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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然而鄂威文化實在太低,僅粗通文墨;金簪更是大字識不了幾個,這樣的人能到那洋世界去嗎?聽如此分析,鄂威又想把孩子全都交給襄威,他和金簪守在老家,或到武漢來購下房屋做寓公。但這也行不通,襄威夫婦自己都沒有孩子,到美國去也是去上學的,哪能給鄂威闔家搬了當「保姆」?討論來討論去,想到這畢竟是件大事,兩人只得叫來艾鹿蕎和譚金簪,最後又請來了荊威夫婦倆,大家最後商定鄂威家的老大、老二隨了襄威和鹿蕎走。

  林鄂威的田產賣不出去,就變不了錢,可他庫里卻有的是錢。那麼多的田租,農業的糧、棉、油、麻、絲、茶,畜牧業的豬、牛、羊、雞、鴨、鵝、漁,副業的榨油、熬糖、釀酒、豆腐和粉絲作坊等,這麼多年來他基本上不需要購進原材料的就能生產出這些東西,出售後就都攢起來了,除了手頭上用的,全是現洋和黃金。

  大家都知道二哥很有錢,可當整箱的金條和金磚擺到荊威和襄威的面前時,還是把他們嚇了一大跳。

  到了第二天,林荊威公館裡張燈結彩,大擺喜筵。一為給怡甌、甘氏祝壽,二為襄威、鹿蕎餞行,三也為親人親戚們的大團圓慶賀。

  宴前,荊威請了照相師來為大家留影。先是所有人合影,再是分類組合。老壽星照後,是威字輩,再是若字輩。兄弟照了、妯娌照,一個小家一個小家的照,林姓照了蘭姓照,還有柳姓、馮姓,其樂融融……

  所有這些照片多少年以後的經歷又是一部部的漂流記、歷險記、流浪記。

  照相畢,所有人給老壽星賀喜祝壽,儀式完畢,又一起入席。大家推杯換盞地聲聲恭維襄威和鹿蕎此一去功成名就,為林家光宗耀祖的大任就寄托在他們身上了。

  蘭雪絨與她的五個兒女坐在一起,本是很高興的,眼裡卻莫名其妙地淌下淚來。人生真是離多聚少,隱約里她感覺到了這個大團圓實際上就是林氏大家族的一次大分離。

  果然,喝醉了酒的林楚威搖搖晃晃地唱起了蘇轍的《水調歌頭》來:

  「……

  坐中客,

  霞羽帔,

  紫綺裘。

  素娥無賴,

  西去曾不為人留。

  今夜清尊對客,

  明夜孤帆水驛,

  依舊照離憂。

  但恐同王粲,

  相對永登樓。」

  除了漢威、昌威和襄威,大家莫不驚駭。荊威見楚威失態,忙扶了他坐下。這邊,襄威也唱起了韋莊的《古離別》:

  「晴煙漠漠柳毿毿,

  不那離別酒半酣。

  更把玉鞭雲外指,

  斷腸春色在江南。」

  到此,酒席上的喜氣已蕩然無存。

  恰在這時,留聲機里滑出了一曲哽哽咽咽、細膩酸澀的《別夢依稀》:

  「別夢依稀,

  別夢依稀,

  風流雲散鳴怨笛。

  天涯地角尋思遍,

  無窮無盡愁別離。

  別夢依稀,

  別夢依稀

  ……」

  第九十九回 潰不成軍 渡船載子離岸去 橫行霸道 洪幫傷兒使惡來 文 / 西陵梅園

  責編:冰絡  更新:2008-10-18 16:35:57 本章:3608字 總點擊:32341 總收藏:21 總推薦:242

  公元一九四九年四月二十一日,人民解放軍發起渡江總攻。

  解放軍占領南京後,非解放區內物價飛漲。武漢發出「十殺令」:通匪殺、聚眾殺、結社殺、罷工殺、罷市殺、罷課殺……殺!殺!殺!白色恐怖充斥整個江城。

  自上次壽慶後,蘭雪絨仍住林漢威家裡。

  雖是這次到武漢來天降大喜於雪絨,讓她同失散多年的三個兒子意外相逢,可以說是兒女成群了,然而孩子們卻還不能馬上都呆在她的身邊。

  大女兒若涵要留在武漢上學,不能跟她回蘄春;二女兒若嫣本就在黃岡就讀,春天開學後就又到學校去了;若音是江威和梓茗的養子,不能這邊認了親就奪了那邊的後,且他們一家三口過得又是那樣幸福;若鳴在歸元寺里出家,雪絨本想讓他還俗,哪料那孩子誦經念佛全身投入,且師父師祖們也都喜歡他,不肯放了他家去。經過半生的苦難,蘭雪絨把世事看得穿了、看得淡了,想想只要兒子願意、只要佛門需要,也是一件好事,也就由了他。

  林若詠是蘭雪絨的長子,相認當日柳玉璽就當面許諾歸還兒子於親母的;又哪知時局動盪不安,回蘄春的陸路水路都已阻斷,一時半會兒無法啟程。且若詠雖小小年紀,但他漂泊的身世讓他飽受磨難,自從跟了柳玉璽,幸福從天降,後來又能與漢威相逢,父愛母愛集於一身,早有了深深的感情,要他馬上又與身為叔父母的養父母分離,也一時半會兒無法適應。這樣一來,蘭雪絨就在柳玉璽家住下來了。

  然而,時局越來越緊張。白崇禧堅決不放下他那繼續抵抗的指揮棒,江北岸又實在防守不住了,於是命令把所有的部隊全撤退到江南岸去,漢口各碼頭一片繁忙與混亂。

  其實,寬闊的江面上並沒有多少船隻。因渡江戰役,數千里的長江航道上的民用客運、貨運船舶都已停航,民間木船又被解放軍徵用,所以在孤島似的武漢三鎮江面上,除了國民黨的軍用船隻外,反而顯得平靜空曠。而那些船也只是用作了漢口與武昌間的渡船用,故兩岸碼頭是最雜最亂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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