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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我逼你做掉的嗎?”寧小誠怒問,“有畸形風險你跟我說,哪怕你跟我說一句,我陪你去,我可能為了這個孩子連你的風險都不顧嗎?”

  “蔣曉魯,你他媽跟我結婚到底為了什麼啊?”終於,男人也有熬不住崩塌的時候。

  觸碰了最不能觸碰的話題。

  寧小誠心灰意冷:“為了報復你媽?為了報復這麼些年你家裡對你的不公平遭遇,哦,把自己嫁了找個下家,讓別人看看你多有本事,多風光?跟我混日子?”

  “哎,要是這樣,你為什麼不直接當個闊太太得了,家裡錢不夠你花?還是我短你吃喝了?幹嘛費勁找工作,哦——”他深思著點點頭,故意氣她:“為了在你老師面前彰顯自己的工作能力,工作忙,加班累,業務難做,有個孩子是拖累。只有這樣被人看重,才能給你自己安全感?你是不是特想跟他再發展一段啊,當年在香港沒成,挺遺憾的吧?”

  蔣曉魯手足無措,沒想到寧小誠會這麼誤解自己,沒想到他知道華康的事情。

  她鼓起勇氣質問:“你就這麼想我?”

  寧小誠懊悔,迅速轉頭看著窗外:“我怎麼想你?是你幹的事兒讓我不得不這麼想。”

  “我和華康之間就是老闆和員工的關係,什麼都沒有。我去他公司的時候,也不知道公司是他的,當時就是太想有一份工作了。”被丈夫質疑自己的婚姻忠貞,比殺了蔣曉魯都難受:“我不知道你是怎麼知道我和他在香港的事情,我一共在香港待了三個月,他是我老師,就這麼簡單。”

  “你知道元升嗎?”寧小誠忽然問道:“你現在忙的,不惜以打了孩子為代價幹的事情。”

  他覺得蔣曉魯是個沒心肝的東西。

  蔣曉魯不明白他會為什麼會突然提起元升。

  “何汴生應該研究的挺透吧,當年給我第一桶金的人,沒他就沒我,當年我累得跟狗似的跟他一起把元升做起來,現在每天看著你高高興興去上班,跟別人商量著怎麼用低價買了人家,怎麼踐踏我當初的心血,你知道我什麼感受嗎?眼看著自己老婆被舊情人當槍使來整我,他算準了我不敢接。”寧小誠笑一笑:“曉魯,人得講良心。”

  “你的心太大了。”

  “你只有你自己,也只為了你自己活。”

  轟隆隆——

  仿佛那日城牆崩塌,煙塵滾滾。

  淚如雨下。

  寧小誠垂眼看著蔣曉魯腳上穿的厚拖鞋,心像被人打了一拳,他緩和了語氣:“曉魯,咱倆冷靜冷靜,你也讓我想想。我覺著咱倆這婚結的挺沒勁的。”

  “現在看看——”寧小誠頓了頓,說了句重話,一把刀似的直接捅進蔣曉魯心口:“你把孩子打了可能也是件好事兒,對你對我都是。”

  就這一句話,把蔣曉魯打進萬劫不復,讓她絕望了。本想掙扎著上岸,企圖他能低頭看自己一眼,結果被他反手推的更遠。

  她咧了咧嘴,聲音喑啞:“你後悔了。”

  無聲沉默,即為默認。

  哭也哭不出聲,喊也喊不出來,像一隻手扼住你喉嚨,把你千言萬語壓下去,憋出你的積怨,傷心。

  蔣曉魯紅著眼,點點頭,用手擦了下眼淚,不願意投降:“行吧,當初嫁給你,確實是為了報復,被我媽逼到走投無路了,我沒辦法了,你像是我一根救命稻糙,我覺得不抓住,可能你走了,我就再也沒這個機會了,那種感覺就像是一直泡在濕淋淋的水裡,想上岸,想曬曬太陽,當時路邊不管來的是誰,只要能拉我上去就行。”

  “你可能比救命稻糙還來的及時,是艘能遮風擋雨的船,就像你說的,你年紀合適,還有錢。知根知底,找你,比找別人合適多了。”蔣曉魯低下頭,歉然落寞:“我是不是挺物質挺虛榮的。”

  不是。

  不是。

  明明不是這樣的。

  “我知道你搶手,外面有多少女人惦記你。怎麼就偏偏是我呢。”蔣曉魯吸了吸鼻涕,強顏歡笑:“哎,小誠哥,你那時候是不是也是碰巧了?不娶我也得娶別人?”

  傷到極致,即為自嘲。

  誰也不願意讓步,哪怕只說一句軟話。

  寧小誠也咧了咧嘴,不置可否。

  “是吧。”

  蔣曉魯眨了眨眼:“那你現在是不是特別討厭我。”

  她自私,她活該。

  柜子里的皮鞋穿上,放在玄關的鑰匙又拿起,他搭在沙發上的衣服又帶走。

  門砰的一聲關上——

  廚房的砂鍋因為遲遲沒有起蓋,受不住壓強,一聲巨響,終於炸開了。

  苦澀濃重的中藥湯溢出來,澆滅了爐火,煤氣尖銳報警長鳴,最後以自我保護式的斷閥結束了一切。

  四下安靜。

  蔣曉魯無聲無息走回臥室,關上房門,蜷在被子裡。

  當初想嫁給你。

  從什麼時候起?

