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突然，從後邊駛來的一輛軍用卡車由於道路濕滑而過早轉向，結果翻倒在路旁，壓死了三名官兵。士兵們在一位遇難的中尉軍官的胸前口袋裡找到了一本寫著史蒂芬名字的日記，其中最後一篇寫道：“12月25日他們終於開始反擊了，只是沒想到會那麼快，還偏偏在這一天，我才知道原來他們是不過聖誕節的。
“不知莉莉是否還會在家裡為我祈福，真後悔當初沒聽她的，還跟她吵架，我真不知道現在自己為什麼會在這？軍隊為什麼要來遠東？為什麼會有這場該死的戰爭？我現在甚至連自己為什麼而活著都不知道，為什麼還會有那麼多為什麼？為什麼......”
李凝風從步兵戰車的槍口往外望去，直讓他熱血為之沸騰。在一望無際覆蓋著冰雪的平原上，鋼鐵的洪流無情地碾壓著厚厚的積雪，坦克的履帶把地表那些已被壓實的雪重新掀翻，露出土地本來的顏色。坦克手們都把半個身子露在車身外，一個個都高舉著紅色的戰旗，伴隨著坦克裝甲車輛發出的隆隆的機械聲，整齊地高唱《神聖的戰爭》。
李凝風知道，如果敵人的飛機還能飛，敵人的艦隊沒有撤退的話，他們的裝甲軍團是不可能採取如此密集的編隊發起衝鋒的。這其中也有嚴冬的一份功勞，原野上不時可看到被遺棄的M1A2主戰坦克，由於戰線太長，補給線時常被切斷，使他們不得不徒步撤退。
李冉飛帶著他的編隊安全返回基地，沒有遇到敵人任何攔截。而迎接他們成功回來的，不是鮮花和掌聲，而是新的任務。但他還是露出了只有空中表演成功後才露出的少有的微笑。
J--15在經過短暫檢修後，又被加滿了燃料，新一批飛行員早就等候在機場準備執行新的任務。
在工廠里，新一班的工人也剛替下李冉平，他鑽出廠房，被刺眼的陽光眩住了眼睛，好一會才適應外邊的光線，第一眼便看到一架剛從總裝配車間組裝好的J--15正緩緩飄起，然後壓過他的頭頂急速爬高並消失在天邊。望著J--15消失的地方，李冉平呆站了良久。那上面也有他付出的一份辛勞呀，要不是為了生產它，當時自己就可以守在凝霜她們母女身邊，也許她們便不會離開。如果不是由於戰爭，如果世界上不是有那麼多像東北重工一樣的兵工廠，如果不是有他這樣的父親，他們便不會死。他恨透了戰爭，恨透了兵工廠，恨透了自己。
十
李冉平躺在新居的臥室里，猛烈地咳著，喘著，吃力地按下了在床邊的緊急救護按鈕。凝風由於工作忙抽不開身照顧他，有什麼關係呢？反正露西小姐很快就會來的。李冉平一想到這，心裡舒坦了許多。近來他總是會想到凝霜，總是把露西小姐誤認為他的女兒。如果凝霜還活著，那該多好，他一定也會像露西小姐那樣好好照顧他的，也許還更漂亮，更細微周到。
戰爭已過去了20年。但他再也忘不掉，12月25日是聖誕節，因為就在20年前，女兒的靈魂就是在這一天放飛的。
值得慶辛的是凝風還活著，還完整地活著。在戰場上幾度死裡逃生的他變得越來越剛毅而孤僻，這也使得他在殘酷的商戰中能冷靜地面對每一次危機，也才使他贏得了一次又一次的勝利，並於兩年前實現了他對A國進行經濟入侵的諾言，甚至連家都整個搬了過來，還娶了一個A國姑娘作妻子。
不到五分鐘，露西小姐拎著藥箱從醫院趕來了，連額頭上的汗也沒檫就拿著聽筒給他檢查心率，測血壓，餵他吃了藥，直到他恢復平靜後才說：“今天是聖誕節，是不是又想您的女兒了？瞧我給您帶來了什麼，一隻小兔子，這可是我小時候帶給我最多快樂的聖誕禮物了。
“那已是很多年前的事了，也是聖誕節，它就從我們家的屋頂掉下來，落在陽台上。我當時還幼稚地相信那是聖誕老人送我的聖誕禮物呢。記得那時還在打仗，政府告誡市民們不要隨意去撿任何可疑的東西，尤其是各種玩具和飾物，說那些東西很可能是定時炸彈。父母也經常提醒我，可當時我什麼也不懂，竟隱瞞了父母一直到現在。事實證明了這只是一個普通的玩具而已......”
露西還沉浸在自己美好的童年回憶中，卻沒發現，李冉平的雙眼一直在盯著她手中的小兔子，眼角上還滲出了淚花，他的呼吸又開始急促起來，喉嚨哽咽地發出了細微的顫聲：“合金......合金......”仿佛又看到了早已逝去的女兒在微笑著向他招手。
(全書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