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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卿家是當朝大將,掌控著明江下游竟陽、龍行、微平、虎修、紫陽、明丘等郡的政治經濟軍事大權。因臨近大海,積極開展海上貿易,又與內陸貿易來往頻繁,故十分繁榮富足。另外他還擁有一支既深精水戰,又精擅陸戰的可怕軍隊,人數雖然只有三萬,但在足智多謀、善於玩弄權術,又深悉兵法的大家長卿九言率領下,其破壞力可想而知,故連朝廷對卿家也十分忌憚,不能除掉,那只能籠絡。因此卿家是當最有影響力的豪族。

  前面一陣混亂,馬車停了下來。正在閉目養神的卿洵睜開眼,待要喝問發生何事,突覺有異,在外面此起彼落的叱罵聲中,一絲光線突然躲入車內,車簾已被掀起,一團紅影撲了進來。他神情一凝,卻並不慌亂,提功運氣,一手兩指伸出襲向來人雙眼,另一手則平舉身前護住自己胸口要害,右足飛起點向來人下陰,左足則踢向他膝關節,招式毫無花假,又狠又辣,勢要將來人一舉制服。

  但出乎意料的事發生了,只見來人不閃不避,口中噴出一股鮮紅的液體,身子像是湊上來給他餵招似的,直挺挺撲向他。

  卿洵眉頭一皺,鼻中已聞到血腥味,不想弄髒自己,他閃身避過,方才所使招式立即全部報銷,只聽咚一聲,來人倒在他之前下手的地方。

  他凝目望去,只見來人長發披散,身穿幾近透明的紅色紗裙,腰系金帶,倒在那裡,露出了大半截光滑白皙的玉腿,纖足赤裸,沒有穿鞋襪,因是面朝下,看不到容貌。一個女人!他目光中透露出嫌惡與不屑。就在此時,車簾再次被掀起,現出數名侍衛驚慌的臉。

  “奴才該死!”刷地,外面跪了一地,個個臉色青白。

  卿洵冷然看了他們一眼,目光再次落向車中女人。這女人能耐不小,在受傷的情況下仍能闖過一眾侍衛的防護,衝進馬車,要知這群侍衛若非身手了得,又怎有資格來保護自己和淨兒。

  鑽出車廂,他游目四顧,發覺圍觀之人甚眾,而最前面赫然有一群人虎視眈眈地盯著自己這輛馬車,為首的竟然是“快劍”馬為。這人雖是出了名的好色之徒,但武功了得,看情形是這女人惹上了他,難怪討不了好。

  跨下馬車,他素性愛潔,被沾染了血污及那女人味道的車廂,他怎能再坐。

  “起來。”他的聲音沙啞而沒有感情,令手下摸不清他心中在想些什麼,雖依命站了起來,心中卻仍忐忑不安。

  “將那女人扔出來。”淡漠地,他繼續吩咐,自己則緩步向前走去。

  手下牽馬給他,他卻沒有理會,他從不坐別人的坐騎。

  “慢著。”

  正當馬為一群人聞言露出欣喜之色時,前面一輛馬車傳來楊芷淨嬌脆的斥喝。只見車簾一挑,一道綠色的身影鑽了出來,卿洵駐足不解地看向她。

  楊芷淨來到卿洵的車前,撩起帘子向里看了一眼,秀眉一蹙,不悅地道:“師兄,你怎能這樣對待人家女孩子!”

  “她不是好女人!”緩緩地,卿洵闡述自己的觀點。就這女人的打扮以及會招惹上馬為,就可看出不是正經女人,而且他沒必要為一個素不相識的女人去得罪快刀。

  “不管,你要救她。”楊芷淨一跺足,嗔道。她也知道卿洵說的是實話,可是誰叫那個馬為在不知她身份前曾調戲過她,就憑這點,她也要和他搶人。

  看見師妹又露出讓他無法拒絕的小女兒嬌態,卿洵只能心下嘆氣,揚了揚手,道:“走吧。”除此之外,他還能做什麼?

