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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場景我幻象了千百次。

  最危險的地方便是最安全的地方,如若此時出樓蘭,士兵們能輕而易舉在沙漠中捉住我。

  所以我該藏在城內,小心度日。

  走在犄角旮旯里的我,被強盜打劫,追人的途中,一個穿著奇怪的中原男人幫我奪回了珠寶,不看他奇怪的打扮,他英俊的模樣,所行的見義勇為,便是我心中的理想英雄。

  美中不足的是,他輕薄浪蕩,好似那江湖風流男兒。

  我不堪受辱,想一劍自刎了解,可是我不甘心,我才從金絲籠里飛翔而來,還沒看那大好山河,還沒看那錦繡人間。

  我想殺他,卻下不了手。

  在他輕薄我的身體後,我竟下賤地對他一見鍾情,我已不是公主,百姓在權貴眼裡素來低賤,我如今亦低賤,再下賤,誰又能看見?

  我若不死,他必得娶我。

  還好,他答應了。

  我期盼地看著他。你叫什麼名字?從中原何處來,要去何處呢?

  男人上半身是一件兒蓬鬆獨特的衣裳,下半身是一件兒風情萬種的襠褲,他立於大漠之上,飽經風霜的背影高大頎長,他臂內抱著一柄利劍,孤獨地看著我,高深莫測且低沉地說:我叫林臻,江湖人稱轉輪王,從中原皇城而來,一世放蕩不羈,此去浪蕩天涯,踏遍千山萬水,只為尋一把絕世兵器,濟弱扶傾,成就我的俠客之夢。”

  我隱約聽見心臟的跳動聲,它跳的越來越快,和那俠客的話一樣沸騰了起來,久久不能平靜。

  日後,我將所有的憧憬全放在了俠客身上,他起初待我平和疏離,後來卸下了偽裝,我看到了真實的人,他的壞脾氣有點可愛,俠客不像皇城裡的人那般虛偽。

  他散發著陰鬱的氣勢,直率而又鋒利,像一把等待磨礪的曠世寶劍。

  他常常凝視我,眼裡流露的情態隱晦深沉,我竊喜,他與我兩情相悅。

  只是,他總是刻意驅逐我,我分得清他的真脾氣,分得清他的良苦用心,我已看出他不想我跟著他受苦。

  我不是個輕言放棄之人,無論他態度如何,我亦會默默守護。

  特別是在他用命替我擋住危險的時候,我便暗暗發誓,誓死追隨他到天涯海角。

  他告誡我,跟著他會有很多個窮日子,他日復一日地差勁待我,只是想讓我遠離他這浪蕩子,我卻越發覺得他是一個不可多得的好男人。

  他還用一個叫阿素的女人刻意叫我傷心,我不知道另一個俠客是否叫阿素,也不知他心中是否有另一個阿素。

  我日日替他等大阿素,我期盼見到大阿素,也害怕見到她。若大阿素是他胡謅的女人,我仍然要追隨他,若真有大阿素,我便放棄。

  他與我的初夜是酒後衝動,他霸道又溫柔地摁住我,這些天夢寐以求的吻,他盡數落來,他的男子氣概濃濃撲來,不可抗拒,我在迷亂中享受短暫的幸福,他在柔軟中馳聘,像一匹溫吞的駱駝,像一匹不羈的野馬,一時柔和,一時澎湃。

  初夜之後,他待我很好,沒再欺負我,沒再發脾氣,沒再趕我走。

  我安慰自己,我的好日子快來了。

  可是我在街邊等人時,瞧見一輛簡樸的馬車搖搖而過,風沙吹起窗簾,那張熟悉的俊臉忽然映入眼帘,俠客要偷偷溜走了嗎??

  我心慌意亂地追他,他卻冷漠地離去。

  我跟蹤到他的府邸外,他從容地下了馬車,髮髻竟濃密黑長,一身行頭已煥然一新,不似從前那般瀟灑。

  他戴了假髮嗎?我撓了撓頭,滿肚子的疑惑。

  因怕錯認了人,我急急趕回了破土房裡,人已不見,棉被上有一張潔白的字條,我從不知粗狂的俠客有如此秀氣的字跡,上面有一行簡短的字:俠客從不復,陌商人矣。

  他告訴過我許多遍,他不是俠客,我從不信。

  今日他的狠心離去,我的跟蹤,讓我徹底相信他確不是俠客。

  在那個叫阿素的女人沒來之前,我追隨定了林臻!

  商人日日進出府邸,他有大把的生意要做,我不煩擾他,只坐在他家門外面守護他。

  我不怪他奪我清白又棄我之事。

  清白是我自願奉上的,意願乃他私事。

  我的一片赤誠之心,終是讓心如堅鐵的商人動搖了,那日樓蘭罕見的下大雨,且風雨交加,我打著寒顫縮在角落裡。

  頭上的風雨忽然沒了,一襲漢服的他漠然俯視著我,他的油紙傘全擋在我身上,他整個人快被大雨濕透了,我笑著站起來,撲進了他懷裡。

  眼前之人確實是林臻,可我又覺得好像哪裡不一樣。

  或許是他的正經身份讓我不太適應。

  我才抱了他一下,他的臉龐竟紅了。

  他舉著傘一動不動,喉結頻繁地上下移動著,他想推開我,我不肯放手,他沉聲道:“你是何人?”

  他裝作不識我的樣子,似乎又是想趕我走,我一緊張抱得他更緊了,“阿素,我是你的阿素,我是不吃肉的阿素。”

  “阿素?”商人的氣息一陣兒一陣兒呼在我額上,“你沒家可歸嗎?”

  我忙不迭地點頭。

  商人順勢牽上我的手,將我帶進了他的府中,“那我就把你撿回來了。”

  “好!不許反悔!再不許拋下我!”我洪亮的聲音讓他府中的僕人發笑。

  商人微微頷首,他吩咐侍女領我去洗漱,我洗淨後被安置在一間廂房裡,等了大半夜他未曾來,我悄悄摸進他房中,上了他的榻。

  商人被我驚魂,他不經意看見我骨感的腳丫子後,連忙移開了視線,念了幾句非禮勿視。

  他不看,我偏給他看。

  他嚴肅地說,若看了,得娶我。

  好呀好呀!我的答應讓商人詫異。

  我問他,你那些天看夠了我的腳,此刻才正人君子,是不是遲了?

  商人反問,我何時看過你的腳?

  他抵死不認。

  我大多很順從他,怕他會發脾氣,我便沒繼續爭話。

  他自露了真身份,平日裡的做派也像皇城裡的人有些虛偽,我對他的變化視而不見,我只需要追隨他,那就夠了。

  商人答應我,等忙完這一陣兒娶我進門做正妻。

  我在他府中無論何時也戴著面紗,他以為是樓蘭女子的習慣,不僅不好奇,還常常命人給我定製不同的精細面紗。

  他給我準備的每一頓菜沒有肉,他問我喜歡吃什麼蔬菜,我想告訴他我喜歡吃肉,可是我不敢。

  在成親之前,他從不與我親昵,我每次抱他,他都躲來藏去,扭扭捏捏。

  他變得很溫和,再也沒發過一次脾氣,行為舉止文雅過頭,雖滿嘴的仁義道德,做起生意來,卻有些jian詐。

  我心裡慢慢有些失落。

  我回味的是土房裡那段日子,我向他提及,他卻說我將夢境混淆。

  看來,他不想再回憶起那段往事,在土房裡的日子或許是他一生之中難得放肆的時候。

  按中原規矩成親,布置的東西麻煩瑣碎,要等上許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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