著烏光,聞言忙哈腰笑道:“老爺子,你請說。”
水行雲道:“金記錢莊在哪幾?”
夥計笑道:“上川金記錢莊可有名,就在此街不遠第五家,你老到了北街,靠右手只看那家的門坎高就是金記錢莊了。”
水行雲一聲“多謝”,付了帳就走出店門。
大街上他並未再騎馬,牽著馬韁往前走去。
上川街道寬,來往的行人還真不少,不過金記錢莊可真好找,水行雲才進入北街,就看到一塊金字招牌:“金記錢莊”那塊招牌比起老金礦村的“金記鏢局”來,可就體面多了,一塊漆黑得鋥光黑亮牌子上面,金光閃閃的四個正楷大字,比起自己用指頭挖的字來,又是一番光景。
拉馬走到“金記錢莊”門口栓好馬匹,水行雲尚未進店,早見一個穿藍綢衫褲五旬老者走來,笑道:“客官,你請屋裡坐。”
水行雲走入那富麗堂皇,布設高雅的錢莊裡,早走過來個年輕夥計,奉茶拿煙不迭,光景是把水行雲真的當成了衣食父母了。
於是,水行雲自懷裡掏出一千五百兩莊票交在那五旬老者的手中道:“這莊票可是由貴錢號開出的吧!”
五旬老者顯然是掌柜的,只見他接到手中一看,先是一驚,立刻對水行雲道:“不錯,正是本號銀票,不過你老且坐一下,我還得去後面稍加鑑定。”
水行雲道:“請便。”
掌柜的走入店後面去了。
水行雲尚不知大禍臨頭呢!
--------------------------------------------瀟湘子掃描,theOne OCR,瀟湘書院獨家連載柳殘陽 》《閻王梭》九、水行雲技壓上川府穿著錦緞衣衫的掌柜紅光滿面,八字小胡抖動著匆匆走入後面,立刻就見一個年青相公模樣的人上前來遞上一管水菸袋,笑道:“大爺,你請抽幾管煙。”
水行雲搖頭道:“不抽。”
那相公一笑收回水菸袋,忙著又端上一碗香茗。
不料水行雲道:“我老人家也不喝茶,如果你們真有誠意那就給我端一盅參茶吧。”
相公一怔,旋即笑道:“你老人家稍坐,我到後面去端來。”
水行雲坐在椅子上,望著這“金記錢莊”。
七八個管事的全各忙自己的,有幾個的算盤子兒敲得可真靈光,清脆的算盤子兒就像是爆米花般的劈哩叭啦響個不停。
同樣也是金記,自已同小山的“金記”,是因為開在金沙河附近的老金礦村,沾光在出產金子地方,而上川府的這家金記錢莊又是沾得什麼光,竟也用金記二字做招牌。
不旋踵間,早見那掌柜的匆匆走出來,他後面跟著那個年青相公,相公的手上正端著個茶盤,有個幾乎透亮的景鎮瓷碗,上面還有個蓋子蓋著,直端到水行雲面前,邊放下茶盤端茶碗,笑道:“老爺子,你的參茶。”
掌柜的坐在另一邊椅子上,把拳對水行雲道:“老人家累你久等了,銀票是真的,只是手續上我們東家簽章畫押,不巧東家不在,正派人去請了。”
水行雲點頭,邊喝著參茶,笑道:“其實我老人家只是來證明一件事的,完了我得上路,可不能在此久留。”
掌柜的忙道:“不會等太久的,只是不知老人家要證明什麼?”
水行雲放下茶碗,道:“我老人家只是想知道,你們一次交出銀票多少,比方說是三千兩的,還是兩千兩的。”
掌柜的不知水行雲話中含意,聞言笑道:“隨同交出的銀票,也就只有這麼一千五百兩的莊票兩張,出票的日期,全登在帳上,這是不會錯的。”
水行雲哼了一聲,道:“掌柜的,我要你立刻出個證明。”
掌柜一怔,道:“你要什麼證明?”
