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8頁
第132章 完結章
越往裡面走， 葉遙越覺得不對勁。
並非感到身體不舒服，相反，越往裡面走，他越能感覺到與自己身體出自本源的力量，讓他每一個毛孔舒張開，非常舒服。
葉遙心中隱隱約約有所預感， 知道這些讓他身體感受到輕鬆愉悅的力量究竟是什麼。
紫氣。
惡屍中蘊含的紫氣太少了，分到他身體中的更少， 只有細細的一條線，如果不仔細觀察，幾乎看不見紫氣的存在， 但是現在， 紫氣濃度是不一樣的， 他睜開眼睛， 並不狹窄的空間已經被有顏色的氣體充斥。
他忽然想到一句詩。
日照香爐生紫煙。
他和通天走過相同一條路， 感覺卻完全不同，通天覺得這條路很漫長，紫氣無法讓他感到舒適，甚至讓他感到隱隱的壓迫感。
這裡讓他想到了紫霄宮，想到了合道之後只見過一次的鴻鈞。
如果說當年的鴻鈞是通天的老師，對他有傳道授業解惑的引導作用，合道之後，卻只能從鴻鈞身上感到無休止的冷漠。
那是他最不希望成為的模樣。
跨過閃爍功德金光的屏障，刺目的光讓葉遙忍不住閉上眼睛， 他穿過門，看見在半空中飄蕩著的書，以及翻書的通天。
非常非常違和。
但又說不出哪裡不對。
“嘿。”
通天對他揮了揮手，他的臉色不好，帶有一種病態的蒼白，如果是人類，葉遙會判斷他失血過多，但事實上，葉遙根本沒有聞到血腥味。
他不知道，通天現在是怎麼了。
葉遙不動聲色道：“你看到了什麼？”
“我？”
通天咧嘴一笑，葉遙發現，鴻鈞之書已經被他翻到了最後，紙面的厚度不足0.1毫米，葉遙無法判斷，紙面上寫了些什麼。
他甚至無法判斷，這是不是代表著，世界的終點。
通天的語調輕快：“你知道這上面寫了什麼嗎，紫氣精？”
他揶揄的稱呼讓葉遙表情一變，最終定格在無奈上。
“別那麼叫我。”
他有點無語。
紫氣精，他寧願被稱為紫氣化形！
通天從善如流道：“好吧，葉遙。”他眼中帶笑，“你知道，這上面寫了什麼嗎？”
葉遙道：“不知道。”
通天道：“上面寫，我殺了你。”
空氣突然凝固。
但通天還沒有說話，他接著道：“紫氣，既是天道在人間唯一的遺存物，也是存在在華夏大陸上的最後一線生機，你的死亡宣告命運的不可撼動，詛咒遍布大地，人類自相殘殺，13億人口銳減到千萬以內，之後面臨的則是來自地球本身的考驗，風暴與自然災害。”
“在53年後，人類連同世界上的一切生命全部滅亡。”
他已經翻到了鴻鈞之書的最有一頁。
沒有人說話。
葉遙甚至聽不見自己的呼吸聲，也聽不見通天的呼吸聲。
在短暫的沉默之後，通天又開口了：“我以為我已經掙脫了命運，結果發現，並沒有。”
他對葉遙道：“你要過來看看嗎？”
不知出於何種心態，葉遙走到他身邊。
[源自通天的詛咒在人類間蔓延］
[蘇茗加快了人類滅亡的進程］
[通天的肉身父母被人類生吞活剝］
[詛咒愈演愈烈］
[通天翻開了鴻鈞之書］
[他與天道合為一體］
嗯？
葉遙的眉頭糾結在一起。
什麼叫做，他與天道合為一體？
葉遙忽然想到什麼，低頭。
通天的腿，已經成了一截虛影。
通天又笑了一下，他對葉遙道：“你知不知道，為什麼沒有人打開鴻鈞之書？”
葉遙：……
通天道：“因為看過這本書的人，都已經成為了天道的一部分。”
“所以我要死了。”
好到大部分聖人的想法，包括太清在內，合道都是無比崇高的，即使失去自身意識，成為世界的一部分，就是至高無上的追求。
但是通天不一樣。
他想要自己的靈魂。
“我剛才試過，把這本書撕掉。”他的表情很輕鬆，“但是我做不到，我猜是因為我和天道的相性度不是很高，而鴻鈞之書是世界，是天道的具現化，所以我只能看，不能把它撕了。”
“我之前的掙扎都失敗了，不過，在死之前，卻還能多嘗試一下。”
“我不殺你，作為交換條件，你得殺了我。”
葉遙穩住身形，紋絲不動。
通天笑道：“如果我從誕生的那一天起，命運都是被安排好的，起碼得在死前嘗試一下，打破天道的桎梏。”
“你願意，殺了我嗎？”
葉遙頓了一下，終於說出第一句話。
他說：“好。” 。
“嗯？”
窮奇和孔宣都動作一頓。
本身屍與善屍消失了。 。
通天父母的身體被生吞活剝。
雖然他們生下了聖人在人間界的軀體，但是兩人就是普通人類，沒有覺醒的普通人類。
身體內混有第三代的血液，但是不曾覺醒。
將他們分屍之人捋開袖子，臉上的得意的表情一陣僵硬。
肉芽還是肉芽，紅點還是紅點。
詛咒沒有消失。
人類的命運依舊沒有改變。 。
葉遙半蹲著，他懷裡是通天。
在人類身體中轉世的聖人，即使有了元始殘肢的加持，卻依舊保留了部分人類的特徵。
最明顯的特徵是，他會死亡。
用紫氣凝結成刀刃在通天的脖頸上划過，會流出鮮紅的血，而他的氣息也會越來越弱。
心臟與脈搏的跳動會逐漸停止，當心電圖變成一條直線時，他就死了。
聖人的神魂會崩潰，但是屬於人類的軀體卻會留下來。
當他死時，動靜和人類一樣。
葉遙保持異樣的鎮定，他的情感較於一半人類，本來就單薄得過分，但是親手了結通天的性命，卻沒有任何改變，不免有點過分。
但葉遙沒有辦法形容自己現在的狀態，當通天死亡時，他明確地感覺到，自己打破了屏障，就好像是打破了無形之間一直存在的命運。
他沒有情感，整個人就好像踩在軟綿綿的台階上，低頭便能看見地球，看見萬物。
他觸摸到了天道的邊緣。
每一個翻過鴻鈞之書的人都會成為天道的養分，最後都會和天道合為一體，葉遙想到了通天的話，想到了洛基的話。
他也模模糊糊想到了真相，關於為什麼通天讓自己動手的真相。
因為只有他，只有身為天道一部分的紫氣，才能影響天道的運轉。
那他是不是能……
葉遙伸出手，抓住了鴻鈞之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