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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黃鸚徹底開心起來,收緊了環住他脖頸的雙臂,遙控器輕輕磕著他背,狡黠的眼眸對住他,「也就是……不用留她吃晚飯了吧?」

  不比六月三十日,全城警察出動巡邏的隆重,今晚也是一個大日子。

  尤其是維多利亞海港岸邊一家大酒樓里,大擺喜宴的陳先生都算港澳兩地的紅人,卻沒有狗仔蹲點,廢話啦,幾百個古惑仔陸續湧進酒樓,電梯上上下下接,借虎膽都不敢拍。

  一輪圓滿的月亮,M記的招牌在黑夜裡發光,服務生拉上厚重窗簾,黃鸚便將視線收回,一張張鋪著大紅桌布的圓桌坐滿人,靜怡和她媽媽都已入座,陳若寧竟沒有出席。可能是一生一次的喜事,養子不在場,難免被問到,陳宗月微笑說,他出國玩了,飛機晚點趕不回。

  黃鸚沒有娘家,白天就睡到自然醒,傍晚就連穿鳳褂裙、梳頭化妝的時候,還打著哈欠,等到晚上酒席,煥然變得顧盼生輝,跟著陳宗月身邊,在叔伯兄弟的妻兒女桌旁敬酒。

  通常有錢有勢的男人,愛娶賢惠成熟的閨秀,再養幾個狐狸精,當幾個玉女的乾爹,夠開盤絲洞了。怎料,到了陳先生這裡,直接娶了個面若玉女的狐狸精,也不怕她性子野,以後他老了管不住她,家財被她掏空,在外面包靚仔。

  這些放在心裡想,誇得都是陳太太好年輕,同陳先生真是一對璧人。

  黃鸚覺得和她們談天實在沒意思,不如瞧靜怡被陳宗月瞥一眼就慫,來得有趣。

  後來一班兄弟拼酒,將喜宴拼到凌晨,新娘子喝到有點發懵,被新郎官攬起肩膀先走一步。

  臥室里只亮著一盞紗巾蓋住的床頭燈,柔和光暈就像午後的煙塵,黃鸚跪坐在床上禱告,陳宗月從浴室出來,坐在床邊靜靜看著她,她的臉上乾乾淨淨,頭髮漆黑,她睜開眼,就笑著鑽進被子底下,而他熄滅了燈,一起隱沒在黑暗裡。

  「晚安,陳生。」

  等了有一會兒,沒回應,黃鸚手指點點他胸膛,他困惑不解,她說,「『晚安陳太』,這還要我教你?」聽語氣她該是皺著眉頭。

  一九九七年九月初,香港O記召開新聞發布會,成立專案組打擊香港最大黑幫社團『義宏』,該社團不止擾亂社會治安,曾經連任幾年義宏坐館的,教父級人物周陳駒,更涉嫌串通台灣幫會份子,製造馬會爆炸事件。

  不日,轟動全港的黑幫組織犯罪案開庭。

  有傳聞是社團內鬥讓香港警方坐收漁翁,這個周陳駒不僅是黑幫教父,還是產業關聯甚多的商人,牽一髮而動全身,一時間好似人人都在瘋狂拋售股票,賣樓套現救急,港股跳水狂跌。

  但,不管是記在八卦新聞、社會新聞、還是國際新聞的社檔案里,不會記在多少人的心上,股票有止跌回升之日,大家在因為生計發愁,面臨住房危機,明年又是世界盃開球,與自己無關的談資,很快就會被世人遺忘。

  行李一件件搬上車後備箱,花衫男主動請纓開車送他們去登機,拎著鳥籠放在副駕座上。車要往前開,黃鸚順勢倚進身旁男人懷中,捏著兩張機票摩擦幾下。

  車窗外的風景映在她臉龐,一點點離開這裡。

  離開這個日夜顛倒,怪異瘋魔,是天堂,也是地獄的自由港。

  雖然答應陳宗月每隔半年陪他回來住一段時間,但是如果可以,她不想再回來了。

  第67章 67

  龍悅茶樓門外, 黃鸚扶著司機的手低頭下車, 然後她把抬得高高的頭,稍微斜向一邊,解開綁在下巴的橄欖綠色絲帶,摘下麥稈草帽, 打量著茶樓招牌。

  錢丞正巧在一樓接待台,從門外窄窄的汽車道上, 停下一輛車開始, 他就在直視令人暈眩的陽光、她的神態與動作。

  黃鸚斂下臉望進茶樓, 沖他笑了起來, 上次通電話還要他去死呢。

  錢丞把下巴朝旁邊揚去,示意她一起上樓。

  從香港回來的第二天下午, 黃鸚將帽子隨意地拋, 坐進三樓的寬大藤椅中, 瞧了眼窗前掛著鳥籠,裡頭關著一隻栗褐色的鳥兒, 它正扭著小腦袋, 梳理自己的羽毛。

  錢丞坐在她對面, 順嘴問她, 「吃點什麼?」接著就後悔這麼問了。

  茶樓賣茶和糕點, 她當這裡是酒樓, 不僅點起熱菜, 豬肝燒麥、蟹粉灌湯包,還要一杯鴛鴦奶茶。錢丞假模假樣的親善, 「要不要加冰啊?」

  黃鸚笑說,「好呀。」

  他露出原形,「好你個頭!下樓左拐交上茶位錢,慢走不送!」

  錢丞側著身坐在椅子上,曲起指關節敲了敲桌面,最終還是下樓去弄了幾籠茶點,一壺碧螺春上來。

  黃鸚忙是拖來扣著茶杯的盤子,靈活地捏起兩隻擱在桌上。錢丞倒茶的時候,她已經夾起一隻灌湯包,湯勺兜著,咬破個口,有點燙嘴,來不及吸走的湯汁流出唇邊,她無名指往上一抹,又吮了下。

  錢丞嫌棄地抽了幾張紙巾塞給她。

  黃鸚將筷子一撥,只剩皮和餡兒的湯包倒進嘴裡,一邊審視著面前的男人,許是太久沒見,錢丞似乎沒那麼吊兒郎當,穿著件黑T,變得有點正經。

  錢丞從褲兜里摸出盒香菸,倒了顆含上唇,頓了頓,取下香菸說道,「阿媽說想你了,有空回家坐坐。」

  黃鸚剛剛夾起只蝦餃皇,準備送入口中就停下,答應道,「明天就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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