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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世子為何不先去見見陽平君?」伍形易心中暗嘆,語氣卻仍舊輕鬆得很,「要知道陽平君才是如今中州實際的掌權者,而興平君只不過擔了虛名而已。世子的名分乃是周侯當年親定,要奪回大位,自然就應當謁見天子,然而才能借兵,不是麼?」

  樊嘉頓時一怔,心中自然大受震動,可是,經受了這一次的嚴酷打擊,他再也不是當年只知風流的世子了,強烈的危機意識下,他感受到了朝局底下的重重暗流。中州天子明顯有重振王權的意思,而他要做的無疑和對方的意圖分道揚鑣,又怎麼可能借兵?退一萬步說,即使能夠打回周國,他到時也不過一個傀儡,既然如此,等對方找上門來豈不是更佳?

  他微微搖了搖頭,語氣堅定地說,「多謝伍大人好意,我還是先去見見表弟再作計較。今日能夠得伍大人援手,樊嘉沒齒不忘!」

  伍形易也不再多勸,如言將其送到了興平君府,隨即調頭前往王宮。張家和安家的敗亡著實太快了一些,動作也太蠢笨了,他不能不猜測,姜偃這位天子在其中扮演了什麼樣的角色?想想也覺得好笑,自己當年把練鈞如當作傀儡,而練鈞如如今待姜偃也是如此,儘管形式有所不同,但實質卻是同樣的,這大概就是天理循環吧。

  對於伍形易的突然造訪,隆慶殿中的姜偃自然是驚愕非常,可是,在聽說樊嘉潛逃到了華都時,他還是忍不住容色大變。待到伍形易說明樊嘉正在興平君府之後,他更是心頭悚然,藏在身後的手緊緊握成了拳頭。良久,他的眉頭終於舒展了開來,捏緊的拳頭也漸漸鬆開了,看著伍形易的目光中充滿了高深莫測的意味。

  「多謝伍卿特意相告,朕明白了,這些事情就交給練卿處置就好!朕有些乏了,你先退下吧!」他不經意地揮了揮手,隨即召來了趙鹽,緩步朝內殿行去。

  「看來他還真是『識時務』。」伍形易喃喃自語地吐出幾個字,不以為意地退出了大殿,在走出宮門的一剎那,他突然瞥見了遠處一閃即逝的一個人影,心中掠過了一絲明悟,那張無所不在的大網,似乎已經漸漸收緊了。

  練鈞如得到消息趕回興平君府的時候,已經過了傍晚時分,饒是他事先如何設想,也沒有料到樊嘉能夠突破重圍來到華都。這一個周密的策劃之後,理所當然地隱藏著一個人或一大勢力,那麼,究竟是誰呢?還有,樊嘉畢竟是周國世子,如果能將其捧起來,不見得就會讓王姬離幽輕易得逞,對於那個女人,他實在是忍夠了!

  「表哥!」練鈞如推開書房大門就看到了樊嘉消瘦的身影,連忙快步上前打了個招呼,「真是老天開眼,我還以為再也見不到你了!」

  「表弟!」樊嘉才一開口便露出了苦澀的笑容,「論理說,如今幽夫人已經再不是我的母親,我們之間的親緣關係其實已經斷了。只不過我還是厚顏來了此地,只希望表弟不要見怪就好!這一次我能逃出生天,多虧了楚情館的那位北冥老闆,還有幾個忠貞不二的衛士……真是好笑,想不到我也有今天的下場!」

  練鈞如這才鬆了一口氣,北冥節此人他當然不會忘記,當初正是此人引見,他才得以和黑水宮拉上了關係,如今看來,黑水宮也不想放任周國獨大,既然如此,事機就仍有可為之處。「表哥,話就不要這麼生分了,你我之間雖然也有彼此利用的地方,但至少仍有情分,這就夠了!你此次艱險逃難,應該有追兵一路尾隨吧?」

  「沒有,別說追兵,就連一個注意我的人都沒有,似乎,我這個世子別人還不放在眼裡!」樊嘉的臉色愈加難看,能夠逃脫固然是幸事,但反應這麼平淡,豈不是證明他這個世子全無可用之處?「表弟,你的恩情我不會忘記的,至於我此次的來意,不過是避難而已,你能收容我就足夠了,此外別無所求。對了,我聽說周軍和北狄騎兵交戰數場,互有勝敗,而旭陽門主陽千雋在追殺炎侯失敗之後,似乎也有動作了。」

  前線軍情練鈞如自然知道,可是,聽說樊嘉這消極頹廢的態度,他還是感到一陣奇怪。根據他一直以來的認識,樊嘉就算談不上飛揚跋扈,也至少是盛氣凌人之輩,絕不會如現在這般模樣,是他真的認為回國無望,還是有其他見識?

  「表哥,男子漢大丈夫,成敗得失是常有的事,再說了,亂臣賊子人人得以誅之,說不定哪一天,你還能夠奪回屬於你的地位!」練鈞如笑著安慰道,話未說完,外間就傳來了姜傑的聲音,「殿下,外間有人求見!」

  練鈞如歉意地朝樊嘉點點頭,立刻轉身離開了書房。外間自然是沒有求見的人,有的只有一封軍情急報,他迅疾地拆開一看便陷入了怔忡,如今商國初定,那些軍馬自然不能輕易撤出,既然如此,他又拿什麼去應對夏國那個亂局,還是說,真的要靠南蠻首領孟驕陽?閔西全的信函上說得十二分無望,是局勢真的崩壞至此,還是虛妄之詞?

  「那就打吧!」練鈞如突然低聲吐出幾個字,神色也隨之堅決了起來,緩緩將信函收入了懷中,「姜傑,樊嘉從今日起留在府中,你好好看著他,別讓他和兩位如夫人有過多接觸的機會。還有,倘若事機有變,你就立刻聯絡老金,將他送到陽平君府,記住了麼?」

  第十章 老將

  湯舜允一死,商國的局勢自然就少了幾分變數,原本寧死不離開譚崆城的承商君湯舜方也改變了主意,得意洋洋地騎乘著殷鶴抵達了殷都,理所當然地承繼了商侯之位。姑且不問文武百官是否服膺,單單看這位懦弱的商侯坐在寶座上的模樣,不少人就徹底喪失了對未來的信心。要不是嚴修和許凡彬百般用計籠絡,只怕諸多朝臣會散去一大半。饒是如此,兩人也幾乎鬧了個人仰馬翻,這才勉強安定了局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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