  楊芷淨嬌美的小臉立馬浮起勝利的笑容,輕盈地跳上自己的馬車。隊伍開始繼續前進。而似什麼也不理會的卿洵卻留意到馬為眼中迸出的陰毒神色,心中不由暗暗警惕。卿家勢力龐大,又兼自己在武林中還有點名頭,馬為不敢明惹,只能忍辱咽下這口氣。但是對於這種人,如果玩陰的,可當真是防不勝防。但他素性高傲,雖考慮到這點,卻並不放在心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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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嗯,還真是個美人兒呢。”楊芷淨瞟了眼床上的女人,有些不甘願地承認。她一向自詡美貌,但這女人比之她卻毫不遜色。只是從其打扮來看,不像正經人家的女兒,倒仿佛是在風塵中打滾多年的。

  “好生醫治她。”雖不喜女人的穿著打扮以及那即使受傷昏迷仍無法消散的媚意,楊芷淨還是如此吩咐。既然伸手了,自要援助到底,沒聽過救人有半途而廢的。

  “是。”卿家專用的大夫王孟予恭敬地應道,但一雙眼睛卻不受控制地落在紅衣女郎微敞的蘇胸上,咕嘟一聲咽了口唾沫。相對於楊芷淨的清靈脫俗,眼前之女人更能吸引他的目光。

  “哼!”他色迷迷的表情被楊芷淨逮個正著,心中不由一陣厭煩,“這女人是師兄救的,你自己看著辦吧。”這王大夫一向正正正經經,不想也是個好色之徒,實在令人討厭。語罷,她轉身走了出去。

  王孟予卻控制不住機零零打了個寒顫。

  卿家有三兄弟,老大卿灝敦厚沉穩,善兵法,有大將之風,待人和悅,深得下人喜愛。老三卿溯詭計多端,喜歡與人嬉鬧,故也無人懼之。只有老二卿洵狠辣無情,一張臉從不顯露表情。且又長相駭人,在卿府中無人不懼。

  一聽是他救的女人,無疑便是他看上了的,王孟予心中開始轉的念頭立時煙消雲散,趕緊斂眉垂目,連多看一眼也不敢。由此可見卿洵的威勢,大大勝過美色的誘惑。

  楊芷淨出得門來,只見太陽已經偏西,小院寂寂,偶見一兩個下人匆匆路過。這裡是客舍,離她的梵清小樓還有一炷香的路程。微一沉吟,她向師父的嘯坤居走去,一回來為了安置那受傷女子,她還沒去見過卿伯伯呢。師父去承奉,也不知回來沒有。

  “師兄?”在客舍外不遠處的一堆假山旁,楊芷淨看見卿洵負手而立,“你在這裡做什麼?”枉她與他相處了十多年,他的心思她卻依然捉摸不透。

  “等你。”卿洵淡淡道。他的聲音沙啞,讓人聽著很不舒服,不知是不是因這個原因,他才極少說話。另外就是他的聲音和他的臉一樣,毫無情緒變化,因而幾乎無人可以摸清他的心意,由無知到恐懼,於是他成了卿府中,乃至江湖中人人膽寒的角色。

  “那你怎麼不進去看看那位姑娘?”楊芷淨話一出口,立即後悔,又說廢話了——除了卿家的人和她,師兄誰都不愛搭理,更何況是一個陌生的女人。

  果不其然,卿洵只拋了一個字出來,“髒!”他轉身與來到他近前的楊芷淨並肩向嘯坤居走去。

  園中花木扶蘇,雖已值中秋季節,園中花糙卻絲毫不見衰敗,只是更顯蒼勁。

  楊芷淨聞言不由啞然。她這師兄怪癖多得很,愛潔得不得了,說話不多,卻一點也不留口德,人家女子又沒惹到他,他竟然這樣說人。幸好她聽不到,否則即便不會傷重而死,也會被他氣斃。尚幸的是師兄待自己極好,連師傅也沒他這麼疼寵自己,大哥和三哥就更不用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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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聽楊芷淨講完此次滇南之行的經過,卿九言轉頭向一旁未發一語的卿洵道:“你怎麼看?”他這兒子雖然很少說話,但對事情的判斷卻極為精準,至今尚未出過差錯。

