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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雲雷跳下車往後面小跑跟隨的一隊兵卒招了招手,“過來,把車抬出來。”

  “是!”

  雪紛飛的街頭,眾人卻抬到滿頭大汗,簾幕忽然被掀開,夏候聆探出身眺望一眼冷冷清清的街,他記得他給小奴才安排的房子就在這不遠處。

  待雲雷注意到的時候,雪地上一排長長的足跡已經遠去,清冷的背影溶在鵝毛大雪下越來越遠……

  “皇上!”雲雷急得大叫,差使兵卒大吼,“趕緊抬啊!”

  修長白皙的手指推開院門,只聽寒冬的天氣里吱呀一聲,迸裂所有的冰凍,白雪覆蓋到圍院邊就沒了,可見宅院的主人時常清掃。

  白靴沒有半分遲疑地踩進院子,清清靜靜的院落幾棵樹寂寥地杵著,枝丫光禿禿的,風一吹,積雪掉落下來悉索不止,一口盛著積水的缸表面已經結冰。

  一聲桌椅翻倒的聲音傳來,夏候聆不禁加快腳步衝進半掩的房門,只見一個瘦弱的人正費力地扶著桌子從地上站起來,腳邊的藥碗扣翻在地,她睜著黑白的眼睛卻是用手去摸索碗,沾了一手的藥漬……

  胸口突然被什麼積沉得越來越厚,夏候聆驀地轉過身往外走,似怕似逃。

  大結局(6)

  “爺……”

  虛弱的聲音響起,院中的人停住了腳步,夏候聆扭轉過頭就看到一個女子站在門口笑,手上全是黑乎乎的藥漬。

  “爺,我還看得見。”

  我還看得見。

  至少我還能看見你。

  七七彎著嘴角凝望著院中白茫茫的身影,當那人撲向自己的時候,鼻子一下子就酸了。

  臉被冰冷的雙手捧起,溫熱的唇覆了下來,傾刻間親吻如雪密布,七七被迫承受著他強烈的情動,唇舌反覆糾纏,炙熱漫延過全身……

  屋外北風颳得厲害,屋內幾盞火盆木炭紅了又黑,明明滅滅,薰香悄然散發著香氣,厚厚的錦被蓋住床上的兩個人,將他們與屋外的冰天雪地阻隔。

  七七躺在溫熱的懷裡靜靜地聽著風聲,忽然腰間一緊七七轉過頭面向枕邊的人,“醒了?”

  夏候聆緊緊抱住了她,臉上有著熟睡後的愜意滿足,見懷中的人目光痴纏自己,眼中的眸光不由得變得妖異,尋著她的唇又親了下去。

  “唔……”七七所有聲音都被斷絕在口中。

  親密激纏過後,夏候聆突然咳嗽起來,七七披著單衣起身給他倒了熱水,然後被他扯回床上。

  “爺,你的病還沒好?”七七伸手撫摸過他的額頭,夏候聆不露痕跡地閃躲開來,微燙的餘溫卻噬著她的掌心,七七皺起眉,“爺,你什麼時候回去?”

  “怎麼,被休下堂了就要爺走?”夏候聆輕笑出聲。

  經他一提醒七七突然想起他們之間不再是夫妻的關係,胸口滑過一抹刺痛,七七低下眸不再說話,屋裡忽然間就沉默得窒息。

  大結局(7)

  “我回去了不見得再有適合的時機出來。”夏候聆撿過衣裳開始穿衣,他比她更明白,他們之間隔得有多遠。

  就算有適合的機會出來,那個時候她也不一定能活在這個世上。

  七七一直對所謂生死模糊地知曉著,夏候聆下床的那一刻,七七卻不顧一切地從後抱住了他,這一次,她是真得害怕生離死別,她怕他走,她怕他走了再也不回來,她怕她再也見不到他。

  “爺,讓我跟你回去好不好?”不管她還剩下多少時間,只要讓她陪在他身邊就好。

  “不好。”夏候聆沒有鬆開她的手,卻是斷然拒絕,貼在背上的嬌軀深深一顫讓他不自覺地擰眉,狹長的眼瞥到床頭的珍珠髮釵,入睡前他放在那的。

  夏候聆拿起髮釵轉過身,隨意捋起她的一縷發綰了下將釵插進發間,潔白無暇的珍珠襯著一頭青絲清靈動人,緩緩,夏候聆說道,“還是這枝髮釵適合你。”

  “爺……”七七把頭埋在他的懷中,無聲地哭出來。

  良久。

  “你記著,如果下次我出來見不到你,我會再斷青雲一臂,一腿,至死方休。”

  夏候聆陰戾地說完,推開她站了起來,一推開門,寒風颼颼地灌了進來,坐在床上的七七冷得瑟瑟發抖,雙手不自覺地抱緊自己。

  “所以小奴才,你要活著。”

  隨著一聲重重的關門聲,七七把頭埋在膝蓋上,嚎啕大哭起來。

  小奴才……

  若今時今日的我遇見最初京城街頭的你,該有多好……

  屋外,雲雷及兵卒披著大雪跪了一地,夏候聆一步一步走出,眼角微薄的濕意乾裂在深冬。

  大結局(8)

  新帝身體每況愈下,日漸消瘦,導致無力朝政,連御醫都束手無無策。

  新帝登基後的第二十天,江南一帶傳來前朝皇帝淳于宗擁兵幾十萬,打著復朝旗號一路往北殺回的消息。

  京城人心渙散,某一日醒來,百姓紛紛捲鋪蓋攜家眷逃難出京,人們齊刷刷湧向京城城門。

  翌日,淳于宗的大軍藉由百姓的紛亂殺入城門,城門失守,大批百姓逃出城外,士兵只顧廝殺,京城逐漸成為權利中心的一個空殼。

  兵荒馬亂中,七七和品令站在街口看著逃難的百姓人頭攢動擠得不可開交,不時會有人擠人而死,不時會有士兵的馬踏死百姓,不時……會有活生生的人在她們面前倒下。

  品令嚇哭了,躲在七七身後不停地哭,匆匆一隊士兵經過,又一隊士兵經過,把她嚇得不行。

  “夫人,我們也出京吧,刀劍無眼,不知道什麼時候會往我們身上砍啊。”品令哭訴著強拉著面無表情的七七擠在人群里往外涌。

  “還杵在這做什麼?收拾收拾準備進宮了!”

