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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姐夫先抱安安,到了車裡姐姐再抱你好不好?”

  安安小臉一亮,鬆開抱著我腿的手,就往傅君顏身上爬,傅君顏好笑的伸出手接他,把他抱進懷裡。安安歡快的在傅君顏懷裡晃著小腿,一邊回頭望著剛剛自己坐的小椅子,巴巴的看著我,小手揚了揚說:“姐姐,安安的包包啵洛洛。”我點點頭,捏捏他的小手,走過去替他撿塞在小桌子裡的啵咯咯小書包。

  其他小朋友的家長也陸續進了教室,為了不引起混亂,我和傅君顏和安安的老師道了謝,就抱著安安走了。

  顧小安到了車裡就爬進我懷裡,小鼻子在我脖子上嗅了又嗅,嘴裡黏糊糊的討好我說:“安安想姐姐,姐姐最香香!”我點點他的小酒窩,笑著指指認真開車的傅君顏問:“那安安不想姐夫哦?姐夫也不香哦?”

  小傢伙歪歪脖子,露出兩隻肉肉的小指頭,認真的說:“安安想姐夫,姐夫第二香!”

  然後小傢伙鼓著腮幫子在我懷裡晃了晃小腦袋,突然拉拉我的衣擺,小身子往我身上貼了貼說:“姐姐,幼兒園的小朋友說要嫁給我。”說著他耷拉著奶泡泡的小臉,對著小手指,又仰起臉滿眼期待的看著我說:“可是,姐姐最香,最好看,姐姐最喜歡安安,安安嫁給姐姐好不好?”

  我撲哧一笑,無語了。對上他星星亮的大眼睛不知道說什麼好。

  傅君顏這時趁著路口的紅燈,伸出手拍了拍安安的小腦袋,認真的說:“安安不可以嫁給姐姐哦!因為姐姐要嫁給姐夫。”

  小傢伙嘴一扁不幹了,滿是可憐兮兮的耷拉著臉說:“那安安怎麼辦?安安也要嫁……”

  我糾結了……這孩子抽了……他一個男孩嫁什麼嫁……卻聽傅君顏慢條斯理的說:“姐姐嫁給姐夫,就可以給安安生個小弟弟陪安安玩,這樣不好嗎?”

  原本蔫吧的顧小安一聽,小手摟著我的脖子,從我懷裡探出小臉問:“是可以和安安小啟一起玩的小弟弟嗎?”

  傅君顏笑著點點頭。

  小傢伙小嘴一張,一聽精神了,小腿一蹬在我懷裡坐直,呵呵呵傻笑道:“那姐姐嫁給姐夫!要弟弟陪安安玩!”然後小奶泡子臉又眨巴眨巴的抬眼看我,滿臉期待的問:“那弟弟什麼時候來陪安安玩啊?”我羞的答不上來,只好瞪著傅君顏。

  傅君顏卻眨眨眼,別有深意的瞥著我,回答安安說:“好啊,姐姐和姐夫努力讓弟弟快點來陪安安玩好不好?”

  顧小安開心的在我懷裡拍巴掌,嘴裡吐著泡泡喊:“小弟弟陪安安玩!快點快點!”我心裡卻…好你個傅君顏…ooxx……

  鬼導的辦事效率很快,去新疆之前,我們就收到了他用郵件發來的宣傳片母帶。

  又一次的,我作為旁觀者,見證了少游和卿卿的愛情。

  故事的最開始,吏部尚書家的三公子陸少游,和江蘇巡撫的小女兒穆卿卿,在幼年定下了媒妁之言。漸漸地,日子一天天過去,和自家園林門前的香樟樹一樣,穆卿卿長成了艷絕靈動的美貌少女,而陸少游也成了姑蘇城中數一數二的翩翩佳公子。

  那一年,穆卿卿無奈偷爬上房梁,最後卻因為陸少游遲遲背不下文章,而被氣惱到忘記自己是做飛賊去的,公然跳下房梁就對著陸少游嬌喝:“你這個呆子!有那麼難嗎?呆子!呆子!!背個書有那麼難嗎?有那麼難嗎?呆子!”

