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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等顧流墨進去以後,他拿了把傘走向對面,還沒到跟前那女的跟兔子一樣一溜煙兒跑了。

  助理感慨的嘆嘆氣,心裡震驚萬分,從一畢業開始跟著總裁也有十年了。這十年裡總裁在各色女人面前豎起了一座高不可攀的城牆,所有倒貼者無不被他冷淡疏離的態度肝腸寸斷。

  只有這一次,總裁發揮紳士風度了……

  已經第七天了。

  從那個下雨天算起距離今天,已經整整七天。

  那個每天都躲在某個不知名角落偷看他一眼,然後默默逃掉的人,仿佛被那場暴雨沖走了再也沒有出現過。

  顧流墨揉了揉有些酸澀的眉心,站起身眺望遠處川流不息的街道,這座城市越來越躁動,而他心裡的安寧越來越少。

  從什麼時候開始,那道慌張無措的身影烙印進腦海?

  習慣真是世界上最可怕的東西,不知不覺間,他已經習慣了只要回頭就可以看見那道模糊的身影,習慣到成為一種刻入血液的永恆。

  就在思緒一片混亂的時候,放在一沓文件上的手機震動發出嗡嗡的響聲。顧流墨無聲的沉澱心情,接通電話,那一邊趙凌月略帶擔憂的聲音緊密傳來。

  “喂,幕遮他現在狀況很不好,你如果有時間的話能不能麻煩過來一趟?”

  好友的妻子都已經打電話向他求援,足以表明情況不容樂觀,真想不到有什麼事能讓蘇幕遮情緒異常。顧流墨應了聲“好”將所有的行程延遲,不到半個小時就到了蘇幕遮的住所。

  即使已經在官場混得風生水起,蘇幕遮的房子依舊沒有大規模裝修,距離上一次來沒有多大變化,力求舒適整潔,溫暖安逸。

  輕車熟路走進書房,蘇幕遮正站著執毛筆臨摹,見到他來瞭然一笑,完全看不出有任何不愉快。顧流墨見此也不多說,走到另一邊的椅子上坐下,他人屋檐下,說不出的隨心愜意。

  直到最後一筆寫完,蘇幕遮凝視著自己相似有餘力道不足的字時,忽然莞爾,無限感慨。

  “爺爺生平最驕傲的就是一手好字,可惜他人去了,我們沒一個能繼承老人家的衣缽。

  爺爺生平最疼愛的小輩兒是我表妹,傾盡所有教授,可惜我也沒能救下她的命……”

  幕的爺爺他早有所聞,一生愛字成痴,嘔心泣血,當今稱之“書法家”當之無愧。顧流墨對一個月前這個大文豪的隕落也是無不感慨的,恍惚中又聽蘇幕遮繼續說道。

  “爺爺去世,我全部歸咎於表妹,我怨她任性自私害了小姑害了爺爺,不許她到靈前拜訪,諷刺她同樣不得好死。

  然後,當戲言成真,聽到她悲慘死去的消息,我忽然發現,所謂怨恨只不過是期望太過,愛之越深責之越切。”

  顧流墨認真聆聽著蘇幕遮傾訴,不知為什麼整件與他無關的事突然好像有了莫名的牽扯。

  他忽然就想起十幾年前,那次唯一一次多管閒事,那張倔強卻布滿悔恨淚水的臉,想起蘇幕遮不同尋常的那句“她也有今天”,想起不管颳風下雨永遠站在背後卻從來不敢面對他的背影。

  看似毫無關係其實千絲萬縷的畫面串聯在一起,電光火石之間,解釋出一個答案崩進顧流墨腦海,他音調不穩的問蘇幕遮。

  “十二年前我送回G省的那個女孩兒就是你表妹……”

  還是第一次看到顧流墨這般,蘇幕遮頓了頓,仔細回想了一番點頭。

  “嗯。”

  隨著這確定的一字,心裡僅存的僥倖與念想統統被一刀斬斷,再也拼貼不全。心頭燃起熊熊的怒火,顧流墨走近蘇幕遮面前緊緊攥住他的衣領使勁兒往上提,將他逼退到書桌邊緣,臉上的神情冷靜而可怕。

  “蘇幕遮,你是不是男人!”

