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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嘖,你還沒完了,別總大女兒小女兒的,都是閨女。”杜蕙心埋怨蔣曉魯,佯裝嗔怪:“你出嫁我心裡就夠堵的了,一年多沒順過來,還拿這個說事兒。”

  蔣曉魯舉手投降:“好好好,不說了。”

  杜蕙心仔仔細細打量了蔣曉魯一番:“媽看你這兩天瘦了,嘴唇也發白。”

  “天熱,嘴干。”蔣曉魯迅速伸舌尖舔了舔,砸吧砸吧:“這回好了吧,口紅都吃花了。”

  杜蕙心不再說話了,撫了撫蔣曉魯的頭髮:“你說好就行,不說媽就不問了……”

  “媽——”蔣曉魯忽然張開手,摟住杜蕙心,下巴磕在母親肩膀上:“好長時間沒見你了,抱一下吧。”

  杜蕙心比蔣曉魯個子矮,蔣曉魯需要微微彎著腰。

  母女已經很長時間沒有過這種親密舉動了。杜蕙心微微一愣,趕緊笑著伸手拍了拍她:“我這大傻丫頭啊……”

  蔣曉魯皺眉,吸了吸鼻子:“您剛才不是不讓我說大小嗎。”

  “那不一樣,說你大,是說你懂事兒。”杜蕙心又拍了拍她肩膀:“好了,起來吧,一會兒人家看見不像話。”

  “我抱我自己媽媽有什麼不像話的。”蔣曉魯吸了吸鼻子,無聲用手指揩掉眼角淚珠,直起身來:“哎,媽,你當年懷鄭昕什麼感受啊?”

  杜蕙心以為蔣曉魯是看鄭昕觸景生情,不太自在:“能有什麼感受,心裡期盼給你鄭叔有個交代,自己多個孩子,更多的,是將來我真沒了那一天,你還能有個伴兒。”

  “這話媽不管你信不——”

  “我信。”蔣曉魯截住杜蕙心的話:“我信。”

  “姐妹之間的情感肯定比不上父母和子女之間的,但是好歹……也算有個親人。這種感覺等你自己以後有孩子就明白了。”

  “嗯。”蔣曉魯想了一下,給杜蕙心拉開洗手間的門,微微一笑:“走,回去。”

  ……

  一樓大堂,傅延拿了自己錢包要鄭昕下樓結帳,寧小誠也跟出去買單,在收款台,寧小誠低頭在單據上簽字,鄭昕敲著手上的錢包,狐疑問:“小誠哥。”

  “嗯?”

  “你是不是欺負我姐了?”

  寧小誠把筆和單據遞給收銀員:“這也能看出來?”

  鄭昕跟傅延打打交道還行,讓她惹寧小誠,她還真不太敢。只能瞪著他:“你不能欺負我姐!太不男人了!”

  “呵……”寧小誠笑著把卡收進錢夾里,隨手往褲兜一揣:“你姐這麼跟你說的?”

  “我沒欺負她,是你姐欺負我了。”

  “我姐那麼喜歡你她才不會欺負你。”鄭昕咕噥了一句:“我以前偷看過她日記,日記里聲情並茂表達了她對你滔滔不絕的愛慕之情……”

  “編,再編就不像了啊。”小誠樂呵呵地出言提醒。

  鄭昕翻了個白眼:“你這人真沒勁,我姐色厲內荏,就是給你臉色看一定也不是真心的,其實她特軟。”

  小誠挑眉,故意傾身逗她:“哪兒軟啊?我沒看出來,她可厲害著呢。”

  “哪兒都軟,身上軟,心裡也軟。”鄭昕嘿嘿傻笑,心裡打鼓,還像個幹部似的伸手拍了拍寧小誠的肩:“你可千萬別讓我失望啊,我覺得你是個特好的男人,沒看我找男朋友都照你這樣找的嗎。我跟我姐雖然不對付,但是我心裡特羨慕她。”

  鄭昕隨口胡謅:“傅延就是個好男人,他都沒嫌我跟曹小飛那點破事兒,也沒嫌我打孩子,他說沒關係,女孩子不管做出什麼選擇都一定是想了又想的,只要保護好自己不受傷害,以後還能跟他再有。”

  鄭昕一個小人精試探寧小誠一個老人精。

  話沒說透,但是寧小誠聽明白了。

  寧小誠沉默,深深嘆氣,看著窗外:“你姐跟你不一樣。”

  鄭昕是面上傻,里子精。蔣曉魯是面上傻,里子也傻。

  正巧樓上吃完飯一行人下樓,路過大堂,蔣曉魯忡怔看了眼牆上的一整面魚缸。

  改了。

  設置成通高的海洋玻璃觀賞牆,成群成群的熱帶魚。

  各自散夥兒告別,鄭昕傅延一道走,杜蕙心鄭和文一道,只剩下蔣曉魯和寧小誠。

  倆人都開車了,沒法一起回。

  “曉魯,咱倆談談。”寧小誠關上她已經拉開的車門,把她堵住:“有什麼話現在說清楚。”

  “周四行嗎。”蔣曉魯也沒反抗,很淡然站在他面前:“周四下午我跟你辦。”

  “這兩天有點忙,或者你說時間。”

  寧小誠閉了閉眼:“我那天是氣話,不是非要和你——”

  “我知道。”蔣曉魯說,“但我不是氣話。”

  她把頭髮往後抓了抓,做了個深呼吸:“小誠哥,這幾天我想的挺多的。嗯……其實你今天能來我真的挺開心,我以為你還在生氣。”

