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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們來晚了,呵呵。我一分錢也不會給你們留下。”劉毓舟又叫了一聲。

  他在和誰說話呢?他瘋了嗎?他一定是瘋了,怎麼把四個箱子一起帶上了步街梁?為什麼不一個一個、或者哪怕分兩次帶過石樑呢?

  也許,貪婪是沒有極限的。

  風更緊了,身邊的樹被颳得幾欲折腰,孟思瑤抓緊了那塊岩石,才稍稍定心,能確保自己不“乘風歸去”。步街梁的位置相當於一個小山口,最是招風,劉毓舟雖然已爬出了十米左右,但衣衫已漲滿了風,整個人東倒西歪,如驚濤駭浪里的一葉扁舟,隨時會被掀翻。

  狂風一陣一陣,洶湧而來,劉毓舟不得不抱著石樑,手上那根樹拐早已落下深谷。他仍執著地向前挪動,但風似乎存心和他作對,他每向前挪幾寸,風就更強勁一些。忽然,他手一滑,忙抱緊石壁,穩住了身體,但一個鐵皮箱已墜落而下,被一塊突出的山石阻了阻,頓時大開,昏暗的天色下,劉毓舟甚至能看見片片的鈔票飛舞。

  劉毓舟眼睜睜地看著自己的“資產”在瞬間縮水了四分之一,心如刀割。只好寬慰自己:就當是給了龔老師冥錢吧。

  他覺得,風已經大到隨時能將自己捲走。為了保證安全,他將手裡的另一隻鐵皮箱放在石樑的石面上,他每向前挪一點,也將那箱子向前推一點。

  一寸一寸,和時間的競爭,猶如龜兔賽跑,他是烏龜,但他將是勝者。

  他越來越佩服自己的毅力,這些天來的裝神弄鬼,孜孜不倦地隨著孟思瑤旅行,終有所獲,即便在如此惡劣的氣候下,眼看就要走過最危險的這一段。

  石樑的盡頭近在眼前。

  忽然,前面隨風飛來一塊石頭,雖不大,但來勢強勁,登時將身前那個鐵皮箱砸離了石樑的中心,石樑不過一米寬,鐵皮箱已經有一小半懸在石面之外。

  劉毓舟連忙向前一撲,扶住了鐵皮箱,但因為動作太大,背上的兩個鐵皮箱夾帶勢能,險些將他晃下石樑。他暗暗叫聲“好險”,正想將前面那個鐵皮箱扶正軌跡,忽然又一塊石頭砸過來,錯過了鐵皮箱,但砸在了他的手上。他痛得本能地將手縮回,又怕鐵皮箱落下石樑,忙伸手再次扶住了它。

  這時,又一塊石頭飛過來,砸在了鐵皮箱的側面,箱子的大半截已脫離石樑面。劉毓舟仍是本能地去扶那箱子,但發現這是個致命的錯誤:此刻最重要的,不是扶箱子的本能,而是求生的本能。

  他的身體傾斜得太劇烈,雖然成功地抓住了那個箱子的提手,但整個人已經在石樑上失去了重心。背上那兩個沉重的鐵皮箱更是推波助瀾,帶動著他甩向石樑之外。

  他抓住了那個鐵皮密碼箱,抓住了一箱的金錢,卻抓不住生命。

  他在墜落石樑的一剎那,突然明白了什麼,努力抬頭向上望去,依稀看見一個身影,一個穿著長雨衣的身影,尖尖的帽子擋住了狂風,也遮住了臉。

  死神!

  他終究沒有放過我!

  一聲慘叫,從劉毓舟的心底發出。

  穿長雨衣的人遠遠地默默看著孟思瑤,看她臨著風,沉著地扔出幾塊致命的石頭,雙眼亮了一亮:看來,我低估了她。

  劉毓舟墜落的剎那,孟思瑤總算舒了口氣,但他那聲悠長的慘嘶,卻如一首壓抑至極的哀樂,在她耳中、心頭盤桓不去。

  我在一天裡親手殺了兩個人!

  她空空的胃裡一陣翻滾,心口被牽扯得劇痛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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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正文不是結束的尾聲

  (起5F點5F中5F文5F網更新時間:2006-2-144:08:00本章字數:1886)

  孟思瑤醒過來時,頭頂是雪白的天花板,身下是雪白的床單,四下里靜悄悄的,知道自己還在做夢。惡夢做得多了,美好恬靜的夢顯得格外不真實。

  這是哪裡?死神的公寓嗎?

  這是哪裡?

  她想起身,大腿處傳來一陣刺痛。

  這顯然不是一個夢。

  腿和手臂的傷口都已被白紗布包紮得完好,手腕處的小針頭連著床邊的輸液瓶,身遭的陳設告訴她這是一家醫院的病房,而恰好走進病房的大夫謝遜告訴她這是在江京第七人民醫院。

  “這麼說,霖潤也在這兒?他怎麼樣了?”

