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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或者不用藥,我……”

  “不行。”俊顏凝重起來,話語仍然溫和。“不是商量過?只有我倆,不要別的,不管旁人怎麼說。”

  她依在肩頭默默無言。

  “什麼也別想,我會安排好一切,再過幾年我們就能離開揚州。”溫暖柔和的眼眸充盈著足以讓人安定的力量,她卻無法釋懷。

  “是我自己想……”話語稍稍頓了一下,彆扭得說不出口。“生個孩子……”

  “那也不行。”他堅定的搖頭,扯出一個冠冕堂皇的理由。“萬一你只疼孩子冷落了我怎麼辦,想要什麼都行,除了這個。”見她蹙起眉,他調笑的輕哄。“不痛快儘管砸東西,只要你舒服就好。”

  上次爭嘴也是為此,那時她還不知能得靈藥續命,一徑想給他留下點什麼……凝望著清麗的眉睫,心裡極暖,禁不住吻上了櫻唇,帶著苦意的柔滑微喘嚶嚀,淡忘了所有煩憂。

  纖指拈起一張絹帛輕輕的翻過,瞥向下一頁。

  翻了許久終於看見可用的部分,細細將註解文字收入眼底,合上了厚重的絹冊。吩咐霜鏡留在樓外等候,獨自一人走入了夜閣。

  夜閣名為閣,外觀是一幢精巧的兩層小樓,機關重重,守衛森嚴。地下深達數層,內蘊的珍寶借地氣寒涼,以便更穩妥的收藏,她也只來過一次。

  不單是君府的陪嫁,還有成親時各方賓客的賀禮,東西實在太多,除了受命編撰記錄的人,誰也弄不清到底有些什麼。眸光一一掠過密密層層的藏寶架。暗室無風,壁上嵌的夜明珠放出光華,映著林林總總的奇珍,滿目寶光流轉。

  九合玲瓏塔、珍珠捻金席、玳瑁辟光匣,琥珀杯、翡翠樹……價值連城的寶物光彩奪目,堆滿了四壁。壁角的銀燈架上擱著辟塵珠,讓密室全無久閉的塵灰,室中寬大的書案上摞著一匣匣傳世古畫,隨便一卷均是價值連城。

  她開始尋找自己的目標,雖然腿腳比過去略為靈便,身體卻依然較常人乏力,物件無數,一點點翻找下來,額角滲出了細汗。一個漆匣擱在較高的架上,盡力踮足,怎麼也夠不著,指尖微微發顫。

  一隻手突兀的出現,替她拿了下來,背後圍上一個溫熱的胸膛,熟悉的男子氣息環繞。

  “你要找什麼?”

  她驀然一驚,垂下眼接過了漆匣,背心微微沁汗。“我……隨便瞧瞧,有點好奇,這裡的東西還沒仔細看過。”

  打量了清顏片刻,感覺懷中的嬌軀隱約僵硬,謝雲書不動聲色道。

  “怎的突然想起,也不讓霜鏡陪著,萬一氣力不夠怎麼辦。”

  “哪有那樣嬌弱,你不是和大哥外出談事?”

  “讓老四去了,最近他比較閒。”異樣的感覺更重,他低頭微笑。“想看什麼,我幫你。”隨手打開漆匣,十餘粒龍眼大小的明珠嵌在錦帛中閃亮,她無形鬆了一口氣。

  “這個?”他隱約疑惑,“是想做首飾?”

  她含糊的應了一聲,他立即覺出不對。她素來不愛飾物,對寶物更不留心,避開他獨自來此……

  眼光一動,他溫言道。“陪嫁的東西太多,我也未曾留意,正巧半日空閒,陪你一起瞧瞧也好。”說著又要拿下左近的漆匣,她一急退了一步,脊背撞上了閣架,不是他快手擁著一閃,必定被掉落的盒子砸個結實。

  “小心些。”他薄責。

  驚魂初定,她仰起臉略窘的一笑,一絡黑髮被細汗貼伏頸側。

  扶穩佳人,謝雲書拾起墜地的錦盒,無意瞥了一眼,登時錯愕。

  盒中置著十餘片白玉雕成的書頁,間以金絲連綴成冊,精緻無倫,確是一件珍品,但驚訝的卻是玉面上刻繪勾描的一幅幅活色生香的春宮圖,人物修美,姿勢奇特,毫髮細微之處亦極其生動,令人嘆為觀止。

  見他發愣,她低頭細看,越看臉越紅,立時遮住了他的眼。

  他好笑的拉下手,清冷的嬌顏紅到了耳根,又羞又嗔。

  “這肯定是不是隨玉送的。”

  他也有同感,翻了翻盒內,找出一張短闌,清晰無誤的落著送禮人。

  金陵宋羽觴。

  他隱約想起成親時曾接到過宋羽觴的賀信,信中洋洋灑灑的對妻子身孕即將臨盆而無法親身來賀感嘆再三後,神秘兮兮的暗示,此番所贈賀禮為宋家秘不示人的珍藏,有助於他馴妻,只要領會得當,必定可以將那位出身天山的桀驁佳人治得服服貼貼。

  當時未曾在意,忙碌之餘早已忘卻,此時想起損友那張沒有一刻正經的臉,真是……相當切齒的懷念。

  一頁頁翻過玉冊,圖樣越來越火辣,懷中的佳人羞不可遏,極不自在的撇開眼,他立時起了逗弄之心。

  “翩躚不好奇?”故意湊近耳邊輕吐熱氣。“難得羽觴有心,可是很少見的玩藝呢。”

  忍住麻癢躲開,薄薄的耳垂猶如紅玉。“有什麼稀奇,又不是沒看過。”

  “你看過?”他驚訝的揚眉,更不放過。“在哪?”

