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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抓住他們,快抓住他們。”

  馬車夫一看這可不好,迅速將韁繩砍斷,把趙王氏拉到自己馬上,找了個牆體,利用它和車廂之間的拐角給大家騰出一個小小的空間,“快上馬。”

  閻希南動作最快,雖然還扛著一個人,仍是奮力地扭頭,用蒲扇般的大手將章清亭一抓,往前推去,“快。”

  章清亭借著他的這股力,死命地踏上馬蹬,馬車夫在上前提了她一把,章清亭終於上來。閻希南不用人幫,先把趙成棟扔一匹馬上,再飛身躍上另一匹馬,“走。”

  待他三馬向前一衝,馬車夫甩開長鞭,利用馬匹向前一躍之力,將那車廂抽翻在地,暫且阻攔一下,也撒開馬蹄往前狂奔。

  後面的人反應過來,立即也牽了馬出來追趕,且不論他們到底是要幹什麼,光憑這行止就非常可疑。

  尤其是那個被章清亭割傷手指的傢伙,更是滿臉戾氣,誓要報仇,一馬當先,窮追不捨。

  章清亭是會騎馬,但從來沒有這樣長途快速奔襲過跑不了一時,她就覺得自己渾身骨頭都要散架了,心也快從嗓子眼裡跳出來了。頭越來越暈,越來越暈,身子像是掉進起伏的汪洋里,讓人恨不得一頭栽倒下地,徹底求個安穩平靜。

  馬車夫是騎馬高手,所以賀玉堂才特意派了出來,他就帶著一個趙王氏也絲毫沒有任何疲態,跑得輕鬆自如。閻希南可能馬技不如他,但他勝在孔武有力,雖然拖著另一匹馬上的趙成棟,也跑得不累。至於趙成棟,早就給馬顛得暈過去了,完全沒有知覺,也就沒有痛苦。

  只有章清亭,難受得不行。可還得死命地向前跑,但仍是落到了眾人後面。耳邊除了風聲,還有漸近的馬蹄聲,獰叫聲,說什麼,她都聽不清楚,只知道那動靜是越來越近了。

  忽地,在更後一些地方,傳來更加尖銳與高亢的聲音,“快回去,那些礦工們暴動啦,快回去,那些礦工們要逃跑啦。”

  什麼?

  章清亭聽不清楚,卻本能地回了一下頭,卻正好對上不遠處一張無比仇恨的臉。

  “危險。”閻希南聽到動靜,也回了一下頭,就見一個男人高舉起一把長長的馬刀,就往章清亭面門上砍去。

  他再要趕過來救,就已經有些來不及了,只得用盡全身力氣把手裡的刀甩了出去,迎上那把長刀。

  而在這千鈞一髮之際,章清亭只知道本能地閉上眼睛,轉了一下頭,然後,就只覺得後腦勺上一陣劇烈的疼痛,眼前一黑,什麼都不知道了。

  趙成材沒有想到,他們在這兒等了一時,等來的竟然是這樣一副情形。

  趙成棟找回來了,卻已經變得面目全非,要不是解開他的衣裳,看到那幾處自幼的胎記,趙王氏都不敢最後確信,自己的小兒子終於找回來了。可這遍體鱗傷,尤其是一條腿,潰爛得不成樣子,也不知救不救得過來。

  尤為讓人憂心的還有章清亭。多虧了閻希南最後那一刀,將那人的刀鋒給震偏了些,但那刀杆依舊是重重磕在了章清亭的後腦勺上,在她頭上鼓起小孩拳頭大小的一個包,表面上的傷口不深,只出了一點血,但整張臉卻白得跟張紙似的,冰涼得只剩下微弱的呼吸。

  不過幸好他們突如其來的這麼一鬧,引發了當地不明就裡的礦工們集體暴動,市集上有大批的人拼了命的四散逃走,讓那些打手和頭目們疲於奔命,他們才能順利逃脫。

  可是現在,趙成材完全沒有心思去管那些事情,看著在昏迷中還嘔吐不止的章清亭,急得眼睛都紅了,“怎麼辦?現在哪兒有大夫?”

  也許趙成棟還能拖一拖,但章清亭這樣頭部受了重創,絕對是拖不了的,必須儘快找人醫治才行。

  閻希南趕緊查看了一下地圖,“現在只能去當地縣衙了,搞不好那些人還會再追上來。那兒有個市集,應該找得到大夫。”

  事不宜遲,馬上就走。

  現在馬車只剩下一輛,把亂七八糟的東西全都扔了,只留下衣裳給章清亭和趙成棟墊著舒服一些。

  趙王氏和趙老實托著兒子,趙成材抱著妻子上了車,其餘人分作兩人一組,騎馬隨行。

  趙成材是心急如焚,恨不得插上翅膀飛到有大夫的地方去。

  趙王氏瞧兒子一臉鐵青,不斷安慰他,“成材,你別慌,媳婦兒不會有事的,一定不會的。”

