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頁
「行了。」韓玄衣斜倚著椅背，單手支撐著額頭，雙眸低斂，掩藏著那雙眼睛中的任何情緒，「既然你我已知彼此的秘密，又何須這般裝瘋賣傻的試探？」
他在試探小皇帝的同時，小皇帝也在試探著他。只不過他們對對方的試探並不在同一條線上，否則……說不得就要穿幫了。
「好吧。」小皇帝說，「我只想知道一個問題，你和西門吹雪之間……是否是影響這一切的關鍵？」
這麼多次的輪迴重生之中，不管先前「秦王世子」殼子裡的那個靈魂會做出什麼驚人之舉，之後他所認識的「韓玄衣」也永遠都只有一個目的，永遠不會做出多餘的事情，永遠不像是一個……人。
而如今，韓玄衣卻會對一個人類，一個他此前從未有過特殊對待的人類另眼相看，甚至……糾纏不清。
雖然用「糾纏不清」這四個字來形容有些過了，可誰讓小皇帝都有些嫉妒了呢？
畢竟，他雖然一次又一次的重生，似乎和其他人類並不一樣，此前的數次輪迴中，他和韓玄衣之間的關係，也比其他人類更加親密，但這卻無法遮掩他對於韓玄衣來說，也不過是個會重生的人類而已。
並不是多麼重要的人類。
韓玄衣遲疑片刻。
他並不知道，卻也無法回答。
小皇帝盯著他的眼睛，隱去目光中的瞭然之色，在心中微微嘆息過後，卻是輕笑道：「既然你不想回答這個問題，我……」
「不，在討論這個問題之前……」韓玄衣擺擺手，「我們應該先歡迎一下不請自來的客人。」
小皇帝順著他的目光望去……
——窗外有人！
經過了不知多少次重生，小皇帝已經不是當初的小皇帝了！一般的江湖高手根本不可能瞞得過他的警覺，別說聽牆角了，就是靠近都能被他及時發現，可現在窗外就有一個在他完全沒有發現、還需要韓玄衣提醒才勉勉強強察覺到一絲不妥的情況下不知偷聽了多久牆角的傢伙！
他默默的用另一隻手偷偷準備好了小巧精緻卻一擊致命的暗器匣子，只待那藏頭露尾的傢伙一露面，就將其分分鐘打成篩子。
準備好了這一切，他才心態穩了，底氣十足的來了一個字：「誰？！」
小皇帝話音未落，就見南書房的一扇窗子被打開了，隨即一道白色人影自窗外飄了進來。
小皇帝：「……」很好，這廝倒是十分大膽。
那白色人影似是並不害怕小皇帝手裡的東西，他甚至沒有多費心神去看一眼小皇帝。
韓玄衣同樣沒有去關注小皇帝的舉動，他只望著來人。
在這個時候，小皇帝的存在已經可有可無了。
所以他們並不介意小皇帝聽到什麼、看到什麼。
那道白色人影輕輕開口，清冷的聲音仿若自九霄天外傳來：「你何必要問？」
「要問」的是什麼，他不明說，韓玄衣也懂了。
他嘆息道：「在你來之前，我很想知道答案。」
白色人影道：「你現在已經不想知道了。」
韓玄衣露出了一個怪異的微笑，平靜的看著對方緩緩露出了他十分熟悉的臉。
——天下第一美人，姬素雪！
第63章 真相了
韓玄衣望著自己的損友, 忽然又是一聲重重的嘆息。
「我寧願不曾知道。」他這麼說。
可他卻已經知道了, 知道了小皇帝過去的那麼多次重生中, 所遇到的「韓玄衣」，應該就是姬素雪。
然而這一次, 不只是因為意外，還是必然，他成為了「韓玄衣」。
韓玄衣又想起曾經詢問過的其他重生者，他們的重生，和小皇帝的重生並不一樣。
這兩者最大的差別就是, 在小皇帝的重生中, 他所經歷的一切都不相同。無論是多少個種類的「秦王世子」, 也無論是每一次重生中的人類, 都是不一樣的。
這是一種同一時間軸上的單獨個體縱向重生。
而其他重生者的重生卻基本都是一次的, 除了宮九的兩次意外。
這屬於不同時間軸的平面橫向撒網。
可不管是那種時間軸的重生，終是要歸一為現在的時間線的。
而他韓玄衣, 則是最終的秦王世子韓玄衣。
之前或多或少影響到他的「重生」, 如今對於他來說，都不過是尚未發生過的時間線上模擬人生罷了。而那些帶著所謂「記憶」而「重生」的人，也只是被時間線影響了認知而已。
——既然是虛假，又為何要去理會？
轉瞬之間，韓玄衣豁然開朗起來。
正如姬素雪一直認識他一樣，即便是沒有對姬素雪的任何記憶, 他也……知道了姬素雪真正的身份。
姬素雪卻是道：「你知道的太早了。」
韓玄衣看著他。
「也罷。」姬素雪道, 「你猜到也無妨。」
小皇帝有些恍惚, 他覺得自己被隔離在了這兩人之外，卻如何也找不到融入進去的契機，也只得在一旁看著他二人說些似是而非、意義不明的話。
他向後退了一步。
姬素雪沒有反應。
在他眼裡，小皇帝也只有這麼一晚上的記憶而已，明日一早，可憐的小皇帝就會將這一切忘得乾乾淨淨。
韓玄衣倒是不著痕跡的瞥了小皇帝一眼。他雖然沒有姬素雪口中他「應該有」的記憶，當然是不知道如何操作的，但是他可以推斷出來。尤其是那根一直阻礙他無法深度思考的線斷了之後，他仿佛潛意識裡被重塑了世界觀，儘管並不主觀，卻也很容猜到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