水行雲道:“寫一張出票日期與數目,我得趕快上路呢。”
突然,大門外有人應道:“上路?上那條路呀!”
水行雲偏頭望過去,只見是個官差老爺,後面還跟了四個掛刀衙役,筆直的向他逼來。
水行雲見這官差老爺滿面于思,卻雙目炯炯如炬,左手按著掛在腰上的刀把,右手指著水行雲,向另一旁的掌柜道:“就是這個憋老夫子?”
掌柜的點點頭,道:“就是他。”
水行雲回頭向掌柜,道:“他們是——”早聽得于思大漢怒喝一聲,道:“鎖上!”
水行雲一聽,正感奇怪,突然鐵鏈聲一陣抖動,嘩啦啦響聲中,一根鐵鏈已套牢在水行雲的脖子上。
回頭沉聲唱問:“你們這是做什麼?”
伸手就是一巴掌,打得水行雲眼冒金星。
“老傢伙,你的案子犯啦,衙門去打官司吧。”
水行雲一想就知道毛病出在那一千五百兩的莊票上,這時候如再強辯多說,只有苦頭吃,也是給自已過不去。
心念間,他長身而起,淡然道:“那就走吧,各位爺們。”
就聽于思大漢對掌柜的一抱拳,道:“這事你辦得很好,只等官府破案,少不了你的賞銀。”
掌柜的忙搖手,道:“高爺明察,小人絕不為賞銀,林家的兩條人命,死得又是那麼慘,誰不氣忿,幫著能破案,也是應該的。”
手一揮,姓高的于思大漢高聲道:“走!”
鐵鏈抖動中,四個捕快可真兇,連拖帶推的把水行雲拖到了大街上。
水行雲心裡有數,他既不驚又不懼,反而滿面冷笑不已的挺起腰杆走的快。
剎時間,街上行人圍過來,一聽說抓到殺人強盜,不少人搖頭道:“就這麼個病老頭兒,他會是強盜?”
有的人都指著水行雲,道:“人都上了鎖,命快完了呢,他竟然笑得出來。”
從北街往南走不過兩條橫街,東城牆邊有個大廣場,對面就是上川府的府衙。
人們到了這兒全鴉雀無聲,府衙門口正有一群捕役在操練呢,有個教頭模樣的人在個土台子上吼叫著。
水行雲被拖進衙門裡,早見堂上三班衙役已在候著。
正堂上有個文案師爺在張羅,見水行雲被帶上堂,先是一怔,旋即冷笑一聲,道:“真正是人不可貌像。”
於是屏風後面走出一位山羊鬍子稍駝背的知府大人,只見他踮起腳往下面看了一眼,一拍驚堂木,道:“先打四十清心寡欲板子!”
眾衙役一聲呼叱,應道:“是!”
不由分說的拉著水行雲就往地上按。
水行雲這才大怒,收起一臉笑意——
只見他雙肩一抖,三四個衙役早被他抖翻在地上。
駝背的知府一拍驚堂木喝道:“你想造反不成!”
水行雲怒道:“我老人家不想造反,可也不想無罪就挨上你四十大板。”
知府怒道:“到得本府大堂上,誰也免不了這四十煞威板,當然你也不例外,來人呀,押下去打!”
水行雲抖著手中握的一截鐵鏈,怒道:“哪個不要命的,何妨上來試一試!”
“嗆琅”一聲,姓高的拔刀在手,對一群欲撲的捕快道:“退下!”
橫身怒視姓高的于思大漢,水行雲道:“敢情這些人中,就你的本事大了?”
于思大漢冷冷道:“上川府誰不認得高捕頭的。”
水行雲道:“原來你是個鋪頭。”
高捕頭道:“我勸你還是就範,先承受四十大板,然後你有冤伸冤,有苦訴苦。”
冷冷一笑,水行雲道:“我有屁的冤來你們這兒伸的,直一句,我老人家是來幫你們破案抓凶的,如今我既替你們抓到了兇手,而且還來個一案兩破,只是我老人家並未想得你們好處,可也不做興來挨大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