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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怎會出現在這裡,”江秋萍平淡地複述了一遍,腦筋飛快地運轉道,“我認為有兩種可能。”

  “第一,有人運用手腕,從宗人府里拿出了這一對令牌;第二,有人暗度陳倉,從宗人府里將它偷了。這是結果,姑且先不論,我比較好奇的是這塊令牌到底有什麼用,以至於這些刺客寧願冒著偷盜府庫的風險,也非要將它帶在身上?”

  所謂有因才有果,知辛覺得他恰恰說到了點子上。

  這時令牌和槍身已經傳回了李意闌手中,他托著兩樣東西,心裡忽然有種說不上來的奇異感。

  一樣是袁祁蓮的令牌,一樣的袁祁蓮鑄造的槍,要是早知道自己有朝一日會和這位故去的太僕有這麼糾纏不清的緣分,當年學藝的時候就該多嘴問問師父,那位素未謀面的鑄師大概是一個怎樣的人,他平生有哪些幸事,又是因為什麼英年早逝。

  只是千金難買早知道,當年師父沒有多說,李意闌也沒有多問。

  不過李意闌心想,解戎既然是師父從鑄爐里搶出來的,那他和袁祁蓮應當交情匪淺,不然進不了鑄師視為聖地的鑄劍堂。同理反推,袁祁蓮出了事,按照師父的脾性也絕不可能坐視不管。

  師父應該多少是知道一些事的,比如認識袁祁蓮的個別部下和朋友,又或者知道那人死後葬在了哪裡。

  只是李意闌手頭沒有從息心觀帶下來的信鴿,要是想知道這些,就只能千里迢迢地差人去問,然而這一趟來去不下十來天,早就超出了辦案的期限。

  雖然來不及,但稍後他還是會安排人去跑一趟,來日方長不可預期,他從來不是那種明知道結果不如意,就會頹然坐以待斃的人。

  李意闌須臾之間就做好了決定,同時他又試著去想了想,奉天十二到十三年的時候師父有沒有說過什麼、出過遠門,又或者收到過誰的來信?

  可惜山上的歲月在日復一日地埋頭苦練下變成了記憶里一片撥不開的雲霧,因為未曾留意和事不關己,李意闌想了半天卻只得來了一陣惘然,他暫時剎住回想將槍桿別進了腰間,接著去看那塊忽然出現的令牌。

  由於沉思的期間,李意闌的指腹一直在令牌的紋路上無意識地搓碾,這使得他舉起令牌準備再次端詳的時候,居然在自己的指頭上發現了一條暗紅色的泥痕。

  那泥痕色若黑紅,像是沒有干透的血,李意闌眼底生疑,立刻將令牌換到另一隻手上,攤開指頭去加以分辨。

  顏色近似的東西委實不少,諸如血跡、胭脂、礦料以及……

  李意闌忽然一怔,眼神迅捷地在令牌和指頭上掃了一眼,見那令牌凹凸的角落裡不乏有些黑色的線狀垢塵殘留,心裡便像被點醒了一下似的通透起來。

  他放慢語速地猜測道:“張潮剛剛說這令牌是一符兩副,湊在一起才能拼出完整的‘奉天’二字,那有沒有這種可能,這是拿來對暗號,確認雙方身份用的?比如我是其中一個持令者,只有接到了印有另半塊圖章的書信,才會執行命令。”

  “還有,道長你過來看看,這縫隙里的余塵,是不就是印泥?”

  王敬元聞言起了身,一旁的江秋萍同時接話道:“有可能,這跟文人的藏頭詩是一個道理,只有互通規則的人才玩得下去。”

  “而且此君令消失了十幾年,在平樂案後也失去了效用,不過是一雙蒙塵的鐵塊,要不是張潮搜出了這個,誰能想得到會有人打它的主意?我猜宗人府恐怕至今都不知道,府庫里少了這麼一樣東西,小材大用,何樂而不為呢?”

  吳金底氣不是很足地說:“但如果是密語,不說朝廷,單就我以前待過的火器營,加密的法子就一大堆,背後的人為什麼要多此一舉,去招惹宗人府呢?”

  “因為它特殊吧?”白見君是旁觀者清,悠閒地說,“所有人一看就它就會想起那個袁祁蓮,就像我剛剛看見那桿槍身,就知道你們大人是胡久行一樣。”

  “前輩的意思是,”李意闌說,“有人在引導我們,將幕後者往袁祁蓮那一脈的方向想,是嗎?”

  白見君可不管別人是怎麼想的,他端起茶碗聞了聞清香,說:“反正我有這種感覺。”

  李意闌去看江秋萍,後者幅度極小地對他點了下頭,互相心照不宣,李意闌便誠懇地笑道:“老實說,其實我也有。”

  寄聲的上下牙板剛嗑到瓜子,一聲脆響被他及時扼殺,他將瓜子丟進殼堆里,過來湊熱鬧道:“誰引導我們,馮坤嗎?誒喲這老匹夫可真高明,將屎盆子扣到死人身上,自己坐收漁翁之利,佩服佩服。”

  這話雖然大不敬,但也不屬於空口無憑。

  在慈石和百歲鈴等線索出現之前,他們空口懷疑首輔,可走到這一步的時候,其他的干係暫時不明了,但中書省的那位朱大人真真確確是個馮黨。

  只恨饒臨山高水遠,沒法立刻去落實。

  王敬元在他們交談的期間,自顧自用茶刀從令牌上剮下了一團黑垢,然後順手捻來一張宣紙,壓著茶刀將垢泥在紙上蹭開了。

  接著他點燃近處的燭台,端起宣紙將有泥的那塊地方懸在火苗上方烤灸,很快那些暗紅色的痕跡就變成了黑色,可等王敬元將紙挪開之後,黑色又迅速恢復成了暗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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