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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是他這一生居然真的從未敗過一次。

  那麼,他和西門吹雪這一戰呢?

  這一戰也和蕭王孫與藍大先生的那一戰相同有一點奇怪的地方。

  他們的決戰雖然都是驚心動魄,系生死於呼吸之間,可是他們的決戰卻沒有分出生死勝負。

  因為在當時他們雖然是在一瞬間就可以把對方刺殺於當地的仇敵,可是他們畢竟還是朋友。

  一種在心胸里永遠互相尊敬的朋友。

  *

  李壞和公孫不是朋友。

  公孫先生雖然每戰必敗,卻只不過因為他的心太高氣太傲,他雖敗猶榮。

  李壞在江湖中至今雖然沒有什麼太大的名氣,也很少有人知道他的武功究竟是深是淺,可是畢竟已經有幾個人知道了。

  有幾個從來也沒有想到會敗在他手下的人,都已經敗在他的手下了。

  他和公孫先生這一戰的生死勝負又有誰能預測?

  第四卷:代價

  第八章

  (一)

  古老的宅邸,重門深鎖,高牆頭已生荒草,門上的朱漆也已剝落。無論誰都看得出這所宅院昔日的榮耀已成過去,就像是一棵已經枯死了的大樹一樣,如今已只剩下殘破的軀殼,已經不再受人尊敬讚美。

  可是,如果你看見今天從這裡經過的三個江湖人,就會覺得情況好像並不一定是這個樣子的,你對這個地方的感覺也一定會有所改變。

  這三個江湖人著鮮衣,騎怒馬,跨長刀,在雪地上飛馳而來。

  他們的意氣風發,神采飛揚,這個世界上好像沒有什麼事能夠阻擋得住他們的路。

  可是到了這所久已破落的宅邸前,他們居然遠在百步外就落馬下鞍,也不顧滿地泥濘冰雪,用一種帶著無比仰慕的神情走過來。

  “這裡真的就是小李探花的探花府?”

  “是的,這裡就是。”

  朱漆已剝落的大門旁,還留著副石刻的對聯,依稀還可以分辨出上面刻的是:“一門七進士,父子三探花。”

  *

  三個年輕的江湖人,帶著一種朝聖者的心情看著這十個字。

  “小李飛刀,例不虛發。”一個最年輕的年輕人嘆息著說:“我常常恨我自己,恨我為什麼沒有跟他生在同一個朝代。”

  “你是不是想和他比一比高下?”

  “不是,我也不敢。”

  一個年輕氣盛的年輕人居然能說出“不敢”兩個字,那麼這個年輕人的心裡對另外一個人的崇敬已經可想而知了。

  可是這個心裡充滿了仰慕和崇敬的年輕人忽然又嘆了口氣。

  “只可惜李家已經後繼無人了,這一代的老莊主李曼青先生雖然有仁有義,而且力圖振作,可是小李飛刀的威風,已經不可能在他身上重現了。”

  這個年輕人眼中甚至已經有了淚光:“小李飛刀昔日的雄風,很可能已經不會在任何人身上出現。”

  *

  “有一件事我一直都想不通。”

  “什麼事?”

  “曼青先生從小就有神童的美名,壯年後為什麼會忽然變得消沉了?”

  一個看起來比較深沉的年輕人沉吟了很久,才壓低了聲音說:

  “名俠如名士,總難免風流,你我又何嘗不是這樣子的。”

  “你是說,曼青先生的消沉是為了一個女人?”

  沒有回答,也不用再回答。

  三個人牽著馬默默地在寒風中佇立了許久,才默默地牽著馬走了。

  (二)

  李壞和鐵銀衣也在這裡。

  他們都看到了這三個年輕人,也聽到了他們說的話,他們心裡也都有一份很深的感觸。

  ——小李飛刀的雄風真的不會在任何人的身上重現了嗎?

  ——為了一個女人而使曼青先生至如此,這個女人是誰?

  李壞眼中忽然有熱淚忍不住要奪眶而出。

  他忽然想到他的母親,一個多麼聰明多麼美麗又多麼可憐的女人。

  他忽然想要走。

  可是鐵銀衣已經握住了他的臂。

  “你不能走,現在你絕不能走。”鐵銀衣說:“我知道你現在心裡在想什麼,可是你也應該知道你的父親現在是多麼地需要你,不管怎麼樣,你總是他親生的骨肉,是他血中的血,骨中的骨。”

  李壞的雙拳緊握,手臂上的青筋一直不停地在跳動,鐵銀衣盯著他,一個字一個字地說:

  “你更要知道,要想重振李家的威風,只有靠你了。”

  (三)

  積雪的小徑,看不見人的亭台樓閣,昔日的繁華榮耀如今安在?

  李壞的腳步和心情同樣沉重。

  不管怎麼樣,不管他自己心裡怎麼想,不管別人怎麼說,這裡總是他的根。

  血濃於水,這是任何人都無法否認的事實。

  他又要見到他的父親了,在他還沒有生出來的時候,就已把他們母子遺棄了的父親。

  可是他不能背棄他的父親,就好像他不能背棄自己一樣。

  “你知不知道你的父親這次為什麼一定要我找你來?”鐵銀衣問李壞。

  “我不知道。”

  李壞說:“我只知道,不管他要我去做什麼事,我都會去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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