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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回去之後爾群來到成都的四季花酒樓見陽昌,他把一個包袱送上說:「這是相如讓交給您老的。」陽昌打開包袱,很大的一塊絹帛摺疊著。上面有字跡。他抖開絹帛,上面書寫著《上林賦》。他入神地讀去,渾然忘卻了爾群的存在。靜。爾群大氣兒都不敢出,怕驚擾了陽昌的閱讀。讀罷,陽昌嘆了口氣,說:「勝過《子虛賦》啊」他就詢問相如的情況。他欣慰地現出笑意。

  「相如說有一件事情還要麻煩陽老。」

  「說。」

  「相如想讓陽老給他尋個管家。」

  陽昌笑道:「這無價之寶還是有個價錢的。」

  「有合適的人嗎」爾群問。

  「相如似乎在惦記我的那個領班。」陽昌沉思著說。

  「能讓他去」

  陽昌搖頭。「有一個更合適的人。」陽昌說,說完他笑了,笑著怪怪的。

  爾群對那笑莫名妙。幾年以後他見著那管家時他當時就明白了陽昌何以會現出那怪怪的笑。「對了,文君還提到您的酒。走時她帶了些,早喝光了。」爾群說。

  「好,好,我就讓赴任的管家給她帶去。」陽昌爽快地答允,顯得心情特好。

  「需要我派人護送嗎」

  「不用。你只管放心就是了。」

  塘畔,是一戶人家。似乎是遠處那個村落的一部分,又似乎與那個村落剝離。塘中有鴨兒悠閒地游。河邊一婦女在洗衣服。房後,一羅鍋男人在蒔弄他的園子。一個小男孩在房前園子的障子邊兒逮著螞蚱之類的昆蟲。本來要和河邊洗衣服的那女人打聽打聽的,陽昌看到了房後的男人,看到了那駝蜂,就樂了。他下了馬,順著河邊的小道,牽著馬走向那女人。那孩子向障子邊兒靠,給陽昌的馬讓道。陽昌在孩子面前站住,把韁繩往孩子手裡遞,說:「孩子,替我看一下好嗎」孩子點點頭,上前接過韁繩。陽昌點點頭,心說我這師弟的孩子調教得不壞。就走向那女人。「房後是馬羅鍋吧」他問。那女人早已經注意到他了。

  「你是……」

  「陽昌。」

  「啊,我去叫他」女人就邊向房後跑邊喊「羅鍋,羅鍋,你師兄來了」

  立即羅鍋匆匆地迎了來。他揩了一下臉上的汗水,臉上就抹了一道泥印兒。「你跑來幹啥稀客。」他說。

  得有十餘年未見面,一見面整出了這麼一句。陽昌心說,這就是羅鍋。「你在這兒住得挺悠閒呀。」陽昌說。

  「比你差多了。聽說你弄個什麼花酒樓。」

  「豈有此理我陽昌成開窯子的了」

  「沒開窯子就好。」

  「到院裡坐吧。」女人讓道。

  陽昌回首望了一下他的馬,那孩子正和馬親昵,那馬很溫順,還打了個響鼻。陽昌和羅鍋在院裡的矮凳坐下。矮凳前一個方桌。女人飛快地摘了幾個黃瓜,洗過之後遞陽昌一根,說:「吃吧。」陽昌就接過,為了表示給面子,當即咬了一口。女人又遞丈夫一根,剩下的擱在了桌上。

  「你的兒子很好。」陽昌說。

  羅鍋憨憨地笑。露出一口潔白整齊的牙齒。

  別看外表呆頭呆腦,整個兒的一個鄉村小老頭,但那口牙齒昭示著他的強健。陽昌留意到了這一點。「十幾年前師傅去世時我們見面,那時候你還是光杆一個。現在老婆孩兒全有了。」陽昌說。

  「瞧師哥說的,都哪一把年紀了。」

  陽昌也笑,可不是,都奔六十了,老婆孩再沒混上那不是白活「可是,我可還沒混上老婆孩呢。」陽昌說。

  「你小子變態」羅鍋說完就笑。

  陽昌就拍了羅鍋一下。羅鍋被拍得很幸福,仍舊不住地笑。陽昌斂起了笑說:「所以,有一個差事,就得勞駕師弟了。」

  「什麼差事」羅鍋問。

  「給一個人當管家。」

  「當管家那我這家咋辦」羅鍋的眼睛瞪得老大。

  「自然就會有一個新家了。」

  「給誰在哪兒」

  「司馬相如。這人你不一定聽說過。他在京都做官,皇上身邊的人。」

  「一般人你也不會驚動我。」羅鍋很平靜地自負著。

  午夜,羅鍋溜進陽昌歇息的那屋。他撥拉陽昌壓低聲音喚道:「喂,醒醒。」

  「什麼事陽昌問。

  「出去松松筋骨。」羅鍋說。

  陽昌就隨他出去。

  在草地,兩個人就比劃開了。陽昌身體靈活,羅鍋以不變應萬變。陽昌總是設法不叫羅鍋那鐵鉗的手鉗住他。所以,陽昌更多的時候是躲閃迅疾抓向他的手掌。羅鍋總也抓不著,就有些氣惱,每一次進擊的時候就要罵一句:「狗屎」一道繩索突然向陽昌手中飛出,捆住了羅鍋兩腿,就在羅鍋又一次撲向陽昌的時候,陽昌拽動繩索,羅鍋摔倒。就在這個時候陽昌發現星光下一個孩子正蹲看他們打鬥分明就是羅鍋的兒子。他俯身對羅鍋說:「你兒子跟來了。」羅鍋聽清了,陡地伸手抓住了陽昌,翻身將陽昌壓在了身下。「服不」他問。「服,真服。」陽昌笑著說。

  兩人站起,走向那孩子。「你教他功夫嗎」陽昌問。

  羅鍋搖頭。「你跟來幹什麼」他對孩子說。

  孩子不言語。

  陽昌拍拍孩子的頭,說:「你老爸很了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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