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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小子刃口是而心非,我老人家看得出來你是一肚皮的疑雲重重。”邊吩咐金小山道:“快砍四支巨竹來。”

  金小山一陣突起的興奮,立刻回屋取出利斧,就近破了四支竹子,拖到溪邊。

  於是,就在水行雲的指示下,六尺高一根竹子,分成四個方向插在地上,兩下里相距全在兩丈遠。

  水行雲先是挽起衣擺,瘦削的面龐上,白須抖動不已緩緩的只見水行雲雙肩稍聳,人已站在竹子中央。

  只見塌腰矮身而身形原地扭動中,一把銀梭,猶似天河交互飛撞的銀星流動一般,就在清脆之極的一聲響中一一擊中了,實際上應是四聲響,只因為太快了,所以聽起來如同一響,“噝”的一聲,一把銀光閃閃的銀梭又回到水行雲的手上。

  好長的一陣咳嗽聲——

  金小山看傻了眼,因為這玩意太也神奇了,自己還只眨了一下眼睛而已。

  突聽咳嗽中的水行雲道:

  “傻小子,還不快扶我一把,我得回去歇著了,唉,只這麼—下子,就叫我老人家喘上好半天的了。”

  金小山從發呆中醒過來,忙趨前扶著水行雲,道:“水大叔,你快回屋裡躺著,我把養的雞先給你老人燉一隻補補身子,完了我去練步法。”

  借著鍋灶上在燉雞,金小山抽空才去看那四根竹子,不由得張口結舌叫了一聲:”“我的媽呀原來四根竹子均未裂開。但卻在銀梭的飛畫下,各自在同樣高度同樣大的圓孔下竟然完全洞穿——”人的肚皮絕沒有剛砍下的竹子堅硬,這要是換成人只怕當場完蛋了事。

  金小山在驚奇中有著興奮,他伸手摸著竹上的洞孔,仿佛那就是“坐山虎”張耀的肚皮。

  於是,就在這種幻想的滿足欲中,金小山笑了——於是,金小山咬牙狠心而豁上命的苦練起來——早上他一大早往北斗峰上跑,過午他踩步伐,就在時光溜走中,總算令水行雲點頭了。

  金小山以為下一步就該練飛梭絕技了,不料當天晚上,水行雲命金小山以繩索包紮一顆蛋大石頭,那繩索長短在丈五左右,石頭重量尚不及銀棱四分之一。

  水行雲命小山擲石砸向樹於,然後抽回繩索再抓那彈回來的石頭。

  不料金小山在練習中又常欽抽回來的石頭砸中自己,而令水行雲長吁短嘆的道:“練吧小子,約摸著你得練上一兩年吧。”

  金小山一聽,忙問道:

  “水大叔,可有捷徑?小子的意思是能快一點練成功。

  水行雲道:“練武完全是一滴滴血汁累積成功的,不蹴而成的事天下沒有,偷工減料吃虧的是自己,小子練吧。”

  金小山咕噥道:

  “等我功夫練成功,坐山虎張耀不知窩到什麼地方了,我到哪兒去找他!”

  水行雲道:

  “不把功夫練成,就算你找到他還不是白白送死。”他一頓又道:“要得驚人藝,須下苦功夫,小子,你練吧!”

  金小山當真成了“啞吧見爸媽——沒話可說了”。

  單就拋石收石,除了准還得抓得穩,就足足練了三十月,這才相對的兩棵樹對擲。

  漸漸的,他已能把習練的步法溶會於身法的扭動旋動中,而使得水行雲大為高興。

  這晚金小山在茅屋裡架起火炭來烤著一隻山豬,水行雲一旁烤著火,呵呵的笑,笑得金小山隔火望過去,道:“大叔,你這麼一笑,小子我也得跟著笑了……哈--……,水行雲望望外面一地白雪,邊對金小山道:“小子,我在笑,如果我老人家未遇上你,大概現在已白骨成堆了吧。”

  金小山忙笑道:

  “人總有否極泰來的時候,不作興倒霉一輩子,在大叔看來,能遇上小子是運氣,但在小子心中,能碰上大叔這樣的異人,那才算得小子走運呢。”

  緩緩自懷中取出銀梭,迎著一堆熊熊炭火,銀梭噴出絲絲碎芒,水行雲道:“過不多久,這銀梭就在你手了,唉!”

  滾動著火架子上的烤豬,金小山道:

  “大叔是要把這銀梭交小子使用了?”

