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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蔓蔓才會不像女兒想的幼稚,坐下來,對女婿的狼狽視而不見。

  陸丫頭面對自己母親,同樣心裡有一絲緊張,有一句話哽在喉嚨里一直說不出來。

  在上次回來以後,得知自己母親為了她徹夜未眠,站在家門口一直在等她回來。陸丫頭的心裡就後悔到了極致。

  終究是自己媽。舅媽說的一點都沒錯。

  電話響了。

  蔣大少接起座機,接著,對蔓蔓說:“大嫂打來的,說是有個人想和你說話。”

  蔓蔓慢慢地起身,走到電話機旁,也不管其他人眼裡的好奇,與電話筒對面的人說起話。

  對面,周司晨接過白露姐姐手裡的電話筒。

  “是司晨嗎?”

  周司晨躊躇了會兒,才喊了一聲:“蔓蔓姐。”

  “怎麼了?”

  一句話怎麼了,周司晨感覺千言萬語說不清楚。

  蔓蔓其實從白露那兒先聽出了是怎麼回事,想著的是,沒有想到這事兒她原先只想著影響到她哥、她和養父三個人,竟是把這個弟弟給拖累了。

  蔓蔓說:“你問我怎麼想?司晨,你知道我近來家裡發生點事,女兒都差點死了。這事兒,可能只有為人父母的人,才能有這個體會。到你哪天,當了爸,肯定體會更深。所以,這事兒,我親爸親媽親哥,不原諒養父,和我養父死活不放手,道理是一樣的,是心裡認死的閨女,怎麼可能給其他人奪走呢?”

  周司晨永遠沒有想到,原來所有看似複雜的事情,源於這樣一個簡單的原因。大自然的規律而已,沒有父母,願意把自己的孩子拱手讓給他人,那樣,就不叫真正的愛孩子了。

  “你知道的,我爸沒有做錯事——”

  “我也是這樣認為的。但是,在他們心裡,養父,可能當初真的是存了死心,沒有那麼積極地尋找他們,把我還給他們。因此,他們心裡的這種疙瘩永遠都解除不了。只能讓他們恨下去了。反正,越是恨,越是能體會,養父對我的真情吧。要不是真把我當親女兒,養父也不會說對我不放手。”

  周司晨這會兒真得對她佩服的五體投地,她居然看的這麼開。

  “你沒有想過,以後會怎麼樣嗎?”

  “沒有怎麼樣。”蔓蔓說,“反正不會殺人,日子得照過。我,兩家人都愛。”

  處在中間,最難做的那個人,自己都這樣說了。周司晨頓然沒有了聲音。

  蔓蔓這時候想起來,對他說道:“你現在有出息了,有本事了,可以向我哥提出條件了。”

  “我不會做這種事情!”周司晨斬釘截鐵。

  他才不像君爺那種小人,做落井下石的事!

  蔓蔓不由一陣笑:“我也覺得不可能。那你,和你的病人好好談吧。不用顧忌她的身份。但是,我想,你倘若顧忌,不會來找她了。”

  說完,蔓蔓掛了電話。

  白露在旁聽著他們兩個說話,聽到最後,自然露出一抹吃驚。

  周司晨來這裡,不是為了和她討論溫家陸家的恩怨嗎?

  一樣掛了電話筒的周司晨,清了聲下嗓子,轉頭對她說:“你心情不太好是不是?”

  白露驚了下。

  “護士說你吃的不多,而且經常躺在床上,好像睡也睡不著。是擔心手術的問題嗎?還是說,擔心你兒子?按理,你不怕死,你兒子又結婚了,難道又是糾結你老公的問題?”

  白露聽他這兩句話想去撞牆。

  丟臉丟到家了。如果被她老公知道她在這個節骨眼上儘是又這種胡思亂想——對了,為什麼他會知道?

  周司晨回復她質疑的眼神,輕咳一聲,捏了捏嗓子,穩重的聲調道:“我終究是你的主刀,不了解你的情況能行嗎?我是比誰都不想你出什麼意外。畢竟這個手術對我的事業生涯也很重要。杜絕手術前的各種風險,是我的責任。”

  過了會兒,白露想明白了他的話,點了下頭:“你很負責,是個值得信賴的醫生,我知道了。有什麼需要交代我做的,你說,我會全力配合的。我可以很肯定地告訴你,我不想死。我還想回老家呢。曾經我丈夫答應過我,要帶我和兒子一塊再次回我娘家的老家。我爸,在老家一直等著我。我不能讓他老人家失望。”

  聽到白露這句話,鬆口氣的豈止是在屋裡的主刀。站在病房門口的杜玉心,明顯感覺到身邊的陸征整個肩頭一卸,是某種負擔暫時可以卸下來了。

  白露姐姐飄忽的狀態,他們父子不是沒有察覺,只是找不到時機入手。沒有想到,最終,是溫家人解決了這個問題。

  這大概就是,不是冤家不聚頭吧。

  白露的手術按時進行著。

  本計劃三個小時的手術,最終完成時,提前了半個小時。手術很順利。在術中的時候,由於病人做的是意識清醒手術,因此,可以在術中確定手術是否成功。

  手術中,白露看清了自己兒子的臉。

  兒子長大了,五官模子,倒不是說和君爺是一模一樣,有兒子自己的特色。

  白露深感欣慰。

  溫家人治好了自己老婆的病,君爺自然要包個大禮感謝主刀的醫生。

  周司晨在病人出院以後,接到君爺送的禮包,裡頭寫著的地址,因此他背著背囊急匆匆出發了,去找那個他一直想找到的史姑娘。

  君爺一家人,在準備好行當以後,第一次沒有在城裡陪陸家人過年,而是一家四口,對,把兒媳婦也帶上,到白家老家去過年。

  真的是一家四口而已嗎?