  你是不是男人,跟一個女人計較!

  你是不是男人,不保護好自己的妹妹!

  你是不是男人,在她已經愧疚到崩潰的時候狠狠再補一刀!

  腦海中不停縈繞著那句——並不是所有的事情都可以擦掉舊痕,重新再來。鏡子碎了就是碎了,勉強拼貼在一起,縫隙也會永遠留在那裡,每次看到都是一種無法抹去的遺憾。

  當她說出這些的時候該是抱著一種怎樣的心情?

  任由蘇幕遮頹敗的坐在地上,慚愧懊惱同當初的她一樣滿是悔恨的慟哭,顧流墨再也懶得看他一眼,轉身出了房門。

  那天的天氣仍是不怎麼好,空氣中都瀰漫著一股悲哀至腐朽的味道。

  車子遠遠的停在華家大門口,顧流墨坐在後面透過車窗所有所思的眺望,半響才出聲。

  “她叫什麼名字?”

  副駕駛上的助理像是猜到了老闆會這麼問,將夾在資料中的一張照片遞過去。照片上的她沒有悲傷沒有眼淚,笑得沒心沒肺,純淨的笑靨能刻進人心中最柔軟的深處。

  照片右下角署名——華灼。

  桃之夭夭,灼灼其華。絢爛到極致卻也嘆惋到極致。

  “走吧。”

  心中驀地泛起絲絲疼痛,顧流墨沉重得閉上眼睛,終於肯承認那道陪伴他十二年的身影是真的消失不見了……

  四年後:

  商務車平穩的行駛在返程途中,正開車的助理心情格外愉快。

  “總裁,這次回去老夫人肯定給您安排了相親宴,您推了這麼多次,今兒痛痛快快答應,是真想定下來了吧?”

  三十七歲的黃金單身漢引得無數名媛趨之若鶩,可是總裁從來也不曾對哪個上過心。老夫人簡直急得頭髮都白了,全天下的父母皆是如此,兒子再怎麼事業有成,也不如有了家庭更讓他們踏實放心。

  跟著總裁久了,早就擺脫了那種上層下層領導關係,他是真心希望總裁能找個體貼懂事的妻子,安定下來。

  顧流墨充耳不聞,目光掠向遠處。

  “前方路口右行50米。”

  助理也不知道這是哪一出,不過習慣了聽從指揮,當下調轉方向盤照命令行事。最終停在一個孤兒院門口,還沒反應過來總裁就已經下車。

  “不用跟來。”

  正準備鎖車的手猛然停住,總裁的腦迴路他已經不再努力跟上了,只能百無聊賴在車上等。

  當顧流墨抱著一個五六歲的小姑娘走出來坐進車裡時,助理發現自己有瞬間完全不知道該怎麼開車。

  透過後視鏡看去,小姑娘扎著兩隻羊角辮唇紅齒白,粉嘟嘟的小臉蛋兒如上等陶瓷,大概因為怕生得關係整個人窩在顧流墨懷裡並不說話,最招人的是那一雙眼睛清澈得恍進人心底,明亮澄澈。

  顧流墨摸摸她柔軟的小手,察覺到她的緊張和害怕不自主放緩了聲音。

  “別怕從現在開始我就是你爸爸了,我會好好照顧你的,不用怕。”

  大概是顧流墨的聲音太溫和,長得太具有說服力,小女孩兒慢慢抬起頭怯生生看他。

  “我……我還沒有名字……”

  輕輕得把小女孩兒抱進懷裡,顧流墨淺淺笑開,若有所思開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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