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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所謂“甘露之變”,發生在大和九年(835年)秋天。

  有一次,文宗讀《春秋》,到“閽弒吳子余祭”一段時,別有用心地問身邊翰林侍講學士許康佐:“閽何人耶?”許康懼怕宦官權勢,不敢回答。後來得知文宗欲謀除宦官的意圖後,生怕惹禍上身,於是假稱有病,罷為兵部侍郎。

  而當時的朝臣中絕大多數都像許康佐一樣,畏懼宦官,只求保身,不敢參與文宗的計劃。這就是史書中所說的,在位之臣“持祿取安,無伏節死難者”。身為大唐帝國的皇帝,竟然找不到一個有勇氣的人,文宗心中的苦悶可想而知。李訓就是在這個時候走進了文宗的視線。

  李訓出身名門,為肅宗時宰相李揆的族孫,長得儀表堂堂,有大家風範,“儀狀秀偉,倜儻尚氣”,還“頗工文辭,有口辯,多權數”。李訓進士及第後,當了一陣子太學助教,後來又任河陽節度府幕僚,但不久就出了武昭一案。

  唐敬宗寶曆元年(825年),李訓的從父李逢吉為宰相,與另一宰相李程不合。剛好石州刺史武昭被貶官,李程為了陷害李逢吉,就派人告訴武昭,說李程本來想給他官做,卻被李逢吉阻止了。武昭信以為真,遷怒李逢吉。有一天,武昭越想越生氣,告訴左金吾兵曹茅匯,說他打算刺殺李逢吉。結果,這句氣急敗壞的話被人告發,武昭被逮捕入獄。

  本來事情到這裡就結束了,就算武昭還恨李逢吉入骨,也掀不起大浪了。李訓卻在這個時候冒了出來。他覺得有機可乘,要幫助從父李逢吉打擊一下李程。李訓去見曹茅匯,要他指證武昭是與宰相李程合謀。但李訓的計劃沒有得逞,武昭被杖殺,李訓也被流放於象州(今廣西象州東北)。從這件事上可以看到,李訓做事急功近利的風格,正是這種做派,導致了他後來在“甘露之變”中的失敗。

  文宗即位後大赦天下,李訓遇赦北歸。當他得知朝政盡在宦官王守澄之手、而王守澄寵遇鄭注時,不禁嘆息了一通,說:“當世操權力者皆齪齪,吾聞注好士,有中助,可與共事。”於是,準備了厚禮去拜見鄭注,其實就是投奔其門下的意思。二人都是善於辯論之人,一見如故。鄭注不但將李訓引薦給王守澄,還推薦給文宗。文宗見李訓相貌堂堂,口若懸河,又多權術,十分高興,“以為奇士,待遇日隆”。

  當時的宰相李德裕認為李訓是個小人,不應該得到重用。文宗卻說:“人誰無過,俟其悛改。”不顧宰相的反對,拜李訓為翰林侍講學士。文宗將想誅滅宦官的心事密告李訓、鄭注,當時李訓已任翰林學士、禮部侍郎同平章事(宰相),鄭注任翰林大學士、工部尚書。李、鄭都表示願意為文宗效力,積極地出謀劃策。可想而知,這對文宗是何等大的鼓舞。因為李訓、鄭注二人都是王守澄所引薦,尤其鄭注還是王守澄的親信,所以沒有引起任何人的懷疑。

  這裡要特別提一下鄭注,他一直是以王守澄心腹的形象出現的。那麼為什麼這個時候,他開始支持文宗呢?此刻,他已經是位極人臣,為什麼要突然倒向處於弱勢的文宗呢?這只能說明,鄭注想得到更大的利益。而對於李訓,毫無疑問,他是個典型的投機分子。李訓和鄭注都曾經為常人所不為,所以,在看到幫助皇帝取得成功後的巨大利益後,二人都甘心為之效命。

  李訓任宰相後,緊鑼密鼓地開始了一系列對策。首先開始整頓吏治,消除朝中的朋黨之爭。水火不容的兩派首要李宗閔、李德裕等都被貶出朝廷,又大力提拔“新進孤立無黨之士”。在對待宦官的策略上,李訓則利用宦官之間的矛盾,分化瓦解。他先擢升一直被王守澄抑制的宦官仇士良為中尉,分去王守澄的權勢。隨後將王守澄不喜歡的宦官全部貶到外地為官。其實,作為同一類人,王守澄生怕同類分自己的權力,因而少有喜歡的宦官。而與王守澄有仇的韋元素和楊承和等實力派大宦官都被處死,由此還博得了王守澄的歡心。

  當時天下流言紛紛,都說憲宗為宦官陳弘志所害,文宗因此恨陳弘志入骨。當時陳弘志任山南東道監軍,李訓以文宗的名義將他召至青泥驛,“封杖殺之”,從而泄了文宗心頭大恨。文宗也因此更加信任李訓。

  經過一系列有預謀的計劃後,王守澄被徹底孤立起來。李訓見時機成熟,便讓文宗逼王守澄喝毒酒自殺。曾經不可一世、人見人怕的大宦官王守澄就這樣輕而易舉地被除掉了。李訓也因此而威望大增,“每進見,他宰相備位,天子傾意,宦官衛兵皆慴憚迎拜”。宦官們威風掃地,氣焰大為收斂。

  李訓與鄭注又密謀,打算徹底誅滅宦官。因為宦官手中握有軍權,必須要掌握一定的軍事力量,才有可能取得成功。於是,李訓先讓鄭注出任鳳翔節度使,執掌軍隊,以為外援。二人約定,在王守澄下葬時,命宦官中尉以下者全集中於滻水送葬。然後由鄭注率親兵將宦官全部砍殺,一個不留。如此,大事必成。

  本來按照這個計劃,成功的可能性相當大。但正如前面所分析的,李訓是個投機分子,在緊要關頭,他的投機心理開始作祟了:他認為這是不世之功,他要獨占其功!於是,在沒有通知鄭注的情況下,李訓臨時改變了計劃。他和宰相舒元輿、金吾將軍韓約等人想出一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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