  點點頭,水行雲道:

  “原本是我的棺材本,如今有了你,我老人家自也不用擔心死後野狗啃屍了。”

  金小山忙笑道:

  “就等有一天,我報了毀家仇,小子一定找一處山明水秀風景絕佳之地,把大叔這病養好,不信你老等著瞧吧。”

  呵呵一笑,水行雲道:

  “死了死了一了百了,可是如今見你恁般的把我老人家照顧得無微不至,比個親兒子還管用,心裡這麼一高興,也就想起一樁事情來,也是我老人家在這世上,唯一未辦完的事,早晚我會對你小子明言,到時候你可不能推三阻四給我老人家三二麻子呀!”

  金小山一刀片下塊烤山豬,托著盤子送到水行雲面前,笑道:“水大叔,你嘗嘗這烤山豬,至於你老人家未完之志,小子絕對會一力承擔的。”

  什麼樣的心愿,何種的未竟之志,水行雲沒有說,金小山當然也不知道,更不敢多問。

  但是在水行雲的心中,正隱藏著一個難以解開的疙瘩,將死的人自是不去多管,但如今身子骨似已硬朗不少,於是那段糾葛又開始在他心中晃蕩起來了北國的隆冬是天寒地凍的,住在黃龍壩北邊北斗峰下面的金小山唯恐天寒而引起水大叔癆病加重,每天總是一盆炭火的把茅糙屋子裡烘得暖洋洋的,而使得茅糙屋檐下面儘是水柱子滴個不停,原因是屋於里一暖和,房子上的積雪立刻溶化成水了。

  於是,水行雲的這個冬季過得相當愜意又安適,而金小山的迴旋步伐,已能縱跳自如於九十九支竹籤中。

  這日傍晚時分,金小山扛著一頭野狼回來,卻見水行雲拄杖迎出茅屋外,笑道:“敢情好,狼皮墊床最暖,但你卻不知道,狼皮做繩鞭也最堅實,比牛皮鞭還好呢。”

  金小山道:

  “用狼皮做皮鞭做什麼?”

  搖搖頭,水行雲道:

  “狼皮成條,一端系石,掛在樹皮上,再以銀梭投擲,直到有一天你能在樹上石頭晃動中一一擊中,也才是你閻王梭練成之時。”

  金小山一聽,心中高興,他眉開眼笑的道:“全得你大叔成全了。”

  一大早,金小山就趕往重陽鎮上。

  往重陽鎮上去,當然是要趕辦東西才去的。

  金小山挑的一對竹籠筐里,趕辦的全是吃的喝的,供的祭的,因為明日就是清明節。

  金小山不會趕回山西老家祭祖,但北斗峰下妻與子的墳是要掃祭一番的。

  另外水大叔也說了,當年他學藝的時候從他師父手中接過的這隻銀梭,可是行了三跪九叩大禮,才接過來的,如今就要傳給自己了,禮數上還是一般的不能馬虎,無他,只為一個“誠”字罷了。

  清明節沒有雨,今年小麥准掉頭。

  這是北方人說的話,清明節不下雨,今年的麥子就會歉收上好幾成,掉了麥頭,那是言過其實了。

  住在北斗峰下的金小山可管不了這些,一個靠打獵為生的人,量好天天是大晴天,為的是好上山。

  不過清明節這一天,金小山可並未入山,雖說這天也是個大晴天,但他卻提著供品來到妻與子的墳前。

  “小小,小山就快為你報仇了,眼看就兩年了,但人家說,君子報仇十年不晚,小山不會等那麼久的,小小,你等著瞧吧——”邊燒著紙,金小山又道:“幽冥中你可要把咱們的孩子九子照顧好,告訴九子,就說他爹出遠門了,總有一天他會看到他爹的——”緩緩的燒著冥紙,低低的咕噥著——水行雲站在他後面道:“小子,別難過了,要知道樹種千年劈柴燒,人活百歲也得死,何不化悲憤為力量,為死人世間報仇,為活人消氣。

  金小山回頭雙淚流的的道:

  “小子會的,我會把大叔的武藝學得滾瓜爛熱。”

  一捋白須,水行雲道:

  “只要你用心學,包你這輩子受用無窮”不過水行雲的這句話終還是令金小山產生疑惑,原因是既能一輩子受用無窮,為什麼你水大叔今日落得這般光景!

  但每個人都會有無奈,或多或少的總會愁結在各人的心頭,水行雲就是這樣。

  無奈是不會分貧賤的,無奈更不分權勢與財富,也許權勢越大:其所負的無奈更多,因為這世上有太多的無奈,絕非能以金錢彌補,以權勢可以擺平的。

  而水行雲的無奈,卻又非他的一身絕學能加以解決,如果這時候說與金小山聽,只怕他也會搖頭的無可奈何,要想知道水行雲心中暗藏的無奈,大概只有等到閻王梭有所成就之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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