  “不瞞你說,他就在斜對面的重症監護病房裡,他已經脫離了危險,我們正在盡最大努力幫他恢復。究竟怎麼樣,你可以自己去看。”謝遜見她醒來,露出欣慰的笑容,扶著她坐了起來。“先說說你的病情吧,本來,你只是受了外傷,可以出院養傷的。奇怪的是,雖然只是外傷,但從武夷山到江京,兩天裡,你一直處在昏迷中,我們還需要多做些檢查,尤其神經病理學方面的檢查,再觀察兩天。”

  “聽您的安排吧……我想去看看他。”

  一名護士走進來,扶孟思瑤下床,見她下地時臉上現出強忍劇痛的神情,忙拿過一副拐杖。

  在斜對面的病房裡,鍾霖潤仍靜靜地躺著,雙目緊閉。

  他在睡覺嗎?還是他根本就不曾醒過來,仍在昏迷中?

  他的臉上沒有血色。

  難道他一直就沒有……護士知道她所指,點了點頭。

  淚水噙不住,滾滾而落。都是為了我,他捲入這場是非中。孟思瑤揪心地痛。

  謝醫生說,他雖然還沒有完全甦醒,但各項指標都比較穩定,你不用太擔心。

  孟思瑤走到鍾霖潤的床邊,在他額上輕輕吻了一下,明知他聽不見,仍是在他耳邊輕聲說:“霖潤,是我,你堅持住,明天是個好天氣。”

  護士也看得有些傷心,過來勸孟思瑤,忽然,她驚喜地輕聲叫道:“他在說話!”

  孟思瑤忙抬起頭,果然,鍾霖潤略顯乾裂的嘴唇在微微開合。她附耳過去,聽清了,他在輕聲呼叫:“瑤瑤,瑤瑤!”

  護士忙叫來謝遜。這是他被撞傷三天來第一次開口說話。

  當謝遜趕到,他更是驚異地發現,鍾霖潤第一次睜開了眼睛!

  “瑤瑤。”鍾霖潤努力睜開雙眼,孟思瑤憔悴而清麗無比的面容讓他覺得那份努力是如此值得。他臉上又現出一絲困惑,顯然第一次真實地感受到了自己的艱難狀況。

  瑤瑤。

  孟思瑤又將耳朵湊近,聽鍾霖潤說:“你保重自己。”

  淚水不絕,孟思瑤輕聲說:“我不是好好的嗎?我只想要你好起來。”

  “萬一……好不起來呢?可能性很大……比萬一要大得多。”

  律師的臭毛病。

  “傻瓜,一定會好起來的。真的萬一……我服侍你一輩子。”

  鍾霖潤的眼角濕了。

  “袁荃的秘密……”

  “問題都解決了……”

  謝遜欣喜之餘,仍保持著醫生的冷靜,對孟思瑤說:“小鍾昏迷三天後剛醒過來,不要讓他太勞神。”

  孟思瑤依依不捨地又吻了鍾霖潤,站起身,問謝遜道:“我又是怎麼得救的?”

  謝遜將他所知的大致講了一遍。原來張生發現孟思瑤徹夜未歸,認為事態嚴重,聯繫上了酈秋,兩人和郭子放再商量過,決定報警。而孟思瑤究竟會在哪裡,張生認為自己有個把握很大的猜測。

  拾夕洞。

  這是孟思瑤和她信任的“網友”黃藥師講述過的地方,而那裡,有個“秘密”。

  在常婉的記憶指引下,警方進了新裳谷。一行人在一個山口,目睹了劉毓舟和三個鐵皮箱墜落深谷。然後,他們在步街梁前,發現了昏迷不醒的孟思瑤。

  孟思瑤心想,難怪劉毓舟會瘋狂地帶著四個箱子過石樑,他一定看見了來人,或者,通過無線電裝置聽到了警方的到來。

  鍾霖潤半睜半閉著眼睛聽完這一切,長舒了一口氣,嘴唇又嚅動起來。孟思瑤湊上前,聽他說:“猜猜,那天在涅磐崖下喝泉水,我許的是什麼願?”

  “我已經知道了,你不用說出來,說出來就不靈了。”此刻,孟思瑤是世上最幸福的人。

  鍾霖潤似乎了卻了心事,安詳地睡著了。

  孟思瑤由護士扶著往外走,忍不住又回頭說:“霖潤,你安心睡吧,惡夢都結束了。”

  重症監護室的長窗外,一名護士走過,看了一眼佇立在窗前的一位探視家屬,自言自語說:“怎麼?又下雨了嗎?早上天兒還好好的。”

  這位探視家屬穿著一件長長的雨衣,雖然在室內,仍將尖尖的連衣帽豎起,遮擋住大半張臉。病房裡的喜樂,他都看在眼裡,直到孟思瑤說出“惡夢都結束了”,他的嘴角浮出一絲殘忍的冷笑。

  忘了我在拾夕洞裡怎麼說的嗎?你的惡夢才剛剛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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