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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魔氣乃我所有,我死則它死,我生則它生。待我生機一足,魔氣便會蠢蠢欲動,要回我身邊,封印便開始鬆動,真真受魔氣侵蝕,便開始嗜殺。

  封印徹底解除之時,正是我重歸魔道之日。

  我從來,不是個大仁大義的神,更不會是個,聖母心腸的魔。

  我數萬年的菩薩心腸,不問過錯,不過是為了讓眾神放鬆警惕,不過是為了誘騙句芒大神除去那道咒術,免得我束手束腳,最好還能渡我修為,助我歸位,他自己麼,早就可以去死一死。

  他們利用我,可以,他們要我死,可以,他們玩弄我,可以。

  既然我不過是珍瓏棋局中的棋子,嘔心瀝血料理完了六界,盡了一枚棋子的職責,幸而我還活著,又何妨,真正凌駕於六界之上,是神是魔,無人膽敢置喙。

  如今的我,足以駕馭這一縷魔氣,卻並不阻礙,我借它一念成魔的心思。

  遇佛成了魔,是邪惡,遇魔還是佛,是愚蠢。

  我遇上這麼多披著神皮的魔,自然不敢再愚蠢,而要無比邪惡。

  我一身紅衣踏足戰場,一步步走向那個嗜血戰王,他怔忡不已,神情恍惚得像個孩子,只喃喃道,我見過你,在夢中。

  我一指抵上他的唇,微笑著搖頭,輕柔捧起他的臉,淺淺地吻過,將那縷魔氣吸入體內。

  他的唇卻炙熱起來,主動抱著我,與他的雙唇廝磨,我真真切切地感受到了他的溫度,溫暖如春陽,柔軟如柳絮,將我的唇瓣包裹侵擾。

  我深吸一口氣,他的精魂如此甜美,如此熟悉,如此令人眷戀,仿佛愛而不得,害我吸完了魔氣,仍不想停下,我開始吸食他的魂魄。

  魂魄就像是若有若無的氣息,從真真的體內剝離,被我剝奪入體,占為己有,我使勁地吸食著,入迷地吸食著,感受著自己的身體越來越充實,仿佛有一汪泉水湧入,填補了我空曠的身軀,漸漸帶上饜足的笑靨。

  真真似乎一點也沒有察覺,他渾然不知自己的精魂在離他而去,渾然不知自己即將變成一具乾屍,他還沉浸在親吻的快樂之中,意亂情迷。

  我抱著真真,忽而想起,曾經也有個人,固執地自己穿紫衣,讓我著紅衣,他說,惡紫奪朱,紫為邪,朱為正,邪不壓正,總要還的。

  他說我為正,可多麼可笑,我總想為邪,而他,才是撥亂反正的人。

  我明知他將自己的魂魄置於真真體內,誘我來食,算準了我受魔氣干擾,抵抗不了誘惑,實則是想借他的神魂,淨化我的魔氣,他不知道,我可以停下,卻終究沒有停。

  我為魔數千年,早已修得分|身之術,將兩個魂魄分開,放在兩個分|身之中,也不是難事。

  我魔心早已堅定,不會受他魂魄渡化。

  他不是想渡我成仙嗎,那就讓我,渡他入魔吧。

  此前他對我百般利用,這次便讓我,利用他一回吧。

  我催眠了僅商的神識,安放在身體某個角落,用魔氣不時滋擾他,教他夜夜夢魘而不得醒,卻利用他的神力肆意妄為,待他在我替他打造的分|身中醒來時,我早已成了六界之首。我帶領著魔界,蕩平了道貌岸然的天界,那一戰血流成河,我立於瑤池,不動聲色。

  我留下了我兒與幾位故友,將大多數神仙貶為凡人,投入輪迴,自己重回天君之位,政事仍由我兒打理。安通吐槽了很多回,表示他並不稀罕天帝之位,我不必大費周章地來奪,說一聲就能讓給我。

  我說,我不想做天界之主,我想做六界之尊。

  他從訝異到無語,最後只能說,你贏了,成王敗寇,天界如此腐朽,你算一股清流。

  成者為仙,敗者為魔。

  誰說正義的一方永遠不敗?

  魔也是可以贏的,只是當魔贏了,它便成了正義的象徵,邪惡的只是失敗者。在六界生靈眼中,贏的永遠是仙,因為失敗的一方成了魔。

  很多事沒有道理可講,因為力量,就是道理,屈於人下,還幻想被人上人當人,是愚蠢,因為所謂的恩德被利用了個徹底,還一笑而過,是愚不可及。

  僅商從他新的肉身里醒來時,我還在釣魚,他滿腔憤怒指著我,又指著他自己的臉,躍躍欲試地想殺了我。

  我搖頭,表示他不必說,我已經知道他打碎無數面鏡子,就是因為不滿意我替他造的酷炫的相貌——我毀了他的肉身,替他尋了一隻狗妖的軀體,大鼻大眼,豐腮肥唇,眉目擁擠,自然不會好看到哪兒去。

  我從一株神珠草變為月見草,他從一株懷陽草變為一條狗,狗會叫會跑會咬人,不像草會哭會鬧不會跑,有了委屈甩不掉。我覺得,我待他,比他待我,要好得多。

  我花了數萬年渡他,他還是沒有成魔,只得喚醒他,讓他做回上神,丑一點也沒關係嘛。

  僅商從憤怒變為傷心,看似花了很久,我卻仍一條魚也沒釣到,他嘆氣,聲音無奈而滄桑,「我不信你不明白,我將自己交給你,只是為了如你所願,任何事只要你一開口,僅商便唯有赴湯蹈火,莫不敢辭。」

  我微笑如菩提,「這話如果你在十幾萬年前的平乘山上說,也許我會感動得從峰頂跳下去。」我湊近他,笑得絢爛,而不帶一絲溫度,「可是十幾萬年之後,你的話,本君連一個標點符號都不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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