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頁
霍繼年還沒說話，他又說：「今天不僅是我的最後一天，也是你的最後一天。」
說完他笑了兩下，像是想到什麼開心的事：「你若是害怕，就把大門關緊，別放任何一個人進來，可你捨不得，你捨不得你精心籌備這麼久的晚宴被攪亂，反正你從我這兒是套不出什麼話的，有本事你就打死我。」
路原很清楚地感受到內心湧起一陣癲狂的憤怒，那是來自霍繼年的情緒，她很詫異，附身在這老頭子身上，居然連他的情緒也能感知得到，那麼自己的情緒呢？能傳遞給這老頭子嗎？
接下來的畫面血腥無比，霍繼年親自上前抽過一鞭子，結結實實打下去時路原在心中瘋狂吶喊停手，不知道是不是路原的牴觸情緒起作用了，霍繼年再抬手時頓了一下，將手裡鞭子扔在地上，對一旁打手道：「你看著來，今天之內要是還問不出話，過了晚十點隨你處置。」
問話？問什麼話？路原聽得不明所以，看樣子這名被拷問的人曾經是霍繼年身邊的手下，難道是他背叛了霍繼年？
轉身出門，門關上前一刻，身後人大喊，「姓霍的，你會遭報——啊——」
後面的話被因疼痛而起的嘶吼堵住，大門關上後，所有聲音都被隔絕在裡面狹小的空間。
地下室昏暗，空間也不如地上大，霍繼年見走廊另一邊有一群下人圍在一間僕人臥室門口，多看了幾眼，管家立刻會意，說會過去看看，霍繼年擺擺手道，「最近這些做工的越來越不像話，不知道都是吃錯了什麼食，吵架打鬧的事情越來越多，平時就算了，今天要是出了什麼岔子，盧寶越，你這管家頭子就不要做了。」
管家連忙道歉，連聲說是，接而去訓斥那群圍在房間門口不知道做什麼的，霍繼年則轉身進了一條走道。
這地方路原又認得，是黎應別帶他走過的，那條有地下通道的方向，當時兩人還討論過這地下通道到底是用來運送什麼的，看來答案馬上就要被揭曉了。
霍繼年推開一扇門，房間裡昏暗且氣味難聞，白熾燈吊在頭頂，光線迷離，一穿黑色長衣，帶白色面罩與白手套的男人站在一張醫用床前，上面躺著個面黃肌瘦的人，皮膚黃到發綠，臉頰凹陷，看起來像是生病了，病得還不輕。
「霍老爺，您、您怎麼親自來了？」那醫生有些驚訝。
「直接處理掉吧，今日便算了，以後也用不上這種貨了。」霍繼年的語氣有些不悅，冷酷道。
「我……您要不讓我再試試吧，手術已經快成功了，前兩次都只是因為一些小失誤，這次一定能成功，您再給我三天，不，一天，不不，半天，我這就把助手叫過來，今天一定……」
「我不需要你了。」霍繼年不容置疑道，「我已經給了你足夠多的時間，和足夠多的研究材料，為此我犧牲的已經夠多了，放心，錢我會給你結清，從明天開始，你再也不用來了，記得，在這裡發生的一切事情都要保密，你若泄露半個字，下場你是知道的，你兒子，你老婆，你父母親……」
「我知道了。」那醫生垂頭喪氣地說。
剛才霍繼年和管家討論的「貨」，似乎就是躺在床上的病人，霍繼年在做什麼？這似乎和木偶戲裡所上演的一部分情節有關，路原不停猜想，如果說霍繼年研究的是因緹洛之石的功效，想實驗出百病消除、死而復生的成果，那麼也許是他動用了一些手段，非法從醫院裡弄來那些病晚期且無依無靠的病人來做實驗。
這樣的話也太殘忍了些。
路原越來越覺得霍繼年是個心狠手辣，固執到可怕的人。
只是霍繼年都是拿什麼東西在研究？就像路原搞不明白母親周洛青是如何研究因緹洛之石的一樣，石頭只有一顆，他們從哪裡弄來與它相近的物質，研究它的功效？
看著眼前面黃肌瘦的病人，路原忽然產生了一種猜想。
黎應別說過，被因緹洛之石輻射過的生物，會分泌出一種叫鬼涎的物質，它無孔不入，人在這種環境下生活久了，自己的理智也會被影響。
周洛青研究的，是渾身骨頭都被打碎過，後又銜接起來，在因緹洛之石的輻射下活過十年的黎應別。
那麼霍繼年呢？
目前只有一種解釋。
他研究的對象是，被他千萬里迢迢從遠在地球另一端的蜃樓裡帶回來的艾斯黛，他在從艾斯黛身上「取材」。
可為什麼他會說今天是最後一天？
難道霍繼年早知道今天會發生一些事情？
帶著這樣的疑惑，路原繼續跟隨霍繼年的視角經歷幾十年前的這一天。
霍繼年離開地下室，再度前往三樓，站在一間房間門口，敲了敲門，裡面沒有回應。
他頓了頓，平靜說道：「把她的門打開。」
管家有些為難：「老爺，小姐好像不在房間裡。」
霍繼年再次命令，語氣稍微加重了些，這次只有兩個字：「打開。」
路原忽然想到，就算是在幾十年後的天鵝灣，大家似乎也從未打開過這扇門，因為它始終緊閉。