  “那天說話咱倆都不夠冷靜,我承認,我背著你去醫院是我不對,我也不應該理所當然的認為這個孩子是我一個人的事情,我應該告訴你。”

  一聽蔣曉魯這麼說話,寧小誠就知道,完了。

  “但是我真的挺害怕的。”蔣曉魯喉間哽咽:“我也確實沒想好怎麼去當一個母親,你說我自私也好,沒人性也行,我想享受和你在一起的二人世界,想再多工作一年掙點錢,愛自由,愛玩兒;但是我真的不是因為誰,或者是想和誰在一起才這麼做。”

  “我也不知道華康是在利用我,其實到現在我也覺得他可能沒想這麼做,畢竟那份工作是我自己選擇的,不是他要求我去,或者下個套兒設計我。你有句話說的挺對的,我蔣曉魯算什麼啊,始終都活在自以為是的世界裡,論能力,比我優秀的人多得多,論天資,我頂多算笨鳥先飛,勤能補拙,那時候上學被逼出來的。要沒你,我可能還是韋達的一個小業務經理,或者早犯傻被人算計栽進去了。”

  “人得相信很多事情是上天庇佑,給你的恩賜,而不是真正依靠自己的能力。”蔣曉魯垂下眼:“你要的,或者當初和我結婚,可能是想有一個溫柔賢惠,踏踏實實的妻子,而我要的,是寵愛,是激情,是總想多一點再多一點的占有。”她自嘲笑了笑:“挺貪心的……”

  寧小誠知道事情沒法挽回,但是也不想再讓她這麼往下說了:“曉魯,這事兒咱倆誰都有錯。”

  蔣曉魯倔強反問:“哪件事誰都有錯?”

  寧小誠說:“哪件事都有錯。”

  “所以從一開始就不應該在一塊是吧。”蔣曉魯背著手,手指摳進車門把手裡:“你不娶我也會娶別人,因為你心裡最愛的,最想結婚的人已經跟你沒可能了。”

  這才是蔣曉魯真真正正灰心喪氣的地方。

  寧小誠認為蔣曉魯在詭辯:“咱倆說的是婚姻,是現在,你扯過去幹什麼?”

  “你也承認她是你的過去了?”蔣曉魯盯著他:“有件事兒我一直沒跟你說,她那天給你發的簡訊,我看見了。”

  “什麼簡訊?”寧小誠蹙眉,恍然大悟:“橋馨發給我的?”

  “嗯。”蔣曉魯撓撓眉毛,誠實交代:“好奇心吧,你手機就放在桌上,亮了一下,是女人的名字,發了很多字,我就打開了。”

  寧小誠手機的指紋鎖,她當時為了玩遊戲得金幣也錄進去過。

  信息里對他幫忙找律師的事情道謝,結尾,橋馨說,小誠哥,我之所以和他堅持離婚,除了家庭暴力以外,還有她無意發現當年寫給她媽媽說她生活不檢點的匿名信是她現在丈夫寫的。她一直都在跟一個魔鬼生活。

  就那一封信,改變了一個女孩兒的一生。

  如果她媽媽沒收到,她可能還會留在北京,也許未來還會和他在一起。

  “那天你看完那條簡訊,在陽台待了好長時間,我不知道你在想什麼,但是我特別恐懼。所以cháo燦出事兒那天晚上我才會那麼生氣,那麼憤怒。我看見那女孩哭著給cháo燦父母跪下,心裡不是滋味兒。也很討厭她。我覺得她麻煩你不夠,還要帶cháo燦下水,我怕她離婚以後,你會不要我,重新和她在一起。”蔣曉魯終於哭了,眼淚無聲蜿蜒:“我知道你會對我負責,愛是責任,可責任不是愛,我連咱倆未來的日子都不確定,也不想用孩子來給自己一個保證。”

  她要的是他毫無保留的愛著自己。

  可那段過去她無權左右。

  直到他在家和她發了那麼大脾氣,蔣曉魯才知道他有多喜歡孩子,多渴望安定。

  他說,蔣曉魯,嫁給我你為什麼啊。

  為了錢,為了報復。

  她在他心裡就是這樣一個人。

  他壓根也不聽她解釋。

  蔣曉魯痛苦地搖頭:“我知道你對我好,可是小誠哥我真的一點也不快樂,我像個神經病,總是患得患失……如果什麼都不發生,能就這麼過去了,可是發生了,咱們兩個誰都沒辦法像以前一樣……”

  “如果你沒遇上我,也就沒這些爛事兒,你不會賠錢,不會為了我爸爸每天陪我在醫院待到晚上九十點鐘,咱倆不會吵架,我就不會……都怪我……不怪我……”說到最後,蔣曉魯已經含糊不清了。

  寧小誠眼眶發熱,心如刀割。

  輕輕把蔣曉魯抱在懷裡,摸著她,哄著她。

  他想說我不怪你。

  他想說我遇都遇上了,還能怎麼辦。

  可是。

  “別哭了。你說怎麼辦,你說怎麼辦你才能高興。”小誠吻著她的頭髮,耳鬢廝磨:“我都聽你的。”

  溫柔,眷戀,冷情。

  蔣曉魯用他的衣服擦鼻涕,長長呼吸,破涕為笑。

  她笑了,小誠也就笑了。

  晚風拂,楊柳垂,車水馬龍人聲鼎沸行色匆匆。

  煙火地,人世間,萬千情感恩怨不斷緣深緣淺。

  哭過笑過,他還是人們心中風度翩翩的小誠哥。

  她也還是聯勤門前被人叫做一條好漢的蔣曉魯。

  第50章

  周四, 上午八點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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