  那一年,陸少游落榜憤而跳湖。穆卿卿在人前說他來日定會一飛沖天,人後卻毫無做虛的笑著諷刺他:“我就想,你要是有出息,我便和書童一般,給你遞一次傘。”

  那一年,少游意圖悔婚,他說:“九小姐不知,少游幼時曾發過誓言,若今生無才高中,便不娶妻生子,寧願孤老一生,以示懲處。這般,少游怎可連累了九小姐。”穆卿卿卻斷然拒絕。她說:“無事,無事,我等便是了。”

  一年又一年,穆卿卿與別家的閨秀不同,她日日偷偷往返在陸穆兩府之間,陪他讀書,為他紅袖添香。可又一年應試,少游病重。穆卿卿卻什麼也沒說,只是偷溜到少游床前,嘆了聲:“呆子。”在陸少游床頭,默然望著他,就這麼站了幾個時辰。第二天,她拒絕了所有送上門來的好婚事。又是一年又一年,穆卿卿成了二十歲的老姑娘,面對又要去上京趕考的陸少游,她卻說:“你這次去,莫要勉強自己,若是不行 ,你便回來。我倆便這樣,無名無分,也是挺好的。”

  陸少游默然以對,來年高中回鄉。第二日就去了穆府,他遞出卿卿在他上京那天丟擲給他的,那已經磨舊了的香包說:“這次,九小姐替少游fèng上一對鴛鴦吧。”又說:“勿惱,鴛鴦自是一生一世一雙人之意。”終於,他對穆卿卿立下重誓,他說,泰然而淡定:“若為虛言,天打五雷轟。”

  也就是這一天,大晴天裡,他讓穆卿卿給自己遞了一回傘,他說:“便是九小姐說過的,若是少游他日有出息了,便和書童一般,為少游遞一次傘。九小姐言必出,行必果。少游謝過了。”從來沒有的,穆卿卿因他吃了一口黃連。

  之後,新婚燕爾,洞房花燭,他們情意綿綿,共同在院中種下了一棵枇杷樹。

  那一天,卿卿一睡到了中午,少游喚卿卿起床。他道:“卿卿,日頭高照,可起身了。”

  穆卿卿卻嬌俏的說:“你若喊我祖宗奶奶,我就起身。”可她看他猶疑,卻連忙捂住了他的嘴。

  那一天,她給他寫書簡,卿卿寫:“執子之手,承汝之憂。願如明燭,為汝之光。永佩此誓,與汝偕老。”

  陸少遊動情地揣在心口,對著她說:“吾愛妻亦如是…”

  然後,他在她生辰那一日送上一抬拔步床,在床頭刻著“愛你五十年。”

  穆卿卿卻笑著說:“你這呆子,怎得連好話也不會說,刻上愛我一世可是苦了你?巴巴的還加上個年限……”可落在陸少游胸口的拳頭,卻沒用一絲力氣。

  後來,穆卿卿給陸少游生了個兒子,卻在坐月子的時候偶感風寒,不幸撒手而去。彌留之際,她握著陸少游的手道:“少游,是我說話不作數,如今要棄你而去。天打五雷轟,也該落在我身上的。少游,你莫要再做甚鴛鴦了,你要找個好女郎,好好照顧我們的孩子,好好照顧你。你只要,偶爾,想起我……”

  畫面再轉,只剩陸少游一人背手而立,他站在院中的枇杷樹前,孤單而又倔強,如畫的背影滿是不堪一擊的脆弱與堅強,他緩緩閉上眼,陷入回憶……

  那年暖冬,一友人問陸家少游,:“此生有何志向?”

