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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疼嗎?”她小心翼翼地擦拭著那字烙,心裡一陣一陣地難受,心痛的感覺。

  “不疼。”

  “你騙我,這麼深的傷口,怎麼可能不疼?”冷落心裡眼裡都是澀澀的,身體依偎過去,輕輕地摟住他的脖子,道:“答應我,以後不許再傷害自己了。”

  “嗯!”他乖乖的應聲答應。

  “你要真的答應才好,否則看我不饒你!”她的口氣驟然充滿了命令的權威,一股暖流在靈亦軒心頭擴散——暖意和希望的火花。

  “不喜歡。”良久之後,他突然冒出這麼一句話。

  “什麼?”

  “不喜歡你這樣抱著我。”

  “為什麼?”冷落微微鬆開他,疑惑地望著他那雙幽深的眸子,不意卻見他笑了一下。

  他緩緩伸出雙掌,輕揉著她的小臉,手指溫柔的撩去黏住粉頰的髮絲,“這樣,我看不見你的臉。”

  “那你以前抱我又抱著那麼慡?”她不滿地撇撇嘴角。

  “因為,你不想讓我看見你傷心的臉,所以,我不看。”他的神情專注而認真,仿佛這只是一個再平常不過的理由。

  她一愣,眼神里有一種摻雜了感動與心悸的光彩,而靈亦軒的眼神中,卻浮現出幾絲害羞。被她訓練了這麼長時間,結果他還是一點長進也沒有,表面上總是喜歡故作鎮靜、深沉,扮冷酷狀,其實個性比誰都容易害羞。

  冷落微笑地伸出兩手捧著他的面頰,彎低身體以額抵著他的額,鼻碰著他的鼻,眼睛直接凝睇著他略顯慌張的眼瞳深處,然後張手再摟住他的脖子。

  “這樣呢?這樣好不好?你看得見我,我也看得見你。”

  “嗯。”

  他的唇角不由自主地勾起一抹若有似無的、淺淺的波紋,摟住她,緊緊的將她圈在懷裡,囈語般的對她說:“不求同生,但求同死……”

  “呸呸呸,烏鴉嘴。”冷落微蹙翠眉,乾脆一巴掌拍在了靈亦軒的胸口,這一掌下去力道不輕,正中要害,靈亦軒幾乎是從床上蹦起來的。

  “活該!誰叫你亂說話!難道我死掉了,你也要跟著我死嗎?”

  他看不出顏色的眸子升起一片漣漪,冷落沒好氣地又給了他腦袋一記重擊,“別說傻話了。”她全當他是一句玩笑話,並未放在心上。

  “咚!咚!咚!”敲門的聲音這時驟然響起。

  “誰呀?”冷落裹起紗布,示意靈亦軒穿好衣服,便急急忙忙地打開了門,“白魅?”怔愣之色迅速抹去,冷落攔下正欲拔劍的靈亦軒,禮貌的將她請了進來。

  “你怎麼找到我的?”冷落冷冷道。

  白魅倚桌而坐,凝望她好半晌,“還記得那個大夫嗎?他見過你。”

  “我記得,原來他說的那個冷冰冰的姑娘就是你。”冷落的眼中閃過一絲異色,“你來是為了什麼?敘舊嗎?”

  “我來是請駱姑娘跟我一起回去,教主需要你。”白魅直入主題。

  冷落眸底掠過絲怔然,抬首凝視著白魅。“駱夫人,我想你誤會了,你們的教主和我已經沒有任何關係,他並不需要我。”冷落刻意強調了稱謂,不是諷刺,只是強調。她的神情帶著隱約的苦澀與哀傷。

  靈亦軒安撫似地上前拍拍她的肩,貼近她身旁坐下來,她扭頭朝他一笑,主動握住他的手,陰霾頓時煙消雲散。

  白魅始終觀察著這兩人,將兩人之間微妙的關係看得一清二楚。這名銀髮男子必定是夜魄口中那個武功絕頂的高手。為了尋找駱姑娘的下落,她動用了魔教無數財力與勢力,原本以為駱姑娘是被敵人所擄,目的是為了打擊魔教,可是如今看來,駱姑娘應該是自願和他走的。白魅的表情變得很複雜,垂眼輕輕一嘆,這真是命運的作弄。

  “駱姑娘,請你仔細想想,如果教主真的不在乎你,為什麼還要就叫夜魄保護你?從教主的態度突然變冷到他娶我,整件事你就沒覺得奇怪嗎?”

  冷落手一顫,碰翻了桌上的茶碗,沉聲問道:“什麼意思?”

  “駱姑娘你可能不知道,在我們四個護法裡面,夜魄是教主最信任的。只有他叫教主主人,因為他是教主從外面帶回來的,而他的命亦是教主從死亡里拉回來的,他不會背叛他,而我,只是他的一個擋箭牌罷了。”白魅神色一黯,緩緩站起來,望了望窗外,外面黑蒙蒙的一片,好似她現在的心情。

  “四年前,救了他的不是別人,而是前任魔教教主施天君……”白魅聲線細薄,不溫不火,娓娓道來的嗓音里隱含的一些淡淡的悲傷。從駱絕塵如何墜入魔窟,到他接掌魔教,再到他走火入魔,甚至最後喪失了記憶,她將她知道的一切通通說了出來。

  “你是說他因為吃了你的藥而失去了記憶?”冷落倒抽一口氣,平靜的外表下掩蓋著沉重的心情和波動不安的情緒。原來殺死駱煒森的是駱絕塵,駱絕塵竟是魔教教主?!