  是他說,曉魯,要不,咱倆湊一家子時的狂喜。

  還是她看見他癲狂的砸魚缸的那一瞬間的悲傷。

  那樣的寧小誠太孤獨了。

  被人拉著,瘋狂的想要自己渴望的姑娘,可仍然沒得到。

  蔣曉魯想衝過去死死抱著他。

  想說小誠哥,你別難過。

  你回頭看看我,我一直在呀,我願意陪著你。

  黃昏將至的溫柔天色里,寧小誠一步一步走在街上。

  電話終於被接通,趙合平問:“談的怎麼樣?”

  “告訴何夫人,把股權轉讓給我,我答應她。”

  趙合平低笑:“這可容易傾家蕩產啊。”

  “那就傾家蕩產。”一聲平淡的,渾不在意的回答。

  仿佛還是當年那個說賠就賠了的寧小誠。

  充滿了攻擊性,冷心腸,傷人還不自知。

  電話重新揣回去,走了兩步,寧小誠深吸一口氣,頓感無力。

  第49章

  吳井去外地出差, 走了一個多月,從西安帶回來點特產,今天給寧小誠送過來:“那袋給咱爸咱媽的,那袋是給你的, 你別拎錯了。”

  小誠手裡托著一捧小石頭子兒, 往水面里撲通通扔了兩個:“你把我那袋拿回去吧, 家裡沒人吃。”

  “你不吃蔣曉魯還不吃嗎?都有, 連常佳那份我都備了, 她晚上加班, 十點以後我送過去。”

  吳井帶著墨鏡,靠在自己破三菱車上, 算計的精。

  寧小誠微微回頭, 一笑:“居心叵測啊你。”

  “哎呀——”吳井搓搓手,很期待:“這事兒還真得謝謝你,要不是托蔣曉魯在酒吧那麼一鬧,我還沒這機會了。”

  “人跟人啊, 你得承認,都是緣分,三分緣分七分努力,遇上了是一部分, 剩下怎麼做, 還得看你自己。”

  小誠抽了抽嘴角:“您可真能給自己找補。”

  “頭一次聽死皮賴臉還能說的這麼冠冕堂皇。”

  吳井把墨鏡往下推了推,露出眼睛:“哎,真生氣了, 就鬧到這一步?”

  他也是才聽說,心裡震驚的很,依照寧小誠的脾氣,怎麼著,也不該發展到離婚這一步。

  寧小誠蹲在矮堤壩上,一屁股坐下,扔了手裡的石頭子兒。

  眼波悠悠。

  “剛知道這事兒的時候確實挺恨她的,恨的牙直痒痒,我就想啊,你不就為錢嗎,就為那破工作,行,我把你那買賣攪合黃了,傾家蕩產我也給你攪合了,我讓你一分錢也得不著,我打擊你,你在乎什麼我就打擊什麼,讓她看看這個世界是不是真就是她以為的那麼容易,那麼想當然,真就那一瞬間,恨到骨子裡了。”

  吳井笑一笑,嘆氣:“是你,你以前辦事兒的時候不也這樣嗎,不給人留一分錢餘地,傷人一千,自損八百。”

  “誠兒,你聽我一句勸,這麼幹不合適。我覺得……”吳井咳嗽一聲,想幫蔣曉魯說兩句話,好歹她算個媒人:“你看,第一,她也不知道你當年和何汴生的關係,要是知道,肯定不能這麼幹,咱退一萬步說,她就是真幹了,一個小業務員兒,能起到多大作用啊,她那脾氣一年能撈幾十萬就樂上天了,無非是被人利用了,男人不都要點爭強好勝的虛榮心嗎,興許那華康就沒安什麼好心眼兒,想利用蔣曉魯引你上道兒。一單併購,分紅提成,少說幾百萬,換我可能我也答應。”

  “畢竟這年頭,誰有不如自己有,錢多不壓身。”

  道理誰都懂,就是說不通。

  “她要錢幹什麼啊?”寧小誠氣難順,反問,“沒缺她吃沒缺她喝,要什麼我都答應。還想怎麼著?”

  吳井追問:“她管你要過東西嗎?”

  啞口無言。

  “蔣曉魯可能這些年在社會上打拼,窮怕了吧。也不能說是窮怕了,是……是自己成習慣了。”吳井斟酌了一下:“常佳跟我說過,她們剛大學畢業那年,兩個人合租,通州還偏的地方,倆人天天五六點鐘起床,導一個多小時地鐵才能上班,一個月交了房租就那點錢,想買幾件好衣服,攢幾個月。”

  “你想想,現在這個條件的,聯勤院兒里住著的,老傢伙們誰不省吃儉用給孩子準備套房子啊,等拆遷也好,買二手也好,男的留著娶媳婦,女的留著當後路,將來結婚不合適一拍兩散,兩人互相呸,誰都覺得自己了不起,蔣曉魯有嗎?這麼些年跟繼父住著,還有個妹妹,她媽屁大點事兒還都想指著蔣曉魯呢,自己吃不飽摳下來得貼補別人,你要讓她不管,她還真不是那種人,換成我,就關起門來過自己日子,愛誰誰。”

  寧小誠又撿起一把石頭,擱在手裡搓。

  “但你要說她圖你錢,哎,不瞞你說,那時候知道你倆結婚了,哥們私下裡出去吃飯還說呢,蔣曉魯這回是真撿著便宜了。”吳井走過來,蹲在寧小誠身邊:“現實條件擺在這兒,你倆當初往一塊湊的目的就不純。她之所以這麼幹,可能也是怕你蹬了她,感情上尋不著踏實感,覺得自己配不上你,或者是像我們說的,她也覺得自己撿了個便宜。”

  吳井碰了碰寧小誠胳膊肘:“你敢摸著胸口說你當初娶她是真喜歡?不是像施捨似的救急就難?或者為了滿足咱男人那點虛榮心,彰顯一下自己魅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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