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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個屁啊!您這一失蹤,好麼,小半個月音訊全無,我們差點以為你死在哪了呢。我跟你這麼說,你現在不用跟我解釋,以咱倆的交情你跟我怎麼說都行,可是公司那邊可不管你這個,他們已經準備跟你解約了,可能就這兩天就要發公告,你丫再不回來就等著吃官司吧,我是真心救不了你了。”

  “我這就準備回北京了,一會兒我會跟公司那邊聯繫的,不關你的事。”裴雪回答,“對了……郭徽他怎麼樣?”

  “哎喲,還說呢,你剛消失那兩天郭總也急壞了,天天翻來覆去地找啊。一開始是上你家堵門,滿北京城地四處轉,沒頭蒼蠅啊!後來他管我要了你身份證號,說找公安的朋友查查你老家之類的,看看有沒有什麼線索。不過後來他問了我一個挺奇怪的問題,然後這幾天就都沒再聯繫過我了。”

  “什麼奇怪的問題?”

  “他問我說,說咱們在長沙住的那個賓館能不能收看到有線電視。”

  電話那頭的裴雪沉默了一小會兒,然後“哦”了一聲,沒再說什麼,小趙這邊也要開始錄影了,他還得去攝像機後頭盯著,便與裴雪相約不能再失聯了,讓她儘快和公司取得聯繫再說後話,便掛斷了電話。

  2

  和周校長談完,李少君一直惦記著這事,雖然說從頭到尾都是她的主觀臆測,但是能逼得她把那些難以啟齒的陳年舊事抖摟出來,想必也是下了很大的決心的。而這個事件,牽扯到的不僅是郭徽,還有裴雪,而兜兜轉轉後裴雪又成了郭徽的女友,這好像有些宿命的意味。

  李少君又想起來,閆敬昱似乎也是那幾年在“一心”生活過,但是周校長並沒有提及他,不知道他是不是也知道些什麼呢?

  轉念一想,這些事對現在並沒有什麼意義,李少君也不再琢磨,把注意力集中在郭徽身上。其實李少君也不是沒有疑問,畢竟郭徽突然收養小龍,這件事就有些出乎她的預料,如果用周校長的推測來解釋,就有些順理成章了。

  可是按這個推斷,小龍豈不是很危險?

  第二天忙完了台里的活,李少君在回家路上問了王健一句是否在家,得到了肯定答覆後,她沒有進自己家門,直接按響了對門的門鈴。

  “怎麼著李大記者,節目不是都收尾了麼,還有事找我?”

  李少君聽這話聽得納悶,心說:主動找你你還不樂意了,倒不是之前天天往我家跑的時候了。想完自己又覺得奇怪,明明很討厭他的,現在聽到這話為什麼會如此不慡。

  “你不用上班的麼?”

  “狗仔隊上班哪有點兒啊?”王健回答,“我知道您是無事不登三寶殿,有事說吧。”

  “你一定知道郭徽家在哪兒吧。”

  “印象不太深,那會兒跟他和那個小演員的時候跟過他兩次回家,不過他從來沒帶女伴回過,每次都是孤身一人,所以後來我也就不往家跟了。”王健歪了歪頭,“不過我小弟那兒應該有記錄,你要它幹什麼,自己去問他不就行了,你和郭徽現在不是挺熟的麼?”

  李少君覺得跟王健解釋這件事挺麻煩的,本想扔一句刺頭話糊弄過去就算了,剛要開口,卻又覺得不應該這麼瞞著王健,“讓我進去吧,我跟你講講。”

  聽完李少君的複述,王健若有所思道:“這事,靠譜麼?”

  李少君既不肯定,也不否定地說:“不知道。”

  “所以你想親自去看看?”

  “對。”

  王健想了想,拍了一下大腿,起身道:“行,那走吧。”

  “什麼意思?”李少君一愣。

  “我跟你一塊兒去。”王健笑道,“如果真的如周校長推測的那樣的話,你以為一個戀童癖患者會等你做客到他家的時候,兩個人相對而坐,在沙發上品著紅酒聊著閒天,順便當著你的面堂而皇之地給你表演他平時是怎麼猥褻兒童的嗎?”

