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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星辰變與韓家的人聽了燕君離如此說辭之後,又一次對她師徒二人進行了一番責罵,李淮璟由始至終都沒有發表任何意見,兀自低著頭面無表情看著自己的手臂,那道紅線以由掌心上延,漸漸變成了暗紫,確實危在旦夕。

  “你……當真是為了醫治身上寒毒才傷我的嗎?”韓平自韓峰懷中坐起,捂住腰間的血窟窿,臉色蒼白的問。

  李淮璟看了她一眼,便斂下了眸子。

  韓平見他如此,深吸一口氣,暗自調息,只覺得體內真氣流轉,並不如先前被刺之前那般想要宣洩了,反而一種融合感緩緩自丹田溢出。

  腰間的傷口,原本血流汩汩,此時竟也生出一種奇妙的溫暖,片刻之後,便是星星點點的瘙癢,韓平仿佛悟出了什麼,氣守丹田,以一口真氣凝結於腰腹間,旁人可能無甚感覺,畢竟她全身上下已然被鮮血染紅,但內里肌理發生的變化,卻是她難以忽視的。

  她的傷口,正在快速的癒合,世間萬物,以人體最為脆弱,生命只有一次,血脈斷了便是死,而她此刻的行為,真真正正的是在挑戰人類的極限定律。

  燕君離間韓平閉目養神,暗覺不妙,心中有一道微弱的聲音仿佛正在騷亂著她的思維,那種奇異的,類似於第六感,那種感覺告訴她,若想除掉韓平,此時是最適合的時機,不知道為何,她總覺得若過了此刻,接下來的韓平便會更加難以對付。

  掌心凝結真氣,少了烈日弓的助力,燕君離自認能夠贏得毫不費力,思緒稍定,她便火速出手,用上了十成功力,對韓平攻去了致命的一擊。

  韓峰等原本圍繞在韓平周身的人被燕君離這道真氣掃到了點點,幾個人便如不受控制般炸飛了出去,唯有韓平保持在原來的位置,如石頭般坐在地上一動不動,雙目緊閉,任那狂風掃過,亦無分毫動搖。

  燕君離這掌凝聚了她的十成功力,她原本就是打算以此致命一擊了解韓平,誰料,掌力剛剛碰上韓平,她便心知不妙,源源不斷的勁力打在她韓平的身上,竟如石沉大海般毫無感覺,綿綿無遙的感覺瞬間席捲燕君離的全身,此時她想退卻是無能為力了。

  過了大概有一盞茶的時間,重華殿外的凝結空氣仿佛忽然松疏,上空的黑雲也開始層層消散,豁然開朗。

  眾人只覺韓平周身散發出一種墨藍色的內斂光芒,睜眼之際,一道比之雷電仍要猛烈的寒光she出,直擊燕君離的心房。

  一代宗師竟如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人般,毫無阻力的向後撞去,在撞斷了大殿門柱之後,她捂住心口,吐出了二十年來的第一口鮮血,久違的受傷感覺讓她覺得有些陌生恐怖,此刻的她才恍然大悟,冷眼看著自地上平靜站起的韓平,還有那個她自以為攥在掌心的徒弟,一切都已瞭然。

  燕君離沒有再說什麼,便號令離開,這是她作為一宮之主,作為一代宗師最後的尊嚴。

  當燕君離與帝王谷的部眾們一一離去之後,太子李懷昶自人群中衝出,手持一柄金燦燦的黃金寶劍,指著李淮璟怒道:“李淮璟,你真是個畜生,枉為韓平那般信任與你,你竟然暗箭傷人,試問你這種品行,如何居高位,統治天下?”

  因為李懷昶的指責,眾人將所有的注意力全都集中到了李淮璟身上,有憤怒,有同情,有不恥,種種紛雜的目光將李淮璟浸透其中,但那廝卻如恍若未見般,依舊清風拂面般的毫不在意。

  似乎一點也沒有自覺,自己此刻正身陷群攻之中,他背後帝王谷的助力已潰然離去,此刻在場的韓家也好,星辰變也好,只要凝結任何一方的力量,便可將你李淮璟當場拿下。

  李淮璟微笑著看著韓平,那一眼仿佛讓韓平回到了那一刻繁花似錦的小路上,陽光那般明媚,他的笑容那般純淨,映襯著奪目的海棠亦是那般絕美。

  可惜,一切都回不去了,而她,也累了。

  剩下來的事情,便是李懷昶與李淮璟兄弟之間的事情了,星辰變在這兩位皇儲之間,自始至終都是保持著中立的態度,因為都是李家子孫,他們又能偏幫哪一方呢?

  事情的發展結果,韓平不想看到。無論哪一方的輸贏,對她來說都有遺憾,既然遺憾,那又何必在此糾結呢?