  “警惕!”卿洵只說了兩個字。

  “有什麼好警惕的,那宋錫元不過是個酒色之徒,能成什麼大事?”楊芷淨慍道。

  一說起那宋錫元,她心中就有氣,都七老八十了,還左擁右抱。最可氣的就是那雙賊眼,在她身上掃過來掃過去,仿佛要將她剝光似的,讓她渾身不自在。

  被她如此衝撞,卿洵卻並不生氣,反是唇角微露笑意,望向她的目光變得柔和,“他是故意的,或許他真好色,卻決不昏庸。”只有是她,他才會不吝解釋。

  “何以見得?”楊芷淨不服地問。

  卿洵收斂了臉上難得一見的表情,轉向卿九言,“我看見了雪湖秋。”語罷不再多言,相信父親應該明白。

  “那又如何?”楊芷淨依舊不甘心地反問,一個雪湖秋又能說明什麼,那老頭子又不是他。

  卿洵沒有回答,明顯地表示出不想在這個問題上多談的態度。

  “好了,好了,你們剛回來,就不談正事了。”卿九言見機地揚手中斷談話,以雪湖秋的可怕及特立獨行,竟出現在宋家,自可由此推斷出宋老頭不如他表面上所表現出來的懦弱無能。究竟,這老頭葫蘆里藏的是什麼藥呢?心中如此想著,他臉上卻露出溫和的笑容,轉向楊芷淨,道:“淨兒,一路上師兄是否又欺負你了?”在這個家中,只有洵兒待淨兒最好,偏偏淨兒就是喜歡告洵兒的狀,他早已習以為常了,如此問,只是想捉弄一下他這個從小便吝於表現感情的兒子而已。

  “可不。”被他如此一提,楊芷淨立時忘了開始的不愉快,跳到卿九言身邊嘰嘰喳喳地數落起卿洵的不是。

  看到父親調侃的笑容,卿洵只能無言以對。轉身來到窗邊,目光落在園中已含苞的jú花上,耳中聽著師妹嬌美動人的聲音,心中升起一片平和。只有在這種時候,他才會稍稍感到生命的美好,這對於他來說是一種奢侈,所以他萬萬珍惜,生怕一不小心連這僅有的快樂也會消失無蹤。他,真的很寂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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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吃過晚膳,楊芷淨沐浴後換了一條淡紫色印花長裙,白色絲織寬帶緊縛柔細的纖腰,在後面相結,帶尾下長垂至地,走動時向後飛動,飄逸飛揚,很是美麗,配上月白色底藍絲繡花寬披肩,仍濕潤的秀髮以紫色髮帶松松束在腦後,泛著健康的光澤,整個人散發出無與倫比的優雅與貴氣,實在很難不讓人傾服於她的美貌與氣度之下。

  來到客舍,那紅衣女子已經醒了,正背倚枕頭,雙手抱膝坐在床上,頭埋在雙臂間,長發披散,遮住了大半個身子。但即使如此,她身上仍帶著可讓男人血脈賁張的魔力。

  聽到門響,她抬起頭,露出那張艷媚的臉來,見到楊芷淨,明顯地愣了一愣,但隨即露出一個友善的笑容,“是姑娘救了我嗎?”她的聲音清柔似風。

  “你覺得怎樣?”楊芷淨並沒走近她,只是遠遠地站著。對於眼前的女人,她實沒有好感。

  “無大礙,多謝姑娘相救。奴家焰娘,不知姑娘如何稱呼?”對於她的冷淡,焰嫌並不以為意,人家救過自己,還有什麼好說的。

  “既然無大礙,那便早點離開這裡。”楊芷淨冷冷地道,對於這種女人,她一向不假辭色。至於她的名字,她更不屑於去記,“你也不必謝我,實話告訴你,如果不是為了和馬為作對,你們這種女人我是看也不會看一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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