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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所謂送入教坊司,便是降為樂籍的官jì。

  後來沈羲忙於追查畢尚雲的事,竟是未曾關注這層。

  “韓凝怎麼樣了?”她問道。

  蘇默抿了抿唇,說道:“韓家倒台後,韓凝在翠湖裡跟史棣的事不知道怎麼也在那時候悄悄傳開了,牢獄裡呆著的時候別說有人來贖,就連買她回去為奴作妾的都沒有。

  “後來就入了教坊司,她憑著自身技藝,倒是也闖出了一番名堂,現如今是教坊司下澹雅堂的頭牌。”

  教坊司下的澹雅堂,當然就是專供王公貴族們特享的官家jì院。

  以韓凝的姿色才藝,要成為jì坊頭牌可謂輕而易舉。更別說她還頂著昔日大周第一貴女的稱號。

  但是想想她到底還是淪落成了娼jì,這落差還真是有些大。

  “那她成了頭牌又如何?”她問。

  這頭牌再紅都好,終歸於他們不相干了,即便是蘇默知道,也應該早就已經知道,巴巴地提及她,定然有原因。

  蘇默沉了口氣,便就解釋道:“據jì坊里的老鴇說,這韓凝竟才去半個月就把原先幾個頭牌擠下來了。

  “近日,五軍都督府下兩名千戶慕名而去,卻又因為她而起了爭執,在jì坊里大打出手,此事傳到了衙門裡,負責中軍都督府的定國公將他們二人給停了職。

  “偏生這二人的夫人都來頭不小,聽說他們是為著jì坊里的韓凝丟了官職,昨日兩位夫人便帶著人去往澹雅堂將韓凝給打了。

  “巧的是這韓凝又還頗得護國公次子諸萱的青睞,諸萱從前就十分愛慕韓凝,但韓家卻還瞧不上諸家。

  “如今諸萱得了機會,時常過去聽她彈琴奏樂,據說還起過把她贖回府里的心思,只不過家裡不准,也就只好在外多加關照。

  “這裡聽說她被打,也沒有管三七二十一,當下就著人去把這兩位解職軍官的家裡也給鬧了。

  “這件事五軍衙門已經收到狀子,但他們不敢直接告訴太子殿下,來靖南王府求助,屬下推託不過,只好答應他們先跟殿下說說。”

  沈羲聽完這段也是愣了,這韓凝入了娼館竟然還這麼會來事兒,這朝廷才安穩多久,她這裡倒是又極盡辦法來挑撥大殷將領與勛貴關係了。

  當真以為憑她自個兒還能折騰出什麼浪花來?

  “教坊司又是幹什麼吃的?”她把茶盅放回几上。“這麼不服管教,他們就聽之任之?”

  蘇默忙說道:“因著護國公地位殊然,教坊司的人也不敢惹。

  “據說規矩還是有的,但也擋不住韓凝手段厲害,教坊司過去的人竟也在她面前無甚脾氣可言,更從她言語裡挑不出什麼錯處。”

  韓凝昔日到底是韓家深閨里養大的小姐,學識淵博,又擅揣人顏色,若是連個小小的教坊司都應付不了,也確實愧對當初對燕王府以及沈羲作下的那些卑鄙手段。

  沈羲睨著她:“那你過來是讓我處置韓凝,還是為著幫忙解決護國公次子與兩名將軍的糾紛?”

  “是諸萱與將軍的糾紛。”

  蘇默道:“韓凝不在話下,也根本無須驚動殿下。

  “只是諸萱與千戶們這筆恩怨,衙門裡若是照章辦事,極可能得罪護國公府。若是要通融,又恐太子殿下回頭怪罪。

  “所以定國公便就尋到了王府,想請殿下幫著拿個主意。”

  如今五軍總帥為蕭淮,掌管中軍都督府的是靳宵的父親定國公。

  第537章 稀罕的劍

  而幾位國公爺都是皇帝的親信,這事兒要是大事化小,甚至是小事化無都沒關係。

  可關鍵是他們頂上還有個蕭淮,以蕭淮對韓凝的態度,這要是傳到他耳里,回頭他們不全都落個不是才怪!

  可若是直接上報給他吧,護國公必定挨訓,這樣一來定國公鐵定又落了不是。

  定國公想來想去只能尋旁邊人想辦法,然而賀蘭不在京師,霍究最近又掉進了蜜罐里,輕易見不著人,想著還是找沈羲合適,這便就求了蘇默當說客。

  沈羲聽完簡直無語。

  一個個地跟得皇帝久了,都成了老狐狸呢。

  她說道:“當報則報,當罰則罰,有什麼好計量的?究竟是他們兩府的和氣要緊,還是軍中規矩要緊?

