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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人靠處伸出一盞琉璃燈,照出蘇錦蘿那張蒼白小臉。頭髮蓬亂的模樣,像只失足落水的小奶貓。
“何故怕我?”陸迢曄站在那處,居高臨下的看向蘇錦蘿,姿態睥睨,猶如在看身下螻蟻。
蘇錦蘿被凍得厲害,她使勁環住自己,頭頂是氤氳而下的燈色,照在晶瑩剔透的冰面上,看上去暖融融的。
不自禁將自己往琉璃燈下挪,蘇錦蘿軟著嗓子,嗚咽出聲,“大哥……”
“你大哥在別處尋你。”陸迢曄挑了挑手裡的琉璃燈,下頭的小姑娘縮著身子往側邊挪一挪。
陸迢曄又將琉璃燈往右邊挪。
小姑娘委屈的跟著往右邊挪。
小奶狗一樣。
陸迢曄不自禁勾唇。膽子也小的可憐。不過他可不記得自己做過什麼事,讓這小東西怕成這副模樣。
房廊外傳來紛繁的腳步聲,陸迢曄眉目一挑,突然攏袖跳下美人靠。
蘇錦蘿只覺身旁一震,還沒反應過來,就被一陣冷梅香氣籠罩,身子一輕,被托舉回了岸上。
身上罩下一件白狐裘,蘇錦蘿仰頭看去,陸迢曄正彎腰去撿琉璃燈,褪了白狐裘的他露出頎長身形,寬肩窄腰的尤其利落好看。
好看個屁!
蘇錦蘿唾棄。這就是只吸人精血的男狐狸精!不然怎麼總愛穿毛絨絨的狐狸皮?
“蘿蘿?”蘇清瑜的聲音遠遠傳來,蘇錦蘿鼻子一酸,想起身,突然尿意急涌。
啊啊啊啊,這白狐裘上都是那煞星的味道,蘇錦蘿覺得自己有點承受不起。
猛地一下將白狐裘扔還給陸迢曄,蘇錦蘿白著一張臉夾腿往後躲,“天天天冷,你你你多穿穿穿……”
聽著蘇錦蘿那不成話的抖音,陸迢曄也不知這小姑娘是凍的,還是嚇的。
不過看模樣,應該是嚇的吧。
“天冷,蘿蘿莫凍壞了身子。”白狐裘被小心翼翼的披到蘇錦蘿身上,蘇錦蘿看著近在咫尺的俊美男人,兩眼一翻,又暈了過去。
“蘿蘿!”
蘇清瑜疾奔而來,猛地一下扶住蘇錦蘿綿軟的身子。
“方才摔到冰面上,應當是被嚇暈了。”陸迢曄慢條斯理的替蘇錦蘿掖了掖白狐裘。
即便是暈著,蘇錦蘿也能感覺到陸迢曄的氣息,她顫著眼睫,小臉白生生的靠在蘇清瑜懷裡,連呼吸都微弱了。
真是可憐呀。
陸迢曄笑道:“天冷,帶回去換身衣裳,烤烤火吧。”
蘇清瑜一把將蘇錦蘿抱起,徑直回了鯤玉園。
作者有話要說: 嘖嘖,小可憐,媽媽疼你!
第10章
蘇錦蘿一醒過來,就是滿地找恭桶。
她甚至覺得,自己是不是要隨身系個兜布,不然若是突然瞧見那靜南王,失態的話,她就算臉皮再厚都撐不住。
又不是三四歲的娃娃,還能管不住自己小解!
蘇錦蘿鬱悶的皺著一張小臉,抻著脖子往屏風外頭張望。
“姑娘。”玉珠兒端著夜宵進來,“大公子跟靜南王在書房說話。”
方才姑娘昏迷不醒,大公子急急喚了大夫來,又守了半個多時辰,直到方才,才急急去了書房,吩咐說,人醒了,立時來通報。
“唔……”蘇錦蘿含糊應一聲。
人怎麼還沒走啊?一個王爺,怎麼無所事事到此種地步?
