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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新帝即位後,頒布了一系列休養生息,安撫民心的政策,他也以身作則,勤儉克己,號召百官與他一樣,與眾百姓共度危難。雖則年輕,但處理國事老道嫻熟,絲毫不顯稚嫩和疏薄,深得朝中諸臣的敬服。

  而煦王手掌江南,是大唐藩王之首。在此次平亂中,亦功不可沒。多有人傳言,當今天子這皇位便是煦王拱手相讓,這話傳到新帝耳中,新帝也不置一詞,淡漠不語。此次煦王大婚,諸臣上奏,認為新帝應該親筆書寫賀信,挑選賀禮,命使者前往江南道喜。也是安撫這位“功高震主”的藩王。

  紫宸殿內,李墨兮提筆再三,卻始終寫不下去。他把筆一擲,抬手揉著眉心,腦子裡無限脹痛。

  太液池上和煦的春風吹入窗內,吹動李墨兮腰際的鈴鐺輕輕作響,在安靜的大殿內活潑跳動,透過窗,外面是明媚繁盛的春日景象,大明宮呵!

  李墨兮聽著那鈴聲,便發起怔來。

  正此時,紫宸殿遙遠的殿門口忽然出現一個小小的人,那小人身後躡手躡腳跟著幾個宮人。

  那小人嘴角掛著哈喇子,笑容卻比殿外的陽光更燦爛,他笨拙地走進來——李禤剛學會走路,勉強能自個兒站穩邁步,卻是走一步,“撲哧”摔在地上,爬起來再往前走一小步,“撲哧”再趴下……

  他這麼一路摔過來的,難為他竟也來到了紫宸殿。

  作者有話要說:  親們多多支持吧!

  表讓某微太寂寞鳥。

  第215章 第二百一十五章

  殿內侍奉的宮人見是禤皇子, 自都不敢出聲, 亦不敢攔著。只是見這禤皇子一路嘴啃泥摔跤無數,還能笑得這麼開心,不由讓人心中頗有感觸。

  李禤走得滿頭大汗,終於來到李墨兮面前, 他眼巴巴瞧著李墨兮,兩隻大眼睛晶亮晶亮,滿是期盼, 期盼李墨兮能看到他。偏李墨兮在出神中, 沒有注意。

  李禤髒兮兮的小手揪了揪他的衣角,小臉上仍是笑意,曜黑的瞳仁烏溜溜一轉, 忽而手腳並用, 爬上李墨兮的龍椅。

  雲心嚇了一跳, 忙伸手欲攔,卻見李墨兮手上動了一動,終於回神。餘光瞥見李禤賣力地往他的龍椅上爬, 李墨兮沒動,沒有伸手幫忙的意思。

  李禤在李墨兮身後站起身, 踮起腳, 努力伸出胳膊, 從身後蒙住李墨兮的眼睛。他個子尚小,這麼一使勁,整個小人便從後面掛在李墨兮身上。

  “父皇, 拆拆……禤兒是誰?”李禤嬌嫩甜美的聲音,累得有點兒喘粗氣,卻滿滿都是笑意。他說話吐字尚不清楚,“猜猜”,在他嘴裡便是“拆拆”。

  李墨兮從來都抿得如刀刻一般的嘴角帶上一絲柔和的笑容,他眉頭挑了挑,作勢在想:“讓父皇想想。”

  “好啊!父皇拆拆是禤兒,還是蕙哥哥!”李禤笑得一臉得意,很開心的樣子。他的小手卻早已從李墨兮的眼睛上滑落,變成扯住李墨兮的嘴角。李墨兮依然笑著,也不惱。

  雲心破天荒從李墨兮清寂的眼中看到一絲溫暖和憐愛,滿是溫情,她看得呆住。

  “我猜是李蕙。”察覺李禤在他身上掛不住了,李墨兮便笑出一句。李禤卻是驚喜地尖叫出聲:“父皇拆錯了!”

  他高興地鬆手,人從李墨兮身上滑落,小腦袋“咕咚”便磕在堅硬的龍椅上。李墨兮這才臉色一變,長臂往後一探,把李禤撈在懷裡。李禤沒覺得疼,髒手去扒李墨兮的臉,興奮地大笑:“父皇拆錯了!父皇拆錯了!”