  “傳我的令,自今日起,韓凝不得接待任何官吏,上至王公,下至衙役,若再有前去教坊司捧韓凝場的,教坊司從上至下一律獲罪!

  “再讓人去傳句話給她,既是入了娼門,就好生地干她的營生,再興風作浪,蕭家天下,多的是喜歡斬糙除根的人!”

  她雖然不確定韓凝是真想興風作浪,還是出於她自身利益而挑撥起的紛爭,但她再也不想因為區區一個她而影響到大殷秩序。

  要取她的命何其容易?

  但她用不著拿性命相脅,也能讓她老實下來。

  “至於諸萱鬧出來的這件事,”說到這裡她停了停,“既然定國公前來問我的意見,那我覺得從長遠考慮,他最好的辦法就是直接稟明太子殿下。

  “而且我相信皇上和殿下都不會希望在朝勛貴們會因私而忘公。”

  靳家為首的這批勛貴將領都是多年來對蕭家忠心耿耿的,他們絕不會想跟朝廷玩什麼心眼。

  但是越是太平天下越是應該謹慎,因為稍一失防,就容易留下漏洞助長歪風。

  “屬下知道了。”蘇默頜首。

  沈羲這裡想了想,又問道:“韓敏呢?”

  蘇默微頓,說道:“聽說也入了教坊司,但沒去娼館,只在坊里演習。初初在大理寺時曾經試圖尋短見來著,但被人及時發現,命便救了下來。”

  沈羲點點頭,沒再接著問了。

  想來韓家女眷下場大抵如此,韓卿卿也是多虧了有個那般聰慧果敢的母親,這才避免這一生的悲慘命運。

  翌日蕭淮去了趟五軍營,回來後果然臉色就臭得很。

  “你把他們怎麼樣了?”沈羲正窩在美人榻上昏昏欲睡,見他這般便就打起精神笑問。

  他冷哼道:“諸家那小子不是喜歡韓凝嗎?我讓他選擇,要麼淨身出戶斬斷跟護國公儲一切關係跟韓凝在一起,要麼從此以後不許踏足青樓jì坊!”

  “他選了什麼?”她有點好奇。

  “當然是收心了。

  “韓凝在史棣身上丟了身子,後來又這麼會來事兒,便是真得了她,日後他還有本事降得住她?

  “昨兒被他爹好一頓罵,也清醒了,他是豬腦子才會選擇要她。”

  他邊說邊伸開雙臂等著她過來寬衣。

  沈羲仍挨在枕上笑著:“別,我身子乏,懶得動。”

  “這麼懶怎麼行?”他走過去拉她,“起來活動活動,這都入秋了,天天躺著,仔細身上長膘。”

  雖然他是希望她能胖一點兒,但也不能不活動。

  沈羲拗不過他,只好坐起來,說道:“那你先更衣,然後咱們去端寧宮走走,你傳教坊司里遣個擅彈琵琶的過來吧。”

  蘇默說韓敏一手琵琶彈得極好,並有被栽培成為樂娘的勢頭。

  端寧宮在西路,這邊有個小花園,十分幽靜,沈羲他們過去時亭子裡已經擺好了茶點。

  來的女子身形纖瘦,比起從前韓府里豐潤又嬌蠻的三小姐清減多了。

  隨著指動,音律聲響起來。

  韓敏穿著樂坊女子的彩衣,左額上有道明顯的銅錢大的疤。

  沈羲凝眉,扭頭看著戚九:“她那疤怎麼回事?”

  戚九看了眼低頭吃燕窩的蕭淮,小聲與她道:“據說在大理寺獄中被人欺負了,疤痕就是掙扎的時候要尋死落下來的。

  “不過也因為這道疤,後來倒是因禍得福地沒曾去娼館了。”

  沈羲抬頭看去,那額上的疤竟依然猙獰。

  她知道牢獄裡衙役們對待這些犯官家眷都有種奇怪的心理,越是名氣大的官眷他們就越是喜歡欺凌占有。

  尤其韓家這種根本沒有人敢來沾灰救贖的人家,拖出來欺辱是常有的事,在他們看來,拖去jì院也是要破身的,況且她們賤籍,就是丟了身子也不要緊。

  韓敏容貌不俗,遭遇這種事不奇怪。

  只是她竟有這種寧死不屈的勁頭,卻令沈羲有些意外。

  韓凝必然也經歷過這些事,但她能夠自大理寺無傷無痛地出來,還能當頭牌,必然是屈從了的。

  也說不上那種情況下,究竟怎麼選擇會更好,但是毫無疑問,在端正二字上,韓敏再不濟,也強過了韓凝。

  她實無心聽曲,不過是為著看看韓敏。

  吃了半盞茶,卻是又因為蘇默的話而想起乾清宮那邊的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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