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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床上散布著一床青絲,獨孤傾氣息仍然混亂不勻,他起先任由青年壓在他身上休息,沒過多久便道:「月月,下去。」

  青年裝死不動彈。

  「月月,再不下去接下來三天就不准你練字了。」獨孤傾感覺到某人某處又有抬頭趨勢,立馬說道。

  青年這才「哼」了一聲,極其不悅的翻身躺到旁邊,不過仍舊要側著身子往他那邊蹭。

  「剛剛一聲聲叫得多好聽啊,現在翻臉就不認人,」青年氣鼓鼓,「我多辛苦啊,要不是沒吃飯,餓了……唉——!」

  悔不當初啊。

  早知道就先吃飯再吃他的傾傾了。

  悔不當初啊。

  就算沒吃飯他其實也敢再繼續的,不讓練字就不讓練字!可,誰讓他肚子也是真的餓了……

  但如實來說,青年還是不敢的。因為獨孤傾平日裡處處寵他讓他,溫溫柔柔的,可唯一在這一點上跟他嚴厲約法三章過,那就是不能隨心所欲的做這等快活事。

  比如在傾傾臨出門前將人逮住不讓走……

  比如傾傾正在做飯卻被他強行打斷……

  比如他們正在外面踏青,他把傾傾摁住……

  比如現在,傾傾做好了飯,他們卻沒吃……

  青年在這些尷尷尬尬的時候,最多便只能做一次。

  否則,傾傾就一定會懲罰他的。不止是不讓練字了這麼簡單,不練字了就能去做別的,傾傾就會讓他去池塘邊洗衣洗菜,讓他獨自一個人沐浴更衣,讓他在練字的小亭子旁邊練功……

  青年躺在床上,順帶回想起今天傾傾說以後他不會住在這裡了的事,便越想越心慌難過,越想越害怕不安。

  獨孤傾本來還在平息著自己的高`潮後的餘韻,卻發覺自己肩膀處有些濕濕涼涼的,身旁的人倒是一動不動。

  他低頭一看,便見青年埋頭咬著唇,面上表情裡帶著些惴惴不安,唇色發白。

  獨孤傾連忙俯身過去擁住他,雙手捧著那張楚楚可憐的臉,一點點抹去臉上的淚痕,問道:「是不是又在胡思亂想了?」

  「我不要洗衣洗菜,我不要一個人洗澡,我不要練功……」青年瓮聲瓮氣道。

  「好好好,」獨孤傾安撫道,「只要月月乖乖的,這些事都不用做,不會讓你做的。」

  青年抬眼看向他,眼睛似迷路的小鹿般,迷茫,朦朧,又不安。

  獨孤傾心疼不已,他是知道青年怕水怕打鬥的,一年前青年沉湖之後雖然撿回了一條命, 但不僅過往記憶全失,還留下了強烈的陰影。

  像個初生的孩子一般。

  他自責不已,湊過去親了親青年的額頭,眼角,臉頰,最後吻住了他的唇。

  邊略微含含糊糊的說道:「以後不會再讓你受傷了。」

  「我捨不得。」

  獨孤傾看著懷裡被安撫得逐漸平靜下來的人,他搭在後背的手輕輕撥弄著青年的髮絲。

  祁月是一年又兩個月以前沉的湖。被人一掌擊中心臟之前,他不僅已經中了毒,還身受多處箭傷。最後那一掌,讓他直墜寒心湖湖底,本已是絕對的死無葬身之地。

  獨孤傾便是在那時候把救他上來的。

  獨孤傾雖一身武功蓋世,罕有敵手。但那天晚上當他潛入刺骨的湖中,一遍又一遍的尋人,到總算將留著最後一口氣的祁月打撈上來時,已然是耗費了全部的力氣。

  他扛著祁月,兩人一起失力地栽在岸邊的矮叢里。即使他渾身冰涼發抖,但臉上卻扯著僵硬的笑容。

  獨孤傾不停的念著,幸好找到了,幸好找到了。

  總算是找到了。

  祁月,你不能死。

  第三章

  獨孤傾把氣息奄奄、已然快死了的祁月帶回了自己很早以前就在隱秘山林里安置好的竹屋。

  因為在冰冷的冷水裡浸泡得太久,躺在床上的祁月整個人都是僵硬的,毫無血色。

  儘管他自己也好不到哪兒去,但獨孤傾忍著不自覺地哆嗦,替祁月處理著要緊的傷勢,並強行運用內功保住了祁月的心脈。

  他在去寒心湖前匆匆忙忙跑去請動的老神醫這會兒總算來了。神醫看過祁月的傷勢之後,運氣又給祁月渡了些真氣過去,開始療傷。

  他嘆了口氣,從兜里掏出了一個小瓷瓶,「我已經替他療過傷了。他身上的那些箭傷都算小打小鬧,心口最致命的那處也被你用自己的內功替他保住了。這是解毒的解藥,每日一顆,連服七日。醒不醒得來,就看他自己的造化了。」

  獨孤傾牙關顫抖著謝過了神醫,並親自將人送到了門口。

  那老神醫因與獨孤傾算是君子之交,才願意來走這一遭。神醫平日時常雲遊四野,虧得如今他剛好回來了一趟。

  老神醫走前腳步頓了兩下,「傾弟,你這是何苦啊,你......唉,別耗盡心力人沒救活,還將自己的命也給搭進去了。」

  獨孤傾比祁月好不到哪裡去,一臉也是血色全無,聞言抬了抬眼,他連笑一下的力氣都使得得勉強,回道:「嗯,多謝您的救命之恩,日後定當湧泉相報。」

  老神醫無奈一笑,道:「什麼報不報的,我是敬你那一番萬夫不當之勇,寒冬臘月能跳到寒心湖去撈人……」

  不等獨孤傾回答,「放心吧,這裡我是從沒來過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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