“姑娘,大公子吩咐小廚房給您燉了燕窩紅棗雞絲湯。”玉珠兒擺好碗筷,替蘇錦蘿盛出一小碗。
蘇錦蘿系好腰間絲絛,淨手後坐到繡墩上舀了一勺湯入口。
湯汁濃郁鮮美,帶著紅棗的香甜味,糯糯的燕窩裡加了出膠銀耳,入口順滑細膩。
“玉珠兒,你在理國公府這麼多日子,可聽說過,那靜南王的事?”
“靜南王?”玉珠兒眼前一亮,湊到蘇錦蘿身旁。“姑娘不知道,奴婢但凡跟那些小丫鬟、老婆子聚在一處時,就常聽她們提起靜南王。”
“哦,怎麼說的?”蘇錦蘿豎起耳朵。
“咳咳。”玉珠兒咳嗽兩聲道:“性美若玉帛,容俊如神袛,定都城第一君子也。”
“噗……”蘇錦蘿一口湯撲出來,漲的面色通紅。
瞎了,瞎了,整個定都城的眼睛都瞎了。
“姑娘,沒事吧?”玉珠兒替蘇錦蘿擦過嘴,繼續道:“靜南王不僅名聲好,作風好,還不近女色,府里連一個近前伺候的通房、侍妾都沒有。”
是不能近前吧,畢竟那人外白內黑,黑的都沒底了。
“還有呢?就沒有些,唔,私密的事?”
蘇錦蘿覺得,人總有百密一疏,這靜南王活了二十幾年,不可能一直披著這麼一層君子皮,不露出一點破綻吧?
玉珠兒皺眉想了想,然後突然神秘兮兮的湊過來,“姑娘,奴婢聽說呀,這靜南王不近女色,是因為……不舉。”
蘇錦蘿:……好吧,確實非常私密了。
沒有從玉珠兒那打聽到有用的消息,蘇錦蘿將目標放到蘇清瑜身上。就她看來,她這位大哥對靜南王的評價十分之好,好到讓蘇錦蘿開始懷疑,上輩子一劍把她給解決的人,到底是不是靜南王。
……
靜南王似乎真是個閒散王爺,一連三日都呆在蘇清瑜的院子裡頭,跟蘇清瑜談詩作畫,無所事事。
蘇錦蘿忍著尿急,躲到書房的槅扇下往裡頭張望。
她想到一個法子。
什麼能讓人吐真言?酒。
對於蘇清瑜識人不清,跟靜南王這樣的偽君子廝混,蘇錦蘿是非常擔心的,她不能眼睜睜的看著她的好大哥跳進火坑。
“大哥。”蘇錦蘿端著漆盤,站在書房門口,朝蘇清瑜招手。
蘇清瑜放下手裡畫卷,攏袖出來。
“身子大好了?怎麼不多穿些?”
“好了。”蘇錦蘿乖巧點頭,將漆盤塞給蘇清瑜,“這是我自己釀的桂花酒,給大哥和王爺暖暖身子。”
頓了頓,蘇錦蘿殷殷叮囑,“大哥可一定要和王爺喝呀。”
“蘿蘿特意釀的,自然是會全部喝完的。”
書房內,陸迢曄挑著畫卷的手輕動,細細滑過畫軸,眉眼低垂,顯出眼瞼處的那顆朱色砂痣。耳畔處是小姑娘軟綿綿的說話聲,只聽著,就能想像出那張瓷白小臉。
蘇錦蘿喜滋滋的去了,進到主屋內後將玉珠兒招過來,讓她去盯著書房。
那壺桂花酒是蘇錦蘿特意制的,濃度比平日裡飲的淡桂花酒要厲害上許多。蘇錦蘿覺得,就算是再千杯不倒的人,吃上一壺也夠嗆。
就是可憐他大哥要多躺些日子了。
難捱的等了半個時辰,玉珠兒打開厚氈進來,“姑娘,方才奴婢去收拾的時候,酒壺裡頭的酒都吃光了。大公子還嚷嚷著要,看模樣是吃醉了。”
“哦哦。”蘇錦蘿趕緊點頭,腳步一頓,“書房很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