  “這麼快就殺進宮?我看那這戶人家有金子呢,現在人都逃出去了,我們現在不撿錢什麼時候撿?”

  “瘋了你,被上頭知道你命還要不要了,趕緊把刀拿上走了!”

  ……

  兩個兵卒停在一戶宅房前嘰哩呱啦地說著,七七沒有任何猶豫地掙開了品令的手,逆著人流的方向走,想逃難的人太多,七七被人一把推到在地,幾隻腳立刻從她身上踩過。

  品令急得大叫,“夫人!夫人!”

  可人實在是太多了,很快她的聲音就被淹沒在人cháo之中,自己也被人流推著離七七越來越遠。

  大結局(9)

  七七才要以為自己會被生生踩死,就聽到一群軍隊般有條不紊的腳步聲,周圍的百姓全被沖開來,陰影密布的上空忽然空空蕩蕩,七七抬起頭,淳于宗英俊的臉進入視線里,他穿著一襲絳紫長袍坐於馬上,彎下身輕而易舉將她拉扯到馬背上,然後在士兵的開路上駕馬一路疾奔。

  站上城樓,居高憑欄,淳于宗走在她的前面,一個小小的身影迎面朝七七撲過來,直直撲進她的懷裡,“夫人,夫人。”

  “大北。”七七蹲下身用手擦了擦他的臉,大北一下子哭起來,“夫人,我想娘,嗚……”

  七七站起來往城下看去,城下黑壓壓的百姓不斷地湧向城外,士兵無力阻止,滿城狼煙喧囂,誰又緊緊抓著自己家人的手。

  “為君者,不能令天下百姓安定,是為敗。”淳于宗順著她的視線凝望著下面逃難的百姓說道。

  挑起這一場戰火是她,如果她沒有勸淳于宗離開皇宮,淳于宗又豈會置之死地而後生,孰對熟錯,再懊悔七七也無能為力。

  像是看穿了她的所想,淳于宗靠近她一步,“天生災,人生禍,都與你無關。”

  七七不作聲地後退一步,然後牽起大北的手,“大北,我帶你去找你爹。”

  “好。”大北應得響亮。

  淳于宗看著她沿城樓而下,身上的裙還殘留著觸目驚心的腳印,不禁開口問道,“你後悔了嗎?”

  七七停住腳步,側過身子,那一幕成了淳于宗眼中最美麗的轉身。

  “你會贏嗎?”她第一次開口,問得不輕不淡。

  “勢在必得。”

  “那你會殺了他?”

  淳于宗不假思索地問道,“若我當日沒有逃走,現在也是屍骨一具。”

  大結局(10)

  七七眸光黯了下去,低下頭喃喃說了些什麼,然後執著身邊小男孩的手拾階而下。

  淳于宗出神片刻才清楚了她在說什麼,如遭雷擊。

  她說:

  “可我不想他死……”

  你不想他死,所以你後悔了,所以你後悔當日勸我離宮了。破廟相依,兒時情義,此時此刻通通煙消雲散……

  “皇上——”曲千秋雍容自後而近,看一眼遠去的背影,手牽了牽淳于宗的衣角,“走吧,我叔伯還等著皇上調度安排。”

  “她是青雲的徒弟。”淳于宗忽然說道,“聽聞青雲被夏候聆斷了一臂,成了十足的廢人。”

  曲千秋的身子顫抖起來。

  “要我能重奪皇位,我可以還你……”

  “皇上。”曲千秋打斷了他的話,身子慢慢依偎向淳于宗,“不是臣妾貪慕富貴榮華,只是臣妾現在是您的妻子,太子的母親,以後也一直是這樣,我的一輩子……只能是這樣了。”

  淳于宗沒有說話,伸出手攬住她的腰,讓她靠在自己的胸前,享受片刻的寧靜。

  人活在這世上就會受道德責任的束縛,她是這樣,淳于宗也是這樣。相敬如賓過著夫妻的生活,感情形同虛設,重遇青雲之後,她越來越行屍走肉,卻無從改變。

  曲千秋望向那個牽大北一點一點走運的背影,她能隨心所欲地做每一件事,是何等幸福。

  才晴了沒幾天,淳于宗大軍殺進皇宮之時天空又飄起雪,七七領著大北站在宮門外,她進不去,只能看淳于宗的大軍勢如破竹般一道道宮門取下,如當初夏候聆手法一般。

  七七捂住大北的眼睛,呆呆地看著地上薄薄的積雪上被紅色的血染過,刺目而猙獰……

  大結局(11)

  加上風雪的關係,整整三日後淳于宗才真正控制了京城和皇宮的局勢,淳于宗站在正乾殿前聽士兵回稟。

  “稟皇上,叛臣夏候聆的元配、兒子,謀士青雲皆是活捉,夏候聆不知去向,完全沒有出宮的跡象,這樣的話或許已經死在宮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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