這倒是提醒了她，她早該想到去霍聽月的房間看看的。
管家掏出一串鑰匙，插進門鎖，咔噠轉動。
門吱呀一聲開了。
第51章 Day.？我也想回家，可我的家就在……
這是路原第一次見到這個房間裡面的模樣。
門打開後眼前潔白一片，放眼所能瞧見的家具和內飾，通通白淨無暇，路原有種眼前一片朦朧的感覺，好像又回到了那片大霧中。
風吹起，窗邊紗幔飄飄，屋子裡空無一人，有種清冷感，的確與滿月夫人那薄且秀麗的長相匹配。
「老爺，小姐不在房間，您要是找她有事，我這就讓阿珍去找。」
霍繼年深吸一口氣，並未理會管家的話語，走進房間裡，目光掃過雜亂的桌面，他走過去翻了翻那些紙頁，上面畫著一排排怪異的符號，像是圖案，又像是某些陌生的語言。
下面用漢字和拼音標註了一些簡單的詞句，例如——早餐；晚餐；今天很開心；我想要出門散心等。
看起來像是霍聽月在學習一種怪異的語言，又或者，她在試圖向另一個人教學中文。
路原一下就想起來艾斯黛，與她碰面時她所說的那句咒語一樣的話，始終縈繞在耳邊。
霍繼年胡亂翻閱過一遍，表情越來越凝重，路原能夠感知到，他的情緒又變得很糟糕。
每張紙上都交叉寫滿了那種圖紋以及漢字，有一張紙上的漢字字跡格外扭曲稚嫩，筆畫彎彎曲曲像毛毛蟲，依稀能看出是以下幾個字。
你，我，你好，月，愛。
最後一個愛字由於筆畫複雜，所以被放得格外大，路原甚至可以幻視到它被寫下時，主人用力且不受使喚的手，但她還是盡力一筆一划地寫完了這個字，讓路原想起曾經見過的一些小孩。
「小姐和黛夫人的關係很好。」管家湊上來說，「黛夫人最近的中文似乎也有所長進，上次還能夠親自傳達指令，說想要到湖邊散心。」
「我從未允許聽月上來湊這個熱鬧。」霍繼年惱怒地說，「看來我的話是不起作用了，讓你們看緊她，不允許她常與艾斯黛接觸，你們只當是耳旁風，別人不知道，盧寶越，你是知道的，艾斯黛不是普通人，她不適合接觸外界過多，去，給我把她倆找回來，以後沒有我的允許，不准她們見面。」
管家先是下意識答應，轉身匆匆走出門，末了卻在門口頓住，猶豫半天，回頭說了一句：「老爺，小姐她有自己的意志。」
霍繼年簡直不敢相信自己聽到了什麼，這對他來說是天大的忤逆，他拿起桌上一隻精緻的瓷白舞女，狠狠砸了過去，碎片四分五裂，管家膽戰心驚地道歉，走廊其餘僕人被吸引過來，收拾殘片，霍繼年又發了一頓脾氣，無非就是說一些要開除他，換管家之類的話，說著說著咳嗽起來。
路原旁觀這一切，只覺得霍繼年再像這樣固執和脾氣暴躁下去，恐怕過不了幾年就要……想到一半，她又將念頭收回，發現純屬是無稽之談。
因為霍繼年最多只能活到今天。
收拾完畢，其餘僕從退出房間，霍繼年又將盧管家叫住，吩咐他再買一隻一模一樣的瓷白舞女回來，放在霍聽月房間，說罷，管家也離開，霍繼年又在房間轉了幾轉，反覆查看那些紙張，忽然，他注意到有一張紙有些不一樣。
其餘紙張很明顯能看出用於教學，而這張紙由密密麻麻的幾個陌生字母組成，霍聽月似乎在拿這些字母排列組合，以拼湊出一句完整的話來，她嘗試了很多種可能性，在下面用字母或拼音標註。
M、H、M、J、D、A……
霍繼年看了半天，沒看出個所以然來，翻到背面，發現有一行完整的字母組合，以及幾個娟秀的小字。
那字母組合路原不認得，但漢字她是認得的。< ="<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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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原很清楚地感受到內心湧起一陣癲狂的憤怒，那是來自霍繼年的情緒，她很詫異，附身在這老頭子身上，居然連他的情緒也能感知得到，那麼自己的情緒呢？能傳遞給這老頭子嗎？
接下來的畫面血腥無比，霍繼年親自上前抽過一鞭子，結結實實打下去時路原在心中瘋狂吶喊停手，不知道是不是路原的牴觸情緒起作用了，霍繼年再抬手時頓了一下，將手裡鞭子扔在地上，對一旁打手道：「你看著來，今天之內要是還問不出話，過了晚十點隨你處置。」
問話？問什麼話？路原聽得不明所以，看樣子這名被拷問的人曾經是霍繼年身邊的手下，難道是他背叛了霍繼年？