  “所以……”

  “所以你需要一個狗仔技能滿分的神隊友才行。”王健走到屋裡,搬出了一大包攝影器材,然後發了條微信,“走吧,大概方向我記得,咱們先走著,一會詳細地址我小弟就會給我發過來了。”

  李少君沒想到自己到這個歲數,竟然還能過一把狗仔癮,接受了這個設定之後,心裡倒變得期待了起來,大概窺視他人的刺激性確實能給人帶來一些快感吧。

  李少君跟王健下樓取車,王健把著方向盤說道:“這回讓你感受一下什麼叫專業狗仔。”

  3

  裴雪從北京西站下了火車,站在站台上,周圍的人都在爭先恐後地往站台兩邊的地下通道走,沒有任何停留的意思,仿佛這裡是個不祥之地,必須馬上逃離才好。連大喇叭廣播都在不停地催促乘客們儘快從地下通道離開。

  可是去哪兒呢?裴雪抬頭看著站台頂棚空隙間露出的北京的天空,呼吸著無處不在的北京的空氣,周圍的人cháo洶湧,腳步嘈雜,大旅行箱叮了咣當,一切都顯得有點魔幻。她突然覺得這座城市開始陌生了,即使這是她從小生長的地方。

  她知道她總還是要給郭徽一個交代的,她想好一回北京就先去找郭徽,可是她此刻卻怎麼也邁不開步子,該怎麼面對他?怎麼跟他講呢?

  轉念一想,當時小趙在電話里講的,小趙不明白,她一聽就懂,郭徽已經知道一些真相了,他知道他在電視節目上出現的時間和自己在酒店的時間吻合,也知道了一心福利院對她來說意味著什麼,更知道了她曾經的那個名字。

  他還知道些什麼?在他的眼裡,自己又是什麼呢?

  對於一個剛剛七歲,對這個世界都沒什麼清晰概念的小女孩來說,彼時彼刻難以理解王校長對她做的一切是什麼。當時的她只覺得這件事很難為情,王校長的身體也讓她本能地抗拒,但是她拗不過校長的力量,更拗不過校長的權威。每次離開那個辦公室,她都直奔自己的宿舍,只想躺在床上把自己包起來,除此之外別無他想。周老師經常來找她,每次都能在她以為裹得嚴嚴實實的被子中找到一個突破口,用只有她倆能聽到的聲音小聲勸慰著她,說王校長只是很喜歡她而已,不需要感覺過於難受,如果真的受不了就來和周老師講,周老師會幫忙跟校長說的,不要自己直接跟校長說,不然校長會覺得她不喜歡校長了。

  可是她本來就不喜歡校長啊。

  不知道多少次這樣的夜晚後,有一天在被窩裡,她聽到了窗外的陣陣巨響,最終她從被窩裡走了出來,看著窗外的煙花盛放。

  過年了。

  孩子們都聚在操場上,圍成一個很大的圓,圓心中有幾個老師在輪流點著煙花,他們一起看著煙花,指指點點,臉上充滿笑意。老師們站在圓的內部,攔著想往裡跑的孩子,也是一臉笑意。

  所有人都在笑,只有她笑不出來。

  找了半天,她沒有看到閆敬昱的身影,他去哪兒了呢?她才發現自己已經很久沒有見到他了。

  她穿好了衣服,跑到樓下,圓心裡的周老師眼尖看到了她,從孩子堆里擠出來跑到她面前,對她說著什麼。也不知道是因為鞭炮聲音太響,還是她躺了太久,在她眼裡周老師干張嘴不出聲,她什麼都沒聽見。

  過了很久,她才聽到周老師說話,但是又聽不出來她在說什麼。

  “閆敬昱呢?”她開口了。

  “敬昱?”周老師愣了一下,又不知道為什麼,她的話句句入了自己的耳朵,“他……他已經走了,被人領養了。”

  除夕之夜,鞭炮聲聲。裴雪,葉一琳,沉默了半晌之後,突然放聲大哭,聲音近乎嚎叫一般。周老師把她摟在懷裡,把她的臉死死地埋進自己的羽絨服,任憑她在自己身上捶打。就在離他們十幾米之外,孩子們圍成的大圈依舊熱鬧非凡,煙花爆竹的轟鳴夾雜著他們的歡呼和笑語,誰也不會注意到角落裡這兩個與此情此景格格不入的人。

  4

  郭徽和王小龍吃完晚飯後,小龍回屋裡寫作業,郭徽一個人靜靜地坐在客廳看電視翻手機,新產品的銷量穩定,質量上也沒有出什麼問題,在坊間的口碑也一直不錯,這也讓為了這個產品忙活了大半年的他開始享受片刻的清閒。

  不知不覺時間來到了晚上八點多鐘,郭徽看了看表,喊了一聲屋裡的小龍,該準備洗澡睡覺了,小龍應了一聲,沒過一會兒抱著要換的睡衣從屋裡走了出來。

  郭徽並沒有對小龍多加注意,經過這些天的磨合,二人生活得已經非常自然了,有時候甚至像兩個合租客一樣,互相幫助,又互不打擾。

  洗手間裡傳來了噴頭出水的嘩嘩聲,郭徽繼續有一搭沒一搭地看著電視,連著換了二十多個台的他還沒有找到合適的節目,隨意在一個古董鑑別的節目處停下了遙控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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