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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宋曉酒未答,邱胖官便道,因為,你我皆是下賤之人。

  宋曉酒知道,內功深厚如裴大人,自然也聽到了,他便抬頭去看大人,或許他也自知,身為下等,為上等所愛,是那般的不切實際。

  宋曉酒想,自己當真與大人並肩站在高處了嗎?如若當真,為何大人事無巨細的布局之中,自己也只是一顆棋子,即使最後得以保全,為何棋子的心,竟也這般疼痛?宋曉酒知道大人對自己好,也知道大人心中首位的永遠是家國天下,然而,宋曉酒並不求大人全心全意看著自己,他只求,當大人望著他的時候,不是那高高在上的俯視之態,而是……平等。

  然而……為求平等的自己,不是與那邱胖官一般可笑了嗎?

  明明身心都在愛著那人,所謂尊嚴,卻在口口聲聲說著憎惡。

  回京那夜,宋曉酒與大人共處一室。

  宋曉酒問:“大人,我來屈縣之前,你便已然在暗中派了人手協助此案嗎?”

  裴唐風點頭。

  宋曉酒又問:“我因毒而啞,重傷歸來那日,你明知邱胖官會來試探我,卻還任我一人留在房中,是嗎?”

  裴唐風並不否認,淡坐於桌前,默飲一杯冷茶。

  宋曉酒便再問:“你所思所想,你的決定,還有你的局,為何都不告訴我?”

  裴唐風停下手中的茶盞,慢慢的抬頭看向宋曉酒,然而宋曉酒一接觸到他那般的目光,便笑了出來,隨即退了一步,試問道:“你怕我誤事?怕我打草驚蛇?……”宋曉酒突然往前跨了一大步,手掌撐在桌面上,居高臨下望著裴唐風,啞著聲道,“大人,有些時候,你是不是根本就決定放棄我了?”宋曉酒的拳頭砰地一聲砸在了桌上,裴唐風擱下的茶盞立時翻了蓋,冷茶濺起,一抹淡淡的痕跡便留在了裴唐風的手背上。

  裴唐風冷凝的眸中泛起一絲怒色,隨即起身,一下將轉身欲走的宋曉酒拉了回來,用力一扳後將其按在桌上,冰冷的嗓音里透著怒氣:“鬧夠了沒有?”

  宋曉酒驀地大怒,狠命掙扎著要起來,大聲嚷嚷:“老子鬧什麼?你是大人,老子就是一條狗,在你面前只有汪汪叫的本事,哪裡敢鬧什麼?”

  裴唐風眸中積聚風雲,一張秀麗容顏因怒而紅艷,手指掐著宋曉酒讓他仰起臉來大口喘息,待那張嘴再也道不出一個髒字來,便突然俯身在那滑動的喉結上重重咬下,那力道讓宋曉酒的身體彈跳起來,喉嚨深處發出嘶啞的仿若要死去一般的悲鳴。

  宋曉酒想,那就這樣死去好了,讓大人記著一條狗,再不忘這樣一條狗。

  然而只是這般想的一瞬間,唇上便貼來溫熱濕潤的紅唇,含著淡淡的茶香,微有些苦澀,舌尖快意縈繞,喉間疼痛滿據,這般抵死的侵入和親密,終是讓宋曉酒這般的糙爺們淚落不止,他深知自己無理取鬧,如同娘們那般讓人厭煩而燥怒,然而邱胖官一事,卻是在他本就不安的心上添了重重的一筆。

  他便是再糙再男人,也還是個人,血肉之軀,如何不痛?舊時花魁娘子之傷剛愈,才納新人,便又惶恐,那能如何?為何他這般無自知之明,賴上的,總是那般美好而高不可攀的人物?於是這些痛便是自找的,他是活該的,正如邱胖官臨死前所言,皆是下賤之人,才這般自欺自辱。

  宋曉酒掙出手臂環上裴唐風的肩臂,撕扯開他的衣襟,在那露出來的白玉肌膚上留下一個深深的齒痕。

  “大人,我會對你好的。”

  裴唐風失笑。

  “你就這般對我好?”

  “……”

  宋曉酒似乎這才冷靜了下來,乍一看眼前情景,驀然色變,隨即紅紅白白好一會,又一拳砸在桌上,惱怒道:“老子著了那死胖子的道了!臨死前還擺我一道,好個心思複雜的狗官!”

  “嗯?”

  宋曉酒一抖,當即雙膝跪地,苦著臉嚎啕:“大人,小人錯了,請從輕發落!”

  裴唐風的唇畔似有若無的勾起一抹笑。

  “罷了,邱胖官此人不得小覷,知人心之深,便是魏人臣也落了圈套陪他胡鬧一場,你啊,再修煉十年也不是他的對手。”

  宋曉酒忙不迭點頭贊同:“大人所言甚是,好在這般勁敵已經自毀滅亡,不然小人步步高升之路十分坎坷,怕是有生之年都不得與大人舉案齊眉……”

  眼見宋曉酒越說越浮誇,裴唐風心知宋曉酒老毛病又犯,這經年累月形成的阿諛之態,果然不易去除,如此,惟有用下下策了,於是……天旋地轉後,宋曉酒今夜……

  菊危。

  夜間一聲偶有長嘯悽厲,黑皇后突然翻身而起,推窗而出。

  樹影婆挲,月下立著一人。

  “魏人臣。”

  那人回過身來,正是銷聲匿跡多時的屈縣富賈魏人臣。

  “多日不見,別來無恙。”

  黑皇后點頭後,便默不作聲。

  兩人面對面於月下站立,不知過了多久,魏人臣又道:“城南酒肆燈還亮,可願賞君酒一杯?”

  倏忽,夜裡兩抹人影起躍翻動,轉瞬消失於林中。

  城南酒肆。

  魏人臣靠在窗邊,望著樓外湖水晃影,手轉酒杯,突然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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