  太子是她的初戀,感情微妙,自道不明,而李淮璟卻是使她淪陷的男人,美妙甜蜜,卻也痛徹心扉。

  她知道,李淮璟刺她的那一劍,不是想害她,而是在保護她,當時那種情況,如果不是有李淮璟的那一劍,估計她已經被洶湧而入的內力撐破了。

  即便如此,她也不能確定李淮璟對她是真情還是假意,她累了,不想再糾纏於這段說不清道不明的感情中了,太子的利用,李淮璟的曖昧,都是令她身心疲憊的根源。

  曾經的她,也如懷春少女般,幻想過愛情,可是到最後她才發現,受了這麼多的傷之後,她竟然越來越弄不懂何為愛情。

  此時這種境地,離開,也許是她最好的選擇。

  番外結局(新文介紹)

  番外

  大京千禧元年,被暴風雨沖刷過的皇宮還未從死亡的氣息中恢復過來,奢華依舊,卻人事全非,一場硝煙瀰漫的戰爭終於落下帷幕。

  此次戰爭的最終勝利者——攝政王李淮璟一襲錦綠貂絨披風,重華殿中負手而立,寒著蒼白俊美的臉,陰狠深邃的目光掃向一旁。

  羽林衛總將徐風單膝跪地,雙手將一隻精巧的銀制托盤舉至頭頂,肅穆著面容等待發落。

  攝政王面無表情走上前,蒼勁頎長的手指探出披風,執起托盤上的兩隻精巧的小玉杯,玉澤通透,一看便知是上好玉石,兩隻玉杯被一根有些殘舊的紅繩纏在一起,從紅繩來看,玉杯的主人應該用了很久,卻絲毫未損杯身,可見其愛惜。

  修長的手指划過杯口,落在紅繩之上,唇角微動,目光中一股不易察覺的怒火正冉冉升起,他放下玉杯,修長的指頭又執起另一物件,那是一根很普通的白玉簪,沒有浮華的雕飾,兩朵寒梅並放枝頭,簡單到讓人記不住它的存在。

  “三千羽林衛找遍了宮中,都沒有發現她的行蹤,只找到這兩樣東西,它們被掛在永定門後的一棵杏花樹上。”徐風低垂著頭,不卑不吭的回稟道。

  李淮璟沒有說話,只是望著那根木簪出神,因為他沉默,空氣都仿佛凝滯了般,所有人凝神靜氣,生怕自己的呼吸聲會刺激到這位手段狠絕,喜怒無常的主子。

  李淮璟全神貫注的輕撫木簪,陰鷙的目光中染上層層霧水。又將目光轉向兩隻晶瑩剔透的玉杯,毫無示警的,李淮璟抓起那兩隻玉杯便摔了出去,撞在廊外石柱之上,脆響過後,玉杯頃刻間碎片飛濺。

  陰寒的,仿佛天生不含人類感情般的低沉聲音響起:

  “兩天時間,若找不回她,三千羽林衛……殉葬皇陵。”

  李淮璟面無表情的說完這句話,便轉身離去,步履依舊穩健,卻不復往日果決,手中的木簪上還留有她的氣息,明知虛無卻又那般真實。

  從來沒有像此刻這般想要見到她,想得心尖發痛都抑制不住。

  他,終是怕了。

  五年後

  大京王朝在經歷了無數風雨洗禮過後,終於迎來了政局的穩定,新帝即位,朝臣更替,數不清的浩劫均已塵埃落定。

  新帝是已故懷慶王之子,有謀略,有胸襟,有抱負,在攝政王的悉心教導之下,儼然朝著一代明君的方向走去了。

  天下初定三月不足,攝政王李懷璟驟然請辭,將緊握在手的兵政權利拱手讓給了新帝。

  朝堂中的各方勢力均不知道攝政王此舉有何深意,一個個費勁心機猜度用意,著實又掀起了一陣風起雲湧,各方勢力都做好了準備來應對這位前攝政王突如其來的攻勢,奈何,事情的結局卻仍是出人意料的。

  攝政王請辭的背後並沒有隱藏著大家所想像中的危機,他的請辭卻是真的請辭。

  對新帝提出後的第二天,攝政王府便被遣散一空,包括從小伺候攝政王的親近僕從們都不曾留下,據管家言,攝政王已然在前一天夜晚便離開了王府,不知去向。

  雲深霧罩的軒轅峰上,長身而立兩名男子,左側一位英挺不凡,眉宇間正氣凜然,脫了年少時的稚氣。而右側則一位清秀無比,歲月仿佛在他的臉上沒有留下任何痕跡。

  他們俯瞰著軒轅峰下的巍峨皇城,只聽立於左側的男子蘇青言道:“他什麼時候找到的?”

  右側男子蘇兒看了一眼侄子後,溫柔道:“大概兩年前吧。”

  “那就是找了三年,也難為他了。”蘇青雙手撐住長劍,放眼望去:“她現在什麼地方?”

  蘇兒笑得有些惡作劇,道:“你猜。”

  蘇青見自家叔叔如是表情,腦瓜子飛快運轉,驚呼道:“不會是……果然最危險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他怎麼也沒想到,她會在他的眼皮子地下生活了三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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