  白魅點頭。“準確地說,是失去了關於你的記憶。可是我不知道你的存在竟然貫穿了他記憶中所有的生活軌跡,所以,在他的腦子裡,殘留下的反而是那悲慘的四年,因為那四年裡沒有你。”

  冷落的心猛地一刺,在閉起雙眼的一剎,有千絲萬縷的東西糾結湧起,哽在胸口。靜默片刻,她抬眸,喉嚨像梗著了什麼硬塊,艱澀的開口:“那樣……也不錯,他就不用發狂的到處殺人了。”

  “殺人?要知道一個無情的人和一個發狂的魔,根本就沒有多大的分別。”白魅心中苦澀,卻依然將那苦澀壓下,面帶凝重地對她說道:“現在江湖上的人已經知道了教主的身份,他們正計劃聯合各大門派要與我們魔教一決死戰,到時勢必血流成河,只有你能夠阻止。”

  “你為什麼要告訴我這些?”冷落的聲音聽起來沒有什麼力氣,定定地看著白魅,她不明白的是她為什麼要告訴她,她可以一輩子不知道的。

  “這是我唯一能為他做的事。”白魅笑了一下,平靜的開口說著,但是冷落清楚的看到她黝黑的瞳孔里那一閃即逝的神情。那該叫什麼呢?有一點傷感,有一點失落,有一點悵然,還有一點……是叫言不由衷?

  “白魅,你——”愛上他了?

  冷落終究還是沒有問出口,因為問的本身就已經是一種悲哀

  她該怎麼做?

  一個人的愛,是喜劇,兩個人的愛,是悲劇,無數人的愛,那是鬧劇。為什麼在她決定重新開始的時候,要讓她知道這一切呢?那只會讓她本已平靜的心再次被狠狠的劃傷。

  第五十九章

  冷落腦中一片混亂更似天崩地裂,她無助極了,下意識地抬眼去看靈亦軒,迎上的是他明澈透情的目光,那是不需要言語的關懷,一個眼神,一個信念,他不用說話,她的內心已經感知,他愛她,無論發生何事他都愛她。

  兩個男人,一個A一個B,一個忘不了卻忘了她的人,一個放棄他卻放不下的人,A對她很重要,B亦對她很重要,無論選誰她知道她都會在未來的某天后悔,也許當下就會後悔——那是如果她可以選擇的話。

  其實她的心裡已經有了答案,其實老天根本就沒打算給她選擇的機會,或者說她有的選嗎?

  不,她別無選擇。所以,不能強求,不管如何懊惱、自責與悲傷,這一切也已經不會復返了,淚水流盡了,不是一句不舍,而是,她能做的,只有這些。

  “抱歉,白姑娘,我不能跟你去。”話語一出,房內的氣氛有些僵凝,沉寂之中,夾帶著一絲淒涼。

  “為什麼?”白魅大吃一驚的問。

  冷落澀然一笑:“你覺得那個失去記憶的人,真的會在乎嗎?他既然已經忘記,恐怕就連自己丟掉記憶的這件事都不會知道,也就不會痛苦。倘若我跟你回去,他見到我記憶又恢復了,他不是又要發瘋,又要殺人。既然如此,為什麼我還要繼續糾纏下去?過去的都已經過去了,我現在很滿足,也不想挽回什麼了。”

  靈亦軒心疼地將她納入懷裡。他知道,此刻她的心裡在流淚。

  白魅臉色一白,側頭看了靈亦軒一眼,目光又回到了冷落身上。“是因為……有了他?”

  “……嗯。”

  “他能給你什麼?”

  “他能給我——”冷落抬頭和靈亦軒深深對視了一眼,然後堅定的說道:“一個沒有悲傷的過去。”

  悲傷的過去,是嗎?白魅以探究的目光凝視她許久,似乎從她眼中尋出什麼,她一聲微嘆,緩緩的閉了閉眼,再度睜開時,她說道:“……那恭喜你了。”說完,她便離開了。

  冷落呆呆地站在門口,一直目送著白魅漸漸走遠。良久過後,她身子驟然一顫,感覺到一隻手輕輕搭在了自己肩上。

  “放心,我沒事。我不會再為他掉一滴眼淚。”

  “別逞強。”那偽裝的堅強,是騙不了他的。

  靈亦軒看到冷落因他的話雙肩又輕輕的抽動了一下,他的腦海沉甸甸的,充滿種種矛盾與複雜。最令他害怕的事情還是發生了,她知道了真相,他無法再獨占她了。

  他還能再說什麼、祈求什麼?

  他從她背後抱住了她,緊緊的再也不願意丟開,他甚至想把自己的擁抱全給她,就像給了她一個可以躲避風雨的港灣。“我會一直抱著你,一直支撐你。只要你想哭,隨時可以到我懷裡哭,我不看。”

  “軒……”冷落聽到他的話,兩滴晶瑩的珠淚順著光潔的玉頰緩緩滑落。她轉身克制不住地撲進他的懷裡大哭起來,漸漸弄濕了他的衣衫。

  “軒……對不起!你對我這麼好,我卻動搖了,還利用了你。”

  “我知道。”

  “說我是壞女人。”

  “你是壞女人。”

  “說你討厭我。”

  “我最討厭你。”

  軒溫柔的答覆,像溫柔的波浪拍打著海岸,他的手似有著溫暖一切的力量,不僅拂平了她心的創傷,也使她感到絲絲的幸福——

  他是她唯一能無防備地摘下面具的避風港……

  陰黯的天氣,檐前開始滴答作響,一滴滴,一聲聲,人卻無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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