轉身出門，門關上前一刻，身後人大喊，「姓霍的，你會遭報——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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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下室昏暗，空間也不如地上大，霍繼年見走廊另一邊有一群下人圍在一間僕人臥室門口，多看了幾眼，管家立刻會意，說會過去看看，霍繼年擺擺手道，「最近這些做工的越來越不像話，不知道都是吃錯了什麼食，吵架打鬧的事情越來越多，平時就算了，今天要是出了什麼岔子，盧寶越，你這管家頭子就不要做了。」
管家連忙道歉，連聲說是，接而去訓斥那群圍在房間門口不知道做什麼的，霍繼年則轉身進了一條走道。
這地方路原又認得，是黎應別帶他走過的，那條有地下通道的方向，當時兩人還討論過這地下通道到底是用來運送什麼的，看來答案馬上就要被揭曉了。
霍繼年推開一扇門，房間裡昏暗且氣味難聞，白熾燈吊在頭頂，光線迷離，一穿黑色長衣，帶白色面罩與白手套的男人站在一張醫用床前，上面躺著個面黃肌瘦的人，皮膚黃到發綠，臉頰凹陷，看起來像是生病了，病得還不輕。
「霍老爺，您、您怎麼親自來了？」那醫生有些驚訝。
「直接處理掉吧，今日便算了，以後也用不上這種貨了。」霍繼年的語氣有些不悅，冷酷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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剛才霍繼年和管家討論的「貨」，似乎就是躺在床上的病人，霍繼年在做什麼？這似乎和木偶戲裡所上演的一部分情節有關，路原不停猜想，如果說霍繼年研究的是因緹洛之石的功效，想實驗出百病消除、死而復生的成果，那麼也許是他動用了一些手段，非法從醫院裡弄來那些病晚期且無依無靠的病人來做實驗。
這樣的話也太殘忍了些。
路原越來越覺得霍繼年是個心狠手辣，固執到可怕的人。
只是霍繼年都是拿什麼東西在研究？就像路原搞不明白母親周洛青是如何研究因緹洛之石的一樣，石頭只有一顆，他們從哪裡弄來與它相近的物質，研究它的功效？
看著眼前面黃肌瘦的病人，路原忽然產生了一種猜想。
黎應別說過，被因緹洛之石輻射過的生物，會分泌出一種叫鬼涎的物質，它無孔不入，人在這種環境下生活久了，自己的理智也會被影響。
周洛青研究的，是渾身骨頭都被打碎過，後又銜接起來，在因緹洛之石的輻射下活過十年的黎應別。
那麼霍繼年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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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研究的對象是，被他千萬里迢迢從遠在地球另一端的蜃樓裡帶回來的艾斯黛，他在從艾斯黛身上「取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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難道霍繼年早知道今天會發生一些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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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繼年離開地下室，再度前往三樓，站在一間房間門口，敲了敲門，裡面沒有回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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管家有些為難：「老爺，小姐好像不在房間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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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倒是提醒了她，她早該想到去霍聽月的房間看看的。