  “天山上……”覺出他的身體漸漸發燙,她些許心慌。“一些醫書,我翻過兩頁。”

  “哦……”拖長的聲音噙著謔笑。“看的時候不覺心動?”

  耳垂忽然被咬了一口,險些跳起來,她語無倫次。“沒有,只是……”

  “怎樣?”他好整以暇的追問,唇仿佛不經意擦過敏感的頸側。

  “很怪,很噁心。”肌膚都快著火了。

  “看別人確實有點。”他理解的點點頭,話鋒忽爾一轉。“若換成我和你?”輕薄的指尖隨話語探動。“不想試試這些姿勢演練起來什麼感覺?”謝雲書不動聲色的挑弄,眼眸越來越深。“比如你伏在……”

  “不想!”無法控制隨之而生的臆想,她羞窘萬分。“你……這……這可不是臥房!”

  “不是臥房如何?”他笑吟吟的戲弄。“除了你我誰能進來?”

  攔不住游移的手,她強忍溢出的呻吟,聲音細如蚊蚋。“不行……這……沒有……”

  “床?”幽暗的眸子望了眼密室,一把掃落書案上的字畫,現出烏光鋥亮的漆面,托起嬌軀一送。“現在有了。”

  木質沉黑,肌膚如雪,勻美的雙腿垂在案邊。衣衫被扯得零亂半褪,大片欺霜賽雪的春光呈露,散發出勾魂蕩魄的誘惑。難以抑制的衝動翻湧,他肆意的吮咬拔弄,溫軟的胴體止不住輕顫,黑瞳迷亂而昏然。

  他喑啞一笑,欺身附了上去。

  取捨

  少小離鄉,與父親並不親近,謝飛瀾挑了個恰當的時機探問。

  “雲書叫你回來?”謝震川剛打完一套拳,接過熱巾拭臉,端起案上的參茶啜飲。“一切隨你的意思,泉州揚州均可居停,家總是在這裡的。”

  “若我回來接三哥的位子?”

  謝震川面無表情的看了一眼四子。“不行,謝家將來執事的必須是他。”

  謝飛瀾並未被父親不悅的神色嚇住。“既然如此,爹又何必為難他。”

  謝震川不曾發怒,瞭然一笑。“我知道他打什麼算盤,你也可以直接告訴他,休想。”

  “那就別逼他。”謝飛瀾直言。“爹明知他有多看重妻子。”

  謝震川眯起眼,不輕不重提點。“他首先是我謝震川的兒子。”

  “硬要他取捨於心何忍。”謝飛瀾不解。“他不在乎無後。”

  “我這個做爹的不能不在乎。”謝震川沉哼一聲。“他想離家,等我死了再說。”

  “爹真想三哥鬱郁終生?”

  謝震川沒說話,提起漏壺澆花,透明的水簾灑在花葉上晶瑩剔亮,愈加鮮靈芬芳,良久才道。“我逼的不是他。”

  “那是誰。”謝飛瀾心念電轉。“爹是想君府……”

  “和君王府無關。”謝震川眼眸深沉。“是他護在背後的那個。”

  “爹是指……三嫂?!”謝飛瀾詫愕,幾疑聽錯。

  “她也休息得夠久。”謝震川眉心略皺,宛如刀痕一現即隱。“雲書這幾年把她當成孩子一般養,該是時候了。”

  “三嫂……不是身子太弱?”雖然確實被寵得有點過份,但也不至於讓父親看不過眼吧。

  “她是身子骨差,所以我這幾年一直放任。”謝震川微喟,持剪細細修整花葉。“但她心智遠超同儕,行事老辣狠決,非比尋常。如今雖已收斂,內底猶在,只是被書兒掩得密不透風。”原本是展翼九霄的雲雕,卻被愛子養成江南花間的嬌鶯,著實可惜。

  “這……三哥心疼,自己甘願擔了一切,似乎也無不可。”

  “雲書對外遊刃有餘,但對內……”花剪一落,截掉一大簇泛黃的病枝。“謝家族內眾多瑣事,明的暗裡無數,難道內眷不和都靠他調停問訓?眼下是有你娘打理,將來他必須有個得力的內助,那丫頭……”

  “三嫂的性情……”謝飛瀾想起那抹桀驁的麗色,永遠對丈夫以外的人淡漠疏離。

  “像你娘那樣未必上佳,過於心慈反易生事。”謝震川深深一笑,蘊著看透世情的犀利。“君翩躚連天山權謀競鬥且不在話下,還理不了家長里短?她袖手養息,一是體弱,二是不願拂了你三哥的心意。”

  “書兒實是愛重太過,不舍她受一點累。若是尋常人家也罷了,謝家……”謝震川感慨良多。“凡事一個人扛了,他會異常辛苦。”

  讓三哥納妾與這有關?謝飛瀾飛快的思索。父親料定三哥必定不願,要護著佳人便唯有離家,這樣一來……

  “爹想讓三嫂怎麼做。”

  “她當年寧願斷情遠走成全你三哥的前程,如今豈會坐視書兒身負罵名離鄉背井。”精明世故的老人微一點首。“一定會說服雲書生個孩子,阻斷所有疑議。”

  “三哥說她根本不能生子。”有什麼三長兩短……

  “景澤說有些風險……”謝震川凝望愛妻所在的小樓,恍惚了一瞬。“若是好生調理非不可能,書兒是關心則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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