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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蕭衍不愧是一國之主,一封簡短的勤王令不過五六行,卻解釋清楚了來龍去脈,又號令各地在外的將領和宗室回京勤王,雖然是被囚禁之身,一封勤王書卻寫的文采斐然、毫無低聲下氣的意思,簡直可以用做勤王之文的範本。

  但看在蕭綜眼裡,就不是毫無低聲下氣的意思了,而是通篇都是痛心疾首、都是悲憤交加。

  “我父皇為何又要出家?”

  蕭綜抓住了問題的癥結,蹙眉問道:“國中出了什麼事?為何是老三軟禁了父皇,我皇兄呢?”

  “太子在同泰寺遭人暗算,已經薨了有一陣子了,諡號昭明。”說起太子,馬文才帶著惋惜的語氣,“我不在國中,具體的也不太清楚,只知道是中了毒,京中內外的名醫都請了去,連幾十年不下山的陶弘景都去了建康,也沒有救回太子的性命。”

  “是老三,一定是老三……”

  蕭綜喃喃自語,“他從小就對太子的一切都感興趣,太子性情好,自己有什麼都不會忘了幾個胞弟一份,久而久之,他們都當做理所當然,老三又是個好大喜功又沒有主見的,別人一慫恿就什麼都敢幹……”

  馬文才對他的任何揣測都不感興趣,他來這裡也不是為了來幸災樂禍的。

  “謝家也出事了,勤王令一下,湘東王就下了檄文率先起兵,蕭綱或許是拉攏不成,軟禁便成了殺雞儆猴,謝家的烏衣巷著了火,無人逃出。書信是茅山用信鷹送回來的,應當不會作假。”

  他現在心中煩躁,也不耐煩和蕭綜周旋,徑直說道:“你並不知道現在外面的局勢,蕭寶夤的齊軍在嵩山下遇到山洪全軍覆沒、爾朱榮在洛陽城外被消滅,現在魏國朝堂是白袍軍說的算,我原本已經不準備回梁國了……”

  “那是我打下的局面,你這個無恥的竊賊!”

  蕭綜咬牙切齒道。

  “我原想著在魏國慢慢打下基礎,等北方稍微安定,再考慮南下,可現在蕭綱明顯是個瘋子,今日謝氏能夠無人生還,明日就能是王氏、徐氏,甚至是宗室子弟。”

  馬文才不願和他做這些口舌之爭,“魏國因宗室奪權內亂不止、民不聊生,洛陽城血流成河。我也可以對南方坐視不理,這些世族高門對於現在在魏國的來說並沒有什麼干係,可……”

  可他還是坐立不安了。

  理性告訴他,此時他該做的是靜觀其變,靜候梁國大亂,再趁虛而入。

  就如同他誘惑魏國那些將領大臣的一般,只要等梁國大亂互相殘殺了,他們再打著蕭綜的旗號從豫州南下,一路攻入荊楚之地,即便不能打下樑國,也能趁機奪下大片的沃土。

  湘東王蕭繹背後站著的是紮根在荊楚四州的宗室和將門,是蕭衍昔日的舊部之後或信任的人馬,一旦要率部勤王,那必然是傾巢而出,荊楚必然空虛,若是他們速度夠快,益州、巴蜀或許都能一路攻克。

  然而蕭綱也並不是尋常人物,繼承了東宮政治遺產的他,名義上在梁國有攝政理事的權利,他手中又控制著天子,各地宗室和將領最大的可能是按兵不動,等待兩邊分出勝負,再根據局勢坐收漁人之利。

  如果一開始便群起而攻之,這場動亂反而能很快結束,怕就怕的是一直陷入膠著,建康據城堅守,為了得到勝利,蕭繹或許會打著勤王的名號一點點蠶食魏國的領土,先攻占以江州、揚州為首的親近東宮派官員刺史的州郡,再圍住建康。

  荊襄之地水軍強大,南梁水道縱橫,對魏國可以倚長江之險,對湘東王不過是讓他們如魚得水,一旦真變成這樣的局勢,整個南方都要陷入戰火之中。

  他畢竟是南人,梁國是他的故土,蕭家父子可以將整個梁國都視作他們的囊中之物隨意擺弄,他卻不是蕭家父子。

  他曾親眼見過戰爭的恐怖,也見過貪婪和權欲會造成的災禍,無法袖手旁觀。

  “你這是何意?”

  蕭綜用提防戒備的眼神緊緊盯著馬文才,“你也想從中分一杯羹?你想打著我的旗號做什麼?”

  蕭綜不愧也是差點成為一方諸侯的人物,下意識想到的都是利益相關。

  “是,我要借你的名號參與到這場角逐之中。”

  馬文才微微揚起下巴,向他頷首示意,“今年魏國已經耽誤了春種,糧草可能不足,我原本不準備在今年用兵,最好是多等幾年,等到梁國一團大亂,再趁機南下奪取可用之地,擴張魏國的領土……”

  “但我現在改變了主意,我會調集可用的糧草,儘早發兵,以白袍軍的名義回國勤王。”

  他要的南方,從來是完整而繁盛的領地,而不是一片焦土。

  蕭綜眼中閃過一抹喜色,這喜色並沒有被馬文才錯過。

  “我們可以等得,甚至蕭繹還能將這戰事拖上好多年,對建康圍而不攻,一點點擴大自己的地盤和權勢,但建康之中的陛下,或許已經等不了多久了。”

  馬文才並不準備給蕭綜可趁之機。

  “我來告知你此事,並不是要你同意什麼,而是告訴你,無論你是生是死,這件事都無法被阻擋。你活著,我用你的名號攻回梁國;你死了,我找個人扮成你,依舊用你的名號攻回梁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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