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宥寧同她娘柳玉湖敲門進門,屋內一片和氣。
周文啟端坐在主位,丁懷遠坐在客位,態度謙卑恭敬。
“爹......”
“老爺......”
母女同時出了聲,宥寧帶了些嬌羞,柳玉湖是丈母娘看女婿越看越喜歡的高興勁兒,這屋中四人就只有周文啟苦,黃連般的苦,還不能說出口。
“這些都是你拿來的?你來怎麼不跟我說一聲呀。”宥寧口中的你沒有稱呼,可所有人都知道她在說誰。
周文啟看著那堆東西,後知後覺背後又是一涼:剛進門時,丁懷遠手上是空的。
四人坐下來說著閒話,周文啟強撐著,其他三人笑語晏晏,和睦得仿佛周文啟才是那個初次上門的女婿。
在周文啟快要撐不住之時,丁懷遠轉移了話題:“伯父,晚生失禮,想同宥寧單獨說幾句話。”
瞧瞧這人多會裝,明明是頭老虎,偏裝著一頭羊。
“寧兒,你陪丁大人去走走吧。”周文啟忍著一口老血。
宥寧紅著臉應了一聲是,推著丁懷遠出了門。
柳玉湖喜滋滋瞧著二人出了門,立馬換了板凳挨著周文啟坐了過來,這才發覺不對勁,驚呼起來:“老爺,老爺,您是不是哪裡不舒服?怎麼出了這麼多汗?霜兒這丫頭跑哪去了?都不知道在跟前伺候著。”
周文啟如強弩之末,強撐地一口氣一旦散了,人就泛了力,癱坐在椅子上,氣若遊絲:“夫人吶,我沒事,就是有些累了。”
“老爺,先換身衣裳吧。”
周文啟默許了。
柳玉湖伺候著周文啟躺下,又吩咐人去請了大夫,一臉擔憂地坐在一旁。
小花園裡那二人倒是郎情妾意,春暖花開的。
宥寧今日一身薄衫朝服,官帽早已摘了,頭髮依舊高高束起,露出一股英氣,眉眼間卻全是柔情流轉。
“怎麼今日來也不提前跟我說一聲,嚇死我了。”宥寧故意輕拍了兩下胸口,眼尾帶風輕瞪了他一眼。
“宥寧,我有事要跟你說。”
“恩。”看著丁懷遠嚴肅的臉,宥寧心中突然不安起來,心跳得厲害。
“我要走了。”丁懷遠握著她的手,手微涼微抖,“我暫時離開,你等我。”
宥寧鼓了鼓臉頰,吐了口氣,認真地看著丁懷遠:“等多久?”
丁懷遠微微驚愕,轉而一笑:“現在還不好說......”
宥寧抽出手,打斷他話:“那你意思是要我無限期空等?不問結果?”
“以前沒發現你性子這麼急啊。”丁懷遠抬手摸了摸她頭髮,宥寧偏過頭,不讓他摸,這個時候還有心情跟她開玩笑。
丁懷遠瞧著她真生氣了,原本把想氣氛弄得輕鬆點的心情也頓時散去,復牽住宥寧的手,往她旁邊挪了挪,地上的影子糾纏成一團。
宥寧心口一酸,什麼也顧不得計較,安靜地坐在一旁。
丁懷遠心裡一緊,有些後悔自己沒早些坦白自己身份,宥寧猜到跟自己說出來是兩碼事,可眼下被逼無奈不是最恰當,但卻是最有效:“阿寧,你聽我說。我原本叫丁雲峰,當今聖上的第三子。”
“啊,你就是那個被人盛傳身高三章,耳長垂肩,血盆大口,吃人心肺的那個鎮遠大將軍?”宥寧猛地轉過身,杏眼瞪得圓滾滾地,滿是驚訝,像個七八歲的幼兒,滿是天真爛漫。
丁懷遠心裡那股子不耐煩、焦灼感全部退散開去,輕輕颳了刮她鼻子:“你抓取的重點難道不應該是我皇子,要去奪權的麼?”
宥寧切了一聲:“你是皇子的事,我早就猜到了。不然你以為我這縣令是白當的呀?誰曾大言不慚地許諾我,‘恩,我一定要讓你堂堂正正的當女官’,聽聽這話。不然哪個有權利讓皇帝老子改遊戲規則啊。”
“有趣有趣,這就是一個遊戲規則。”丁懷遠笑意越大,“那我走了,時間我會儘量加快,先三月為期,回不來,我會遣人送信,暗號你知道的。”
宥寧嗯了一聲,拽著他的衣袖,低著頭,露出那截細膩白嫩的脖子,女子的溫柔蔓延出來,她也不出聲,就那麼孩子氣地揪著一點點衣袖。
這麼一寸位置,丁懷遠輕輕一震就能脫身,可眼前這人不是旁人,是他放在心尖尖上的人,丁懷遠嘆了口氣,回身抱住了她,抱得緊緊地:“等我回來。不然......”後半句狠話脫了下去。
宥寧咕扭著被摁在懷裡的腦袋:“不然怎麼樣?你還能殺了我?我跟你說丁懷遠,你要不麻利的回來,我就把自己給嫁了,讓你永遠也找不到,我說到做到的。”
尾音里還是帶著絲哭腔。她平生里第一次喜歡人,老天就給她這麼大個驚喜。
“恩,我不敢。但我能把娶你的人給殺了。”丁懷遠絲毫不給她機會。我殺不了你,還殺不了別人?
“阿遠,你不要變成那樣的人。人都是生死有命富貴在天,如果,我說如果,我等不到你回來,我也會好好活下去,你也是一樣。不要擔心我,我會好好的,別人傷不了我。”
這是宥寧第二次叫他阿遠。
“能不能叫我一聲丁雲峰。”丁懷遠想讓她接受所有的自己,好的懷的,惡毒的,殘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