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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用!」

  崔夙擺手止住了素繯,自己當頭走了進去。素繯見這架勢鐵定是攔不住了,只得匆匆跟了上去,至於胡庸則朝著寫有慈壽宮三字的牌匾看了好一陣子,最後眯著眼睛優哉游哉地邁開了步子。看那架勢,哪裡像是在皇宮大內行走,簡直就像是自己的後花園一般。

  進了慈壽宮,崔夙卻發覺那些太監宮人的神情很有些詭異,招來一個詢問了兩句,她方才得知一大早,這些人全都發覺自己躺在一個偏殿中,不免都有些惶惶然。只不過因為渾身沒病沒災,又沒有其他的隱患,所以慌張歸慌張,卻沒有及時上報。

  崔夙知道這必定是當初那個人進來的時候搗的鬼,只是卻不好解釋,微微一笑便往內間走去。常來常往的素繯自然不會引起多少注目,儘管她的面色呈現出一種病態的蒼白。然而,胡庸卻不一樣,那個東張西望的樣子實在太過招搖,幾個宮人太監實在看不下去,竟是偷偷笑了起來。

  「胡……胡侯!」

  一個突兀的聲音忽然響起,四周不禁一靜。只見慈壽宮總管張年不知從什麼地方竄了上來,竟是舍了崔夙直奔胡庸,看了老半晌忽然拜倒在地。

  「您總算是回來了!」

  網友上傳章節 第四卷 日落碧山廬 第四十五章 心有塵埃

  胡侯?

  崔夙倒是並不計較張年先給胡庸行禮,但是,這一聲胡侯卻讓她忍不住一陣發呆。胡庸原本自陳是太醫令就已經很令人吃驚了,倘若還是侯爵,那麼,只怕當初那些事情背後的文章更大。可是,她雖然對本朝世家談不上廖若指掌,但也至少是知道大半,可並不記得有一家姓胡的。等等,莫非是……她一下子轉頭看著胡庸,臉上充滿了驚愕。她隱約聽說,當初英宗皇帝傳說有一位胞弟過繼給了自己的母家,只因為其母是文宗皇帝的寵妃。之後英宗登基,爭皇位的兄弟貶的貶殺的殺,只有這一位出繼的封了侯爵。難道就是眼前這個胡庸?

  一瞬間,胡庸臉上的懶散之色無影無蹤,取而代之的則是一種平靜而又漠然的表情。他盯著伏跪於前的張年看了半晌,忽然淡淡地吩咐道:「起來吧,早在離京的那一天,我就說過,那所謂的侯爵我不稀罕。都幾十年的事了,虧你還記得清楚。」

  張年緩緩爬起身來,畢恭畢敬地肅手答道:「在奴才心中,胡侯永遠是胡侯。只要您回來了,那些跳樑小丑自然不足為道。」話說到這裡,他方才瞥見了一旁面沉如水的崔夙,慌忙上前重新見禮,面上頗有些訕訕的。

  崔夙強自把到了口邊的疑問吞了回去,犀利的目光朝四周看熱鬧的宮女太監掃了一眼,眾人立刻慌慌張張地退避開去,饒是如此,她亦知道剛剛那一幕一定會在宮中傳揚開去。來不及細想太多,她便當先穿過珠簾往暖閣的方向而去。就在推門而入的一剎那,她卻猛地猶豫了。

  「長公主……」

  素繯打從剛剛就是疑問多多,只是一直憋在心裡不敢多問.16K.更新最快.此時見崔夙面露猶豫,便乾脆把牙一咬上前請纓道:「還請讓奴婢先進去!」

  崔夙卻忽然意味深長地看了她一眼。旋即一字一句地吩咐道:「素繯,胡先生陪我進去就好,你在這裡等著!」她說著瞧了一眼跟在後面卻不敢靠近的張年,心中暗自嘆了一口氣。多年前地舊事,除了田菁和徐瑩之外。大概知道的人也就只有這寥寥幾個了。

  素繯原想開口相勸,想到劉宇軒都特意退避了開去,再想想崔夙的脾氣,她也只能怏怏作罷。等到崔夙進門,她一瞬間把全身功力都提聚了起來,只想著關鍵時刻能夠奮力一拼,孰料此時腰間頸間忽然一麻,好容易提起來地功力竟忽然如潮水般退去,想要再提起半點也是難能。全身上下只存著一種懶洋洋的味道,卻異常舒服。

  瞥見胡庸向她微微一笑,隨即跨入了門檻。又反手掩上了房門,她只覺得又氣又急。但卻沒有任何辦法。雖說身後還有幾個鐵衛和護衛。但是,她卻沒有一絲一毫地安全感。

  這個世界上。永遠只有自己的實力才是最可靠的!

  一進暖閣,崔夙第一個瞧見的不是正對門口的徐瑩,而是那邊椅子上坐著地男人。儘管他戴著銀假面,頭臉什麼都看不清楚,但她還是直覺地認為,那就是她要找的人。然而,還不等她開口,徐瑩便忽然失聲驚呼道:「師傅!」崔夙從來沒有在徐瑩臉上看到過那麼豐富的表情,那一聲驚呼中,流露出的不止是茫然和驚愕,更多的還有手足無措和欣喜若狂。見徐瑩忽然衝上前來,她乾脆讓開了一步,然而,對方卻忽然在離著胡庸還有數步遠的地方跪了下來,隨即重重磕下頭去。

  「傻瓜,我們師徒倆還用得著這套麼!」胡庸倏然踏前一步,一把將徐瑩拉了起來,愛憐地在她肩膀上拍了兩下,「這許多年還是老樣子,看來我那點醫術你沒有白學!好了,這邊就留給他們兩個,我們上外頭說話!」

  他說著便拽住了徐瑩的胳膊,不由分說地雙雙出門,關門的時候卻忽然衝著崔夙喝道:「長公主,人各有苦處,都有不得已,得饒人處且饒人!」

  什麼叫得饒人處且饒人,這個人用得著她饒麼?

  崔夙心裡猛地生出一股極度的不平,一雙眼睛更是死死地盯著那銀面具,倘若目光可以殺人,她地目光早就透過那面具,把那個人割得體無完膚。多少年的盼望,多少年的怨恨,她一直都想找到一個宣洩口,可是,她一次又一次地失望了。而這些天來,她最最焦頭爛額地原因,居然也是因為這個人,因為這個也許是她父親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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