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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歲歲靠過去。

  雙手環住,耳朵貼在胸口。

  連夏生認命地閉上眼。

  她的擁抱溫柔甜軟,她的呼吸輕淺綿長,她的聲音細小糯亮。

  她說:“夏生哥哥,謝謝你。”

  連夏生緊緊回抱住她, “我並不總是無私,你沒有給出的答案,三年後我會再問一遍。”

  歲歲蹭了蹭他的肩頭,一如既往,以沉默回應。

  說什麼都蒼白殘忍,無言即是柔情。

  離開的時候,歲歲甚至連行李都不需要。來的時候,是回家,走的時候,也是回家。

  無論哪個家,都有她所需要的一切。

  連夏生送她上顧戈的私人飛機。這一趟,從南城去北城,他只能止步至此。

  歲歲歪頭靠在椅背上,顧戈遞給她紙巾。

  歲歲搖頭。眼淚兩滴,手指一揩就消失。

  顧戈:“天下無不散的宴席。”他快速看她一眼,又說:“你還年輕。”

  歲歲懶得解釋。她接住顧戈的打探,本來是他看在她,現在變成她凝視他。

  顧戈唇線繃得更緊,臉有點發燙,腰杆挺得筆直。

  歲歲撇過頭,閉上眼,雙手微微併攏。

  她沒有興趣和他聊天,也沒有興致研究他眼神里的炙熱。

  她心所向,在萬里之外。

  一場飛行,於五小時後結束。天已經全黑。

  歲歲報出堡壘的地址,顧戈臉上閃過一抹驚訝,沒多說什麼,直接命人開車送她。車到大門口,歲歲迫不及待下車,顧戈喊住她,風度翩翩將東西遞給她。

  是一張私人名片。

  他說:“朝小姐,以後有事可以找我。”

  歲歲接過名片,撕成兩半,重新退回去:“謝謝顧先生的心意,再見。”

  顧戈愣在原地,遲遲沒能收回視線。

  從鐵門到城堡入口,歲歲小跑著往裡。空氣里是熟悉的花香味,墨綠色的草地,黑夜中幾盞路燈閃爍,靜謐祥和,這是她的城堡,是她新生的開始。

  從前並不覺得這裡有多好,剛住進來那陣,總是情不自禁和南城的住處比較,短暫離開過,才知道自己最喜歡住的地方原來是這裡。

  她站在門口張望,門鈴敲了好幾遍,遲遲沒有人開門。四處走一圈,門窗緊閉,燈光全滅,像恐怖故事裡被詛咒的城堡,周圍鳥語花香熱鬧非凡,唯獨它孤獨百年。

  歲歲等不及,嘗試著輸入密碼。

  他們的分別並不愉悅,離開這麼久,或許資臨早就更換密碼。

  正這樣想著,忽地叮地一聲,門開了。

  門裡沒有人,放眼望去,漆黑一片,似乎久未住人。

  滿腔歡喜頓時消失。她趕著回來見他,卻從未想過,他是否還等在原地。

  歲歲緩緩蹲下身,在黑暗中將自己抱成一團,上嘴唇磕下嘴唇,吐出兩個字:“資臨。”尾調帶著委屈,像是撒嬌又像是呼喚。

  不會有人應她。

  他走了,搬到別的地方去住了。

  歲歲想著想著,鼻頭一酸,埋進膝蓋間,迷茫又沮喪。

  忽然空氣里傳來沉重的呼吸聲,像是誰從睡夢中醒來:“誰在那裡?”

  歲歲猛地抬起腦袋。

  是資臨的聲音,她不會聽錯,就是他。

  “是……是我。”

  資臨僵住。

  長達一分鐘的屏息以待後,他終於小心翼翼問出聲,“是歲歲嗎?”

  她的聲音軟綿綿:“嗯,是歲歲。”

  他明知故問:“哪個歲歲?”

  她答:“資臨的歲歲。”

  對面的人不再有回應。

  歲歲覺得奇怪,一步步摸黑走過去,到面前,依稀看清他的影子。

  月光下,男人穿著睡袍,低著腦袋,雙手握成拳頭垂在身體兩側,像一個做錯事的小孩子,整個人惶恐不安。

  她伸出手,他卻往後面退。

  “資臨?”

  資臨站著不動。

  他牢牢盯緊她,腦海中浮現沈樹白的叮囑。

  ——“要走出這座堡壘,才能從幻象中解脫。”

  從南城回來後,資臨又開始做噩夢。

  夢裡沒有歲歲,只有他的母親。

  母親拿著血淋淋的刀對他笑:“她也不要你了,你永遠都得不到愛。”

  他在連家別墅等了一夜,眼睛瞪出淚來,渴求她會和他一起回北城。可是她沒有。

  他怪她嗎?當然。怎能不怪,他無法想像,沒有她的日子該怎麼過。人一旦見過光明,就再難以重回暗黑生活。她是他的光,他只能在她身上取暖。

  他打發所有的傭人,一個人待在堡壘里過活。他變得不對勁,他自己知道,生病的人,無需他人提醒。

  內心中最深的恐懼化作幻象纏上來,比從前更甚。他苦苦求的,不過是能活在有她的幻象中,哪怕這個幻象里大部分是他童年受虐的畫面,他也能咬牙忍受。

  這是他第一次在自己的幻覺中看見她。

  等到了,真好。

  資臨目不轉睛地凝視眼前融在黑夜中的少女,不敢碰她,也不敢被她碰,怕下一秒眼前的畫面就會隨他的感覺變化,換成新的場景。

  歲歲悶悶站了一會,隨即轉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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