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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北主屋是周文啟和她夫人的,兩頭東西耳房各一間。
東西廂房是一明兩暗的格局,是周家公子們的住處。
這離宅門不遠,聽得見有人在門口說話。
“周大人,屬下無能,還不曾尋到小公子,我們準備出鎮找。”
“吳捕頭,此事我正要同你說,寧兒已經回了。這幾天辛苦兄弟們了,這些錢你拿去請他們喝酒,改日我再接你們吃飯。對了,每日同去找人的鄉里鄉親也不要落下,錢不夠,明天我帶去衙門。”周老爺的高興溢於言外。
宥寧滿腹狐疑,官差也管自己叫小公子?
再多餘的話,聽不到了,柳玉湖帶著宥寧已經過了主屋廳堂,到了後院。
後院靠右角落處建了座三層高的小樓,是周家小姐們的閨房。
最後是一排後罩房。丫鬟、婆子們吃住在這兒,周家小姐們的小廚房也在這,還有幾處雜物間。
宥寧的房間在二樓最裡面,門上有個“宥”字。
“寧兒,這兒就是你的臥房。”美婦將宥寧拉到窗下的炕上坐定,吩咐了下人,又同她說著家裡人的情況。
宥寧琢磨了好一會才明白這房間怪在哪兒。這屋裡無論是陳設還是顏色沒一處能看出是個女孩的房間。
有丫鬟打了水進來,陪在柳玉湖身邊的范媽媽稍稍替宥寧梳洗了一下,換了外衣。
片刻又有丫鬟進來稟告:“夫人,大夫在樓下前廳侯著。”
柳玉湖揮了揮手,讓丫鬟下去:“寧兒,你先吃點墊墊肚子,廚房已經在準備早飯了。”
“娘,我不餓。”宥寧已經餓過勁了,現在只想洗個澡睡上一睡。
“我兒,疼得厲害吧?”柳玉湖捧著她滿是傷痕的手,心疼得不行,替她吹了吹,眼淚又是將落未落。
宥寧抽回雙手,打十歲以來就沒跟爸媽這麼親昵了。看著柳玉湖神色低落了下去,她暗嘆了口氣,忙連聲安撫:“娘,不疼,不疼。”
柳玉湖怕她哄自己,不願意去看大夫,拿著哄小孩的口氣:“寧兒,樓下來了個鬍子伯伯,我們去跟他玩會好嗎?玩過後,娘就帶你去吃糖人,好不好?”
宥寧無奈地點了點頭,柳玉湖方轉憂為喜。
看完大夫,早飯已經熟了。一碗麵條、一個饅頭、一碟子小菜吃下肚,吃了這麼多,宥寧才擱下筷子。
飯桌上眾人光顧著看她,跟看猴子把戲一樣。
“小弟懂事了,會自己吃飯了,坐得住了。”這是大姐,周絮寧。聽柳玉湖說,大姐今年23,本該前年出嫁的,因宥寧生病,就把婚事往後推了推。
大姐五官小巧精緻,巴掌大的臉,皮膚白皙,說話溫溫和和,未語笑先迎,一副江南女子的溫婉。
“對,寧弟弟今天沒掉飯了。以前啊飯菜是天上一半地上一半,掉的比吃的還多。”說這話的是二姐周佳寧,言語活潑,笑聲爽朗。
二姐是典型北方女子模樣,身形高挑、濃眉大眼,自帶一股英氣。
她今年21了,已經許了婆家,待大姐大婚後,她就出嫁。
宥寧頭大如斗。這個原主人設太搞人了,時時刻刻在給她“驚喜”,這馬甲分分鐘能掉。
“好了,好了,吃飯都堵不住你們嘴。寧兒累了,我帶她先去休息。”柳玉湖見宥寧低著頭不出聲,以為她惱了,忙出言打斷眾人,起身帶她回了房。
之前柳玉湖給她說了家裡的情況,飯桌上一打照面,人就認全了,丫鬟和婆子見過的也都認識了。
“寧兒,你看,這全是你的衣裳,衣領上都有你的名字。”周夫人柳玉湖打開衣櫥,她怕這孩子不信。
周宥寧隨著周夫人的手看了過去,果真,衣領上件件都繡有名字,褲子和襪子也不例外。她突然想起腳上這雙襪子也繡了宥寧二字。
只是這服飾全是男款,無一件裙衫,還有周家兄弟姐妹也都喊她“小弟”。要不是確定自己是女的,她真有一股馬上脫下褲子檢查是男是女的衝動。
家裡人都默認她是男的,這就太詭異了。
“娘,我想洗澡澡。”這疊字一出口,宥寧自己先惡寒了一下。
“好,好,我給你拿衣服,娘替你洗澡。”柳玉湖連聲回答。
“娘,我想美美的。”宥寧戳了戳柳玉湖胸口的花紋,繼續試探。
柳玉湖臉色都變了:“寧兒啊,你是男孩,這衣服才適合你穿,娘的衣服啊只適合姐姐他們穿,你穿不了的。”
“喔。”宥寧委屈地低下頭。心中雜念更多,刻意隱瞞她的性/別到底是為什麼?陰謀?不得已?還是真有個男的叫宥寧?
“寧兒,寧兒......”柳玉湖叫了她好幾聲,宥寧回過神,“你沒事吧?要不你先睡?睡飽了再起來洗?”
“我洗。”宥寧心裡時刻提醒自己,少說話,說短句。
這回范媽媽替她洗澡,她硬著頭皮沒敢推脫。
躺在床上,柳玉湖陪在一旁,沒一會宥寧眯瞪著眼睛,輕輕叫了一聲娘,迷迷糊糊睡了過去。
柳玉湖替她放下紗帳,悄悄關上門。
“夫人,怎麼樣?”周文啟等在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