  坐車的過程中,本來不暈車的杜玉心吐的過於厲害。不得已,在路上找到一家藥店,陸征給她買了快速測試紙。

  驗完顯示,不止一家四口,是一家五口人了。

  喜慶的消息,一併在白家村山腳下,和白隊他們一家三口匯合的時候,分享了。

  白隊高興得眉飛色舞,和妹婿妹妹說:“到山上,和父親一說,他老人家,怕是得防止高血壓了。”

  杜玉心一副害羞的樣子躲在丈夫後面。看到丈夫卻是握著她的手小心扶著她走路之餘,一直

  眼睛在前面找著誰的樣子。

  包子只是有太多年沒有見到姥爺了,太想念了。

  小包子很記得,姥爺是他見過的最好的人。

  遠遠的,眾人見到了一個穿著整潔乾淨的男人,站在連接白家村與外界的唯一那座橋的橋頭上。

  知道是白建業在等著一家人,一行人都加快腳步往前走。

  走到白建業面前的時候,眾人像是有意避開,讓白露站在了最前面。

  和父親面對面的剎那,白露一時間,反而尷尬了,不敢直接對視父親的眼睛。

  十幾年的時間,像是一晃而過,但是,時光駐留的痕跡,是怎麼都去除不掉的,白建業已是滿頭白髮。十幾年前還算年輕的皮膚,也出現了老人斑的斑點,唯一保留下來的,永遠不被時光洗滌的,是那白淨秀雅的氣質。

  看著眼前的女兒,白建業一臉沒有什麼表情。但是,了解他的人都知道,這不意味著他心裡頭的情緒不是巨濤駭浪。

  過了會兒,大概是想到大冬天的,哪怕是中午陽光明媚,天氣還是很冷的。白建業說了一句:“回家吧。”

  一家子,全都是白家的孩子。

  聽見白建業吐出這句話時,何嘗個個不是心裡頭猶如老罈子打翻了一地,什麼滋味兒都有。

  每個人像是偷偷地互相對視眼,跟隨白建業往前走了。

  路上走的時候,白哲作為兒子,走在白建業身邊,時而應該是擔心父親年老體衰會跌倒,在旁一直護著。

  白露在後面一路跟一路看,發現,自己兄長和父親的感情,似乎和以前不太一樣,有了極大的進展。

  想來這麼多年,她不能回老家侍奉父親,都是自己哥一個人來,可能是這樣一種情況,讓這對曾經生過罅隙的父子間的感情,破了實質性的冰。

  壞事看起來,也絕對不是都是壞事。

  本來走在後面的白小璐,後來看了看,知道表弟要照顧老婆不方便上前幫忙,於是踏前一步,同樣走到前面去了,幫著父親幫扶祖父。

  白建業其實走路沒有什麼問題。平常,一個人在老家生活,這條山路來來回回走,早就習以為常了。兒孫沒有回來的時候,還不是都是他一個人照顧自己。只是,兒孫回來了,自然都是想趁這個時機儘儘孝道。白建業想到這兒,也就沒有作聲說下面的人多此一舉。

  這點體貼,全家人都能感覺到。

  白哲陪父親走著走著,突然對父親說:“爸發現,我妹妹有什麼不同了嗎?”

  電話里,都知道她病好的消息了。

  白建業道:“沒有什麼變化,像以前一樣,漂亮。”

  聽父親夸自己漂亮,白露忽然卡了喉嚨似的,哭笑不得。

  不得不說,白建業做爸的,其實很了解她那點女兒脾氣,怕年老色衰,女人都怕老。

  說是這麼說,白建業不知道是不是有意無意,在一個路口處突然回頭,好像往女兒的方向再望了下。

  白露笑吟吟的漂亮眼珠兒對著父親,像一對最美的鏡子。

  白建業驀然間仿佛墜落時光之河,是差點兒一動不動了。

  眾人發現他突然停下的時候,都陪著他停了下來。

  君爺甚至主動地想把老婆往前推一把。可見,像君爺這樣冷酷的人,在見到此前此景時,等了十五年的父女見面,真讓人揪心,讓人誰都忍不住。

  可白家人到底骨子裡是收斂的,不敢在人面前表達情緒的,有什麼情感,都是偷偷埋藏在心底的。

  白建業回了頭,往前繼續走。

  大家只能從他接下來加快的腳步,判定他心頭的一陣輕鬆和釋放,是如釋負重。

  白建業對兒子說:“這回小璐回來,征征也帶媳婦過來了。找一天,天氣比較好,上山讓你媽看看全家人。”

  “好。”白哲欣然點頭。

  白小璐在另一邊看了父親一眼,能深深地感受到這麼多年過去之後,自己父親同樣變了很多。從以前那種幾乎完全不懂迂迴的脾氣,到逐漸地變得圓滑了,願意主動妥協於家裡人了。

  家庭的和睦,總是有時候需要互相彼此的謙讓。

  杜玉心這是第一次跟隨老公回老公母親的娘家,能一樣感覺到這家人獨特的謙謙有禮,這令她更如履薄冰般的小心,生怕在長輩面前丟臉。

  然而,是孕婦,而且長途跋涉,終究是容易比較疲憊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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