  但願如此,趙成材也只得這麼衷心盼望,可若是有什麼……他不敢想,只能緊緊地摟著妻子,更緊地摟著妻子。

  等終於找到當地縣衙,除了值班的小吏,都回去過年了,是什麼忙也幫不上。不過幸好這兒的大夫還在,而且衙門裡還有縣太爺收集的不少好藥材。

  趙成材可半點不會跟人客氣,拿了長刺一下子就把那柜子鎖給撬開了,“救人如救火,你先給我,我以後出雙倍銀子還你大夫,您儘管開藥,有不夠的,我讓人去找本地藥鋪富戶家徵集,務必救救我娘子和弟弟。”

  那大夫當然沒話可說,就是那小吏也不敢說什麼。官大一級壓死人,趙成材可是從四品的翰林,就是眾目睽睽之下幹這搶劫的勾當,也由得他去了,反而還得盡全力配合,生怕在自己的地頭上弄出事來。

  救治了一夜,趙成棟先醒了,見著親人就是放聲痛哭。

  媳婦還沒醒,趙成材沒空跟弟弟磨唧,直接就告訴他,“成棟,你的腿摔傷了,又沒好好接,那個骨頭現長歪了,日後縱是康復了,也會是個瘸子。現在哥哥讓大夫把你的斷骨重新打斷,再接一次,以後就不會落下殘疾,你可忍著些疼,知道麼?”

  趙成棟哭得更大聲了,趙王氏心疼得直掉眼淚,“成材,非得讓你弟弟重接一次麼?要不這樣就算了。”

  趙成材堅決搖頭,“成棟還這麼年輕,如果弄成了瘸子,這讓他往後的日後怎麼過?難不成一輩子都讓人把他當成個殘廢養著他?現在重接還有機會,拖得再長,就什麼機會都沒有了。成棟,你自己說呢?”

  趙成棟看著哥哥,雖是哭,卻同樣點了點頭。

  既然都同意了,大夫現在就要動手了,趙成材讓爹娘全都退出去,由閻希南等幾個精壯漢子摁著趙成棟的四肢。

  當房間裡頭傳來撕心裂肺的慘叫,趙王氏兩口子是抱頭痛哭。就算是這孩子有錯,可遭了這許多的罪,也實在是太可憐了。

  等屋子裡總算安靜下來了,又過了許久,大夫才汗透衣襟的和趙成材一起出來,趙成棟是痛暈過去了,但腿已經接好了。身上的傷口多數是皮外傷,再加上嚴重的飲食不調,需要慢慢調整。至於他的啞巴,算是不幸中的萬幸,沒有被割舌頭,是灌了啞藥,雖有大半年了,但也不算太長,大夫說這個也可以治,當然恢復不到最好的時候,但開口說話卻是沒問題的。

  趙王氏聽得心頭剛放下塊大石,大夫又告訴她一個噩耗。

  “現在麻煩的是少夫人。她是頭部受到重創,淤血不散,所以才造成的一直昏迷。現在雖是給她灌了些藥,只能控制著不讓病情惡化,卻起不到多大的效果。”

  那大夫是一籌莫展,“要不你們趕緊回家,再去尋些好大夫來瞧瞧。老夫才疏學淺,實在是汗顏,汗顏。”

  “大夫!”趙王氏急得上前一把將他拉住,“你這話到底是什麼意思?我媳婦不過是頭上摔了個包,像他們小孩子不經常有的事麼?怎麼會救不醒呢?”

  大夫嘆息,“這可跟小孩兒不一樣,小孩兒的頭骨是軟的,有時摔兩下,因為自己會長大,就覺得好像沒什麼大事。可令媳已經是大人了,頭骨已然堅硬,再被人打成這樣就很危險了,雖然出血不多,但內傷很是嚴重。你們在這兒最多再待兩天,若她能醒過來便罷,若是再醒不過來,可真得趕緊去找別的大夫,可別耽誤了病情!”

  趙王氏聞聽此言,跟大熱天落到冰窟窿似的,嘶聲道:“怎麼……怎麼會這樣?那她要一直醒不過來會怎樣?”

  大夫異常為難地說出實情,“若是一直醒不過來,這人就會慢慢消瘦,跟活死人似的,也撐不了多久……”

  “不可能!”趙王氏歇斯底里叫了起來,“我媳婦怎麼可能這樣?我去叫她起來,我去叫她!”

  “娘!”趙成材死死地把她拖住,目眥欲裂,“您就別再折騰她了,聽大夫的話,咱們再等一日,若是明日娘子還不醒,咱們就回家!”

  趙王氏一屁股癱坐在地上,既自責又內疚,傷心欲絕,“媳婦兒,是我害了你呀,我就不該帶你來,更不該讓你陪著我往回走這一趟!”

  同樣內疚的還有田福生,“我當時就該跟著一起過去的,怎麼著,也不能讓嫂子吃這樣虧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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