  少游翩翩而笑,淡然道:“吾父兄皆在朝為官,自以心為形設,惆悵而獨悲。實在不快活。”沉默片刻,便再溫聲而答,仰然而笑道:“少游無大志向,不過暮春三月,與二三友人泛舟湖上,琴瑟共鳴,此生足矣。”

  從此,無人知道,陸家少游,三歲能詩,五歲能文,過目不忘。只曉得,他的文章,寫的總不如他人的好。

  那一日,燭光下,她的影子落在窗欞上,他淺淺一笑,愚笨了一個晚上,逗弄了她一個晚上。穆卿卿不知道,她口裡的呆子,在她熟睡時,曾仰頭望著她觀察了太久太久。而她的表現又太出乎他的意料,在這個禮教繁瑣的家裡,他頭一次,覺得快慰有趣。

  那年科舉,他自然是作答了,但是他有意越幅,空了一頁,故意違反了書寫的規格。落榜,在他的意料之中,落水也在他的預算之中,他算母親會心疼他,從此順了他的意,任他逍遙做個世外人,不再去做那眾人爭搶,為五斗米折腰的事情。卻不想,穆卿卿落落大方的上前來,破了他設好的局。可她人前人後的百變的樣貌,又讓他真真有了興趣,覺得她不是古板無趣的,她是可親的,也是活潑可愛的。

  之後她日日陪他讀書,偶爾像個夫子一般訓斥他是呆子,她生氣的時候雙眼亮晶晶,機靈又活泛。他看著歡喜,總是喜歡做愚笨的樣子逗她,就一遍遍背不下文章來,急得她跳腳。可縱使這樣,他也不願去考科舉,不願去做官。又一次臨考時,他在湖中泡了一個晚上,終於得了重病。他記得那天夜裡,卿卿第一次來到他的臥房,就那樣呆看了他許久,那聲‘呆子’里,有太多的無奈和傷感。讓他的心,也不自覺的跟著疼痛……

  後來他的友人告訴他,姑蘇城裡的幾家貴公子見卿卿久未出嫁,上門提親,卻都被回絕了。在她隱忍的等待里,陸少游從小堅定的心,終於有了鬆動,他說:“她若是忍得住此生與一呆子作伴,我便娶她。”

  一年又一年,她從未厭棄過他。終於,當所有人都盼他高中,諄諄叮囑的時候,她卻對他說,‘若是不行,你就回來。’還說,這樣無名無分跟他一輩子也是好的。

  那一刻,他就知道,他的所有堅持都不再重要,厭惡科舉也不再重要,厭惡官場的爾虞我詐也不再重要,不能悠閒的泛舟湖上也不再重要。他不願再讓她受一絲委屈,不願她因為他被眾人笑話,笑話她空等成了老姑娘,笑話她的未婚夫婿是空有好皮囊的爛泥不上牆。

  於是,他考中了狀元,他,迎娶她入門,他,視她如珍寶。

  婚後,他送給她一台拔步床。那人問:“少游兄,嫂子又如何為難你了?”

  他笑,指著床道:“勞煩您給我在這拔步床頭刻幾個字,要用描金的。”

  那人又問:“刻什麼?”

  他想起她問他要獨一無二的禮物時嬌俏靈動的樣子,溫聲低笑,想了想說:“少游在這世上,至多也活不過五十年,便刻,愛卿五十年吧……”

  再後來,她產後重病不治,彌留之際也想著他,讓他不要等她,要他找個人好好過,只要偶爾想想她,那就夠了。他淚流滿面,如何也不願答應。她就無力的拖著他的手,始終強撐著最後一口氣,終於,他又騙了她,他說:“好,我應了你。”她才閉目,最後,喊了他一聲:“呆子……”

  然後,他,在她走後孜然一生,他辭官歸家,隱與鬧市,好好的養大他們的孩子,好好的想她。

  故事的最後,陸少游緩緩睜開眼,眼底悲蒼,眼眶泛紅,絕美的臉上卻是無淚的。他扶著那早已健碩拔高的枇杷樹緩聲道:“日月相隨,她總是在的……”那聲音太輕,讓人忍不住流下淚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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