  笑聲,飄出紫宸殿,盤旋在太液池上方,傳響在大明宮,遠遠地,飄了很遠。李墨兮微笑望著懷中笑鬧的李禤,神思卻隨著那笑聲飄遠,不知她在那麼遠的地方,可能聽到?

  李墨兮抱著李禤起身,逕自出了紫宸殿,身後迤邐跟了一群人。風翻動龍案上的錦書,那封寫給江南王的賀喜之信上空蕩蕩的,都已兩日了,一字未落。

  李蕙正坐在書案後看書,門“呼啦”從外面推開,李禤笑奔過來。李蕙把書一拋,幾步上前把將要摔倒的李禤扶住,一抬臉看見進門的李墨兮,彬彬有禮道:“兒臣見過父皇。”

  李墨兮微一點頭,逕自上前把李蕙剛剛拋開的書拿在手中翻看了看,隨意問了幾個問題,李蕙老老實實答了。聽李蕙答得不錯,李墨兮眼中有了欣慰。

  李禤此時方著急地向李蕙比劃著名,嘴裡喃喃不清:“父皇帶蕙哥哥,禤兒,去……興那裡……看……老祖父……”

  李蕙登時明了,李墨兮是要帶他們兄弟倆去興慶宮看望玄宗。玄宗登基之前,便是住在興慶宮,禪位後,他便又獨居在那裡,李墨兮每隔一段日子,便會帶李蕙和李禤去看望他。

  當日叛軍攻下洛陽,安慶宗和陳玄禮在長安也不安分,帶兵闖入了大明宮。林雁白帶一隊人馬拼力護住玄宗,又分了人馬保護慶王府和寧王府,還未來得及派人保護楊玉環,蕭裛琖已帶人闖入楊玉環的寢宮。

  楊玉環被蕭裛琖派人絞殺,蕭裛琖又命人去殺李禤,當時李蕙也在一旁,見楊玉環被殺,李禤又有危險,氣得發了狂,居然一箭射殺了蕭裛琖。

  後來煦王及時帶兵來到,平息叛亂,安撫了許久,才讓李蕙的情緒穩定下來。李墨兮這次回宮,再見到李蕙,明顯發覺李蕙長大了不少,性子也不如從前活潑。他心中雖疼惜,卻也無計可施,只能慢慢來。

  興慶宮裡的唐玄宗,蒼然白髮,垂垂老矣。他話很少,唯見到李禤時,眼中有些神采。李墨兮話也不多,有時候陪在玄宗身旁彈兩支曲子,有時候與玄宗下下棋,便是坐在那陽光下,兩人都沉默,也能渡過一個漫長的午後。

  玄宗手拉著李禤走在前面,他和李禤走得都很慢,倒是合拍。李墨兮身側跟著腰板兒筆挺的李蕙,李蕙近來個子猛竄,他邁大步子,李墨兮斂住一些,他們倆倒也合拍。他們倆步子雖然快,卻總是不約而同落在玄宗和李禤身後。

  李墨兮有時想推李蕙一把,讓李蕙跟上去,如以前那樣在玄宗面前撒嬌玩鬧,可每每手伸出來,不經意又縮回去。他知道李蕙,終於還是長大了。一切都回不到過去。

  回到宮內,林雁白早已等候多時。因前些日子護駕有功,李墨兮頗器重他,讓他暫且做了個統領金吾衛的將軍。林雁白出沒於大明宮內外甚是自如,也替李墨兮做了不少偵查的活兒。所以長安城內事無巨細,李墨兮基本上都能掌握。

  最大的隱患,便是上次那安慶宗逃脫了。

  當下命人帶李蕙和李禤各自回去,李墨兮自來見林雁白。林雁白不穿白衣了,穿一身利落的金吾衛統領的精緻錦衣,在月光下,英氣勃發,風姿颯然。

  李墨兮抬手命跟在他身後的侍衛們退下,太液池邊上的花木亭里便只剩下他和林雁白。逕自坐了,李墨兮斟了一杯涼茶拿在手中慢慢喝,問:“有安慶宗的消息?”

  林雁白眉頭一挑,頗不耐的樣子。

  只有他二人在時,林雁白很少把李墨兮當成皇帝來看,說話舉動都帶著一絲隨性,他知道這樣,或許還能讓獨坐高位的李墨兮心中好受些。他往李墨兮面前一坐,如在花滿樓里一般,沒好氣道:“你見到我,能不能問點兒和這些‘朝廷大事’無關的事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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