管家掏出一串鑰匙，插進門鎖，咔噠轉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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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1章 Day.？我也想回家，可我的家就在……
這是路原第一次見到這個房間裡面的模樣。
門打開後眼前潔白一片，放眼所能瞧見的家具和內飾，通通白淨無暇，路原有種眼前一片朦朧的感覺，好像又回到了那片大霧中。
風吹起，窗邊紗幔飄飄，屋子裡空無一人，有種清冷感，的確與滿月夫人那薄且秀麗的長相匹配。
「老爺，小姐不在房間，您要是找她有事，我這就讓阿珍去找。」
霍繼年深吸一口氣，並未理會管家的話語，走進房間裡，目光掃過雜亂的桌面，他走過去翻了翻那些紙頁，上面畫著一排排怪異的符號，像是圖案，又像是某些陌生的語言。
下面用漢字和拼音標註了一些簡單的詞句，例如——早餐；晚餐；今天很開心；我想要出門散心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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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原一下就想起來艾斯黛，與她碰面時她所說的那句咒語一樣的話，始終縈繞在耳邊。
霍繼年胡亂翻閱過一遍，表情越來越凝重，路原能夠感知到，他的情緒又變得很糟糕。
每張紙上都交叉寫滿了那種圖紋以及漢字，有一張紙上的漢字字跡格外扭曲稚嫩，筆畫彎彎曲曲像毛毛蟲，依稀能看出是以下幾個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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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姐和黛夫人的關係很好。」管家湊上來說，「黛夫人最近的中文似乎也有所長進，上次還能夠親自傳達指令，說想要到湖邊散心。」
「我從未允許聽月上來湊這個熱鬧。」霍繼年惱怒地說，「看來我的話是不起作用了，讓你們看緊她，不允許她常與艾斯黛接觸，你們只當是耳旁風，別人不知道，盧寶越，你是知道的，艾斯黛不是普通人，她不適合接觸外界過多，去，給我把她倆找回來，以後沒有我的允許，不准她們見面。」
管家先是下意識答應，轉身匆匆走出門，末了卻在門口頓住，猶豫半天，回頭說了一句：「老爺，小姐她有自己的意志。」
霍繼年簡直不敢相信自己聽到了什麼，這對他來說是天大的忤逆，他拿起桌上一隻精緻的瓷白舞女，狠狠砸了過去，碎片四分五裂，管家膽戰心驚地道歉，走廊其餘僕人被吸引過來，收拾殘片，霍繼年又發了一頓脾氣，無非就是說一些要開除他，換管家之類的話，說著說著咳嗽起來。
路原旁觀這一切，只覺得霍繼年再像這樣固執和脾氣暴躁下去，恐怕過不了幾年就要……想到一半，她又將念頭收回，發現純屬是無稽之談。
因為霍繼年最多只能活到今天。
收拾完畢，其餘僕從退出房間，霍繼年又將盧管家叫住，吩咐他再買一隻一模一樣的瓷白舞女回來，放在霍聽月房間，說罷，管家也離開，霍繼年又在房間轉了幾轉，反覆查看那些紙張，忽然，他注意到有一張紙有些不一樣。
其餘紙張很明顯能看出用於教學，而這張紙由密密麻麻的幾個陌生字母組成，霍聽月似乎在拿這些字母排列組合，以拼湊出一句完整的話來，她嘗試了很多種可能性，在下面用字母或拼音標註。
M、H、M、J、D、A……
霍繼年看了半天，沒看出個所以然來，翻到背面，發現有一行完整的字母組合，以及幾個娟秀的小字。
那字母組合路原不認得，但漢字她是認得的。< ="<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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