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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曾以赫赫戰功一統四方的大梁,如今竟用這樣的方式,讓公主走向和親之路,國威可謂蕩然無存。

  「父皇!兒臣絕不和親……隨便賜個宮女,或是冊封一位宗室女給那蠻人,已是抬舉他了!」

  公主在殿內哭成了淚人。

  她的指甲嵌入掌心,滲出絲絲血跡,口中呼喊尖銳刺耳,滿是絕望與不甘。

  「倭人點明了要你,怎能糊弄!」聖上心力交瘁,惶恐不安道。

  那群該死的倭寇,自嶺南港口悄然登陸。

  先是在沿海漁村燒殺搶掠,而後一路向北推進,穿過連綿起伏的丘陵,憑藉著悍不畏死的瘋狂,攻城略地。

  再不阻攔,兵臨杭京城下是早晚的事!

  杭京不能留了!

  最好棄城北逃,可北方尚有樾王虎視眈眈!

  「吾兒不可任性,要以大局為重。」皇帝既心虛又煩躁。

  比起割地求和,嫁個公主換取片刻喘息,是一樁再划算不過的買賣了。

  以大局為重?

  聖上此言一出,便表明了裕和公主必然不在這大局裡。

  「不、不可!」她一邊叫嚷,一邊瘋狂跺腳,錦鞋重重砸在地面,似要將宮殿青磚踏碎。

  最終,她被侍從粗魯地捆綁起來,繩索勒進嬌嫩的肌膚,在眾人推搡下,被扔進轎子裡。

  皇帝輕易地拋棄了他最寵溺的女兒。

  「有道是——」

  「遠嫁和親公主難擋倭患寇擾,棄城北逃帝王一路屢遭攻伐!」

  說書人猛地將驚堂木往桌上一拍,脆響聲震得人心頭一顫。

  緊接著,他端起砂壺,熱水如銀線般從細長的壺嘴中落下,說書人抿了口茶,清清嗓子。

  「先生,當下最新戰況究竟如何了?是我北境軍節節勝利,還是偽帝又有了新動向?」

  有鄉紳忍不住插嘴問道。

  在中心府城最繁華的邀月樓,各色絹花裝點樓台扶手。

  花娘和小倌們聚集在此,從演戲劇,改為說書,氤氳的酒香也被茶水味兒沖淡。

  生意反而更好了!

  就連遠在凌河縣,以張員外為首的富戶們,也要派家丁時刻關注這裡。

  只為掌握第一手情報。

  「對啊,欒將軍打到哪裡了?」

  「還望先生能為我等詳細道來,以解心中憂慮!」

  聽眾們嘰嘰喳喳,目光炯炯地盯著說書人,只等他的回應。

  此戰若贏,北境騰飛指日可待,若敗,北境就還是那個淒涼寒苦的流放之地。

  成敗在此一舉!

  說書人擦擦額頭的汗珠,含糊其辭地看向老鴇。這後續劇情,樾王殿下何時派管家來說啊?

  角落處,桂枝兒手中茶盞已涼。

  她輕嘆了口氣,微微搖頭,輕移蓮步悄然離去。

  自古至今,幾乎沒有戰爭是為了愛與和平而打響,所有的流血犧牲,都逃不開經濟原因。

  官府橫徵暴斂,百姓奮起反抗。

  她只管經營好滷味店,令身邊人安享其生,足矣。

  轉眼又是月余。

  「正月里,新年到。咱們屯子年貨好,雞鴨魚肉都不少!冰糖葫蘆有滋味,花生瓜子裝滿筐……」

  喜氣洋洋迎新春的氛圍,在北境大地鋪展開來。

  而南方與之截然相反,戰火連天。

  帝王有難,各路守軍自當增援。

  於是,燕平、澤州各部,揚安、河洛的藩王私兵,甚至連山賊、河溜子都想分一杯羹。

  可一來,大梁為防武將擁兵自重,不斷收縮軍權,更戍制大大削弱了駐軍的戰鬥力和凝聚力。

  二來他們又未必真想護駕,有人打著清君側的名目渾水摸魚,有人帶著部下叛逃投奔鎮北。

  大梁兵馬亂成了一鍋粥。

  中心府城這邊,也是在一切塵埃落定後,才搞清楚究竟是怎麼回事。

  據戰報,累計有六個州府的駐軍投入戰鬥。

  他們懵然成了欒霜柏戰策中的棋子,或助陣,或馳援,被耍的團團轉。

  最終全為他人做嫁衣。

  「贏了!咱們成事兒啦!」

  待到初夏,偽帝被擒的消息傳來,北境萬人空巷,鑼鼓喧天。

  「欒將軍威武!逼那偽帝退位讓賢,禪位於樾王殿下。」

  「是嘞,俺聽說狗皇帝還下了什麼罪己詔,承認自己當年坑害梁大將軍。」

  議論與歡呼聲交織。

  年壯力強的後生們舞龍舞獅,在街巷中穿梭,孩童們則興奮地跟在隊伍後面,揮舞彩旗。

  一派昌盛和樂之象。

  然而弔詭的是,此戰最大功臣,經略大將軍欒霜柏——

  竟然離奇失蹤了!

  第107章 囚禁暗室罷了,何必跟瘋子計較。……

  欒將軍失蹤前,恰好將虎符與印信移交船把頭,對糧草物資、戰鬥部署都做了細緻入微的交代。

  讓人不得不懷疑,此舉蓄謀已久。

  然而桂枝兒並不信。

  春末夏初,她躺在滷味店的後院搖椅上。

  暖烘烘的太陽溫柔地包裹著少女,為她的裙擺鍍上一層金輝。

  她眯了眯眼,思考半響,揚聲喚來兩個小學徒。

  「怎麼啦,師傅?」

  扎著馬尾辮的小廚娘擦擦手,趕忙從灶房跑出來。

  「我要出趟遠門,給你們留點防身的器具,以及珍藏食譜。」桂枝兒三言兩語交代道。

  身著斜襟短衣的小男孩一臉詫異。

  大廚食譜,歷來是頂級秘寶,輕易不會展露。

  小娘子這是……把他們當親傳徒弟了?

  後廚大鐵鍋里,滷汁咕嘟咕嘟地翻滾著,濃郁的鹵香勾得人直咽口水。

  剛冒嫩芽的樹葉,被微風吹得沙沙作響。

  就是這樣一個尋常的下午,桂枝兒擺擺手離開了。

  踱步至中心府衙。

  此地今非昔比,朱紅色的大門巍峨矗立,其上銅釘閃爍著冷硬的光澤。門前新修了寬闊的石

  階,兩側石獅怒目而視。

  還未靠近,便有身披鎧甲的守衛警惕地迎上前來。

  「官府機要之地,庶民百姓不得擅入!」守衛面容嚴肅。

  桂枝兒未準備拜帖,幸而有巡邏暗衛相識,代她向管家傳信。

  饒是如此,也乾等了大半日有餘。

  直到傍晚,才騰出空來。

  「桂小娘子,殿下請您共進晚膳。」侍女恭敬回話。

  桌上,精緻的碗碟依次排開,皆是些清湯寡水之物。

  當中一碗翡翠白玉湯,嫩綠的菜葉與豆腐色澤清亮;一碟涼拌時蔬,點綴著些許醬汁;最後還有一盤素炒筍絲。

  梁樾身著一襲暗紋錦袍,神色疲倦,身姿筆挺地端坐在雕花檀木椅上。

  「見過殿下。」桂枝兒亦是規規矩矩。

  兩人間有種禮貌的生疏感。

  恪守著「食不言」的規範。

  樾王殿下夾起一筷子菜放入口中咀嚼,神色平靜如水。

  他輕抿兩口湯,同樣動作優雅,毫無聲響。淺嘗輒止後,便示意丫鬟撤下。

  「小娘子可還滿意晚膳?」梁樾客氣地問了一句。

  桂枝兒放下筷子。

  「吃完連上吊都沒力氣了。」她眨眨眼,誠懇發言。

  梁樾冷峻的面容有所鬆動,喉間忍不住溢出一聲淺笑。

  他揮揮手。

  很快,後廚又為桂枝兒加了一鍋燉煮鹿筋拆鴨子,一小盅燕窩攢絲湯,這才添了點葷腥滋味。

  「小娘子求見本王,有何貴幹?」

  梁樾捻起案几旁疊得方正的絲帕,不緊不慢地擦拭著手指,周身清冷矜貴。

  他以為,自上次談崩後,桂枝兒不會再踏入府衙一步了。

  「非為什麼大事。」桂枝兒咬了一口鴨肉。

  肉質乾柴,沒什麼嚼勁。

  她正視樾王殿下的眼眸,大膽問道——「不過是想與殿下打探一下,欒小將軍的死活?」

  「死活。」梁樾冷哼一聲,下頜微微收緊。

  男子眼眸深處,隱隱有怒火在翻湧。他撇下手中帕巾,一張白皙的臉龐,透出幾分病態的美感。

  她不問欒霜柏的去向,也不問下落,而是問他的生死存亡。

  言過其實,聳人聽聞。

  「小娘子關心則亂。」梁樾壓抑著內心的洶湧情緒,「欒將軍失蹤一事,本王亦不知情。」

  他知道她在揣測什麼。

  皇室秘辛,言之蒙羞。

  無非是大梁重文輕武,一貫以來都有飛鳥盡良弓藏,君王誅殺武將的傳統。

  欒霜柏既為武將,功高震主,況且君王主戰,他主和,二人理念相左……

  「就算本王忌憚欒將軍少年英才,等收復嶺南,再動手也不遲!」梁樾聲音低啞。

  他素日裡總是一副沉穩模樣,如今卻被女子一句話氣到口不擇言,往常刻意收斂的陰鷙暴露無遺。

  梁樾敏銳地覺察到了,欒霜柏在桂